第二百四十六章  交洽无嫌

“李老师，今天我看到乔川的考试成绩了，我觉得他这次考的不是特别好。”

洗漱过后，楚惜躺在床上，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给老师发条信息，她编辑好，又删掉，反反复复了几次，终于把这条信息给发了过去。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乔珩走了进来。

“孩子睡了？”楚惜压低了声音，孩子的作业一直都是丈夫在负责，今天大概是他和小川聊了几句。

“睡了，我就是聊了聊，你说咱们家小川该不会是和莹莹谈恋爱了吧？我总感觉今天小川的反应有点不对劲儿。”

“我到希望他俩能在一起呢，莹莹这姑娘我看着就喜欢，咱们两家又是知根知底的，我真希望他们啊，小川和莹莹都是没什么心眼儿的人，出去重新找，还不一定能找到什么样的。”

“但是现在耽误学习啊，你这个当妈的，一点儿都不着急么？”乔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笑盈盈的。“但是这臭小子啊，不承认，说就是想保护好莹莹，不让她被人欺负。我就说这才是男子汉，有担当，但他也绝对不能欺负莹莹，她已经没有了妈妈，作为朋友，就得好好对她。”

“你说的对，男孩子就应该有这样的担当，我当初还不就看上你这个了。”

楚惜正说着，手机来了信息。

“李老师竟然发了条语音过来。”楚惜打开手机，发现李老师发来一条语音信息。

“李老师？你给李老师发信息了？不会是说莹莹的事儿吧？这事儿你可千万别问，不然说不清了。”乔珩生怕楚惜是心疼莹莹，就去质问老师。

“你想什么呢？我是问问李老师，为什么小川这次成绩没什么气色，她却什么话都没说。”

“那你把声音调高些，我听听。”乔珩一听妻子是问儿子的事情，就放下心来。

“哦，乔川妈妈，真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想给你发信息来着，但是刚考完试，事儿比较多，我就给忙忘了。”

楚惜又点开第二条语音。

“乔川最近在学校表现非常好，上课也很认真听讲，作业完成的质量也很高，我在课下给他补课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对他的学习有促进作用，我会和孩子一起努力，将来让他考一个重点高中的。”

“这不就是打太极的话么？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功到补课上。”乔珩掀开被子，坐在床上，一手揽过妻子的肩。

“对了，小川有没有和你说，他不大想去补习班了，觉得没什么意义，只是白花钱。”楚惜本想着吃饭的时候说，结果因为卓家的事儿，就给耽搁了。

“刚才小川和我说过了，我觉得应该尊重孩子的意见，我也问过小区里其他去老师家补习的孩子，都说那种课是白花钱，没必要上的。老师只是为了赚取外快，也不会真的在补习课上教给孩子们什么有用的东西。”乔珩支持孩子的想法。

“李老师，很感谢您对小川的栽培，但这次考试他确实还有很多题目不大会，就麻烦您抽时间多给他讲讲。”楚惜给李老师回复了一条信息。

“我媳妇儿也是很厉害的。”乔珩夸赞自己的妻子。

“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送孩子去学校。”楚惜想了想，看看明天能不能见到小川的老师。

穆羽这几日天天到严舒家，去给她做饭，两个人很快就熟络了，一段时间下来，严舒对她很是信任，还给了她一把家门钥匙，毕竟她是高龄产妇，有可能会有危险，白天她丈夫又不在家，如果出了危险，她可以方便进屋来。

“你怎么搬这么重的东西？”穆羽端着刚烤好的蛋糕，她从网上订了一个烤箱，正在学着如何使用。她敲了敲门，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就赶忙打开房门查看，发现严舒正在抱着一摞东西。

“哦，这是以前的旧物了，今天没事儿做，觉得精神也好些了，就想着把家里收拾收拾。”

“这是谁呀？”穆羽看到从那摞旧物中，跌落出来几张纸，她身手去帮着收拾，就看到里面有一张旧照片。

这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上面的严舒还很年轻，梳着长长的披肩发，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显得很是美丽俏皮。一旁的黄国良，脸色很是红润，脸颊也不是现在凹陷下去的，整个人显得精神矍铄。而在他们俩中间，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他已经初开始褪去儿童的稚嫩，初显出少年的风采，一身浅蓝色运动衣，搂着爸爸妈妈，冲着镜头甜甜的微笑。

“这个，没什么，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严舒一把将照片夺过来，太用劲儿了，照片在穆羽手心狠狠地划了一下，伤口顿时就渗出血来。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严舒手忙脚乱地去找创可贴。

“没关系的，小伤口。”她示意严舒不要紧张，转身去卫生间冲洗了一下伤口。

“真对不起，这儿是碘酒和棉签，你自己消消毒，这照片有年头了，说不定上面有什么细菌。”

“这照片上，是你儿子吧？”穆羽拧开碘酒的盖子，用棉签在里面沾了沾，然后涂在了伤口上，手心里传来了刺痛。

“我以为照片都烧了，都没有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张漏网之鱼。”严舒的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然后眼眶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放那些眼泪肆意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要把孩子的照片烧掉？”穆羽心中一紧，她为什么这么急着抹去儿子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

她突然站起身来，从猫眼中小心翼翼地往外看，确定外面没有人，才坐回到座位上。

“因为我们不能提到他，我们要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孩子。但是我觉得他一直都在，现在我四十多岁了，还能这么顺利地怀上这个孩子，我相信就是小堃回来了。”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四个月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她的身躯明显佝偻了不少，这个孩子对她身体的伤害真的是太明显了。

“你是说，你原来这个儿子，死了？”穆羽明白了，她想要再生一个孩子，就是为了弥补自己心灵的创伤。

“是的，他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死了我们都不能公开地给他开追悼会，死了我们都不能在家里摆张他的遗像，来悼念他。而现在，就只有这么一张照片了，但是这是我的孩子，他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识他。”严舒拿起那张全家福，她慢慢抚摸着儿子的脸。

“为什么不能悼念？他是因为什么死的？”穆羽第一次觉得，她距离事情的真相如此之近。

“我不能说，说了我们都会有杀身之祸的，我们惹不起他们，只能听之任之，他们赔偿了我们钱，但是我们一分钱都不敢花，这是小堃拿命换来的啊。他们让我们离开云姚，但是我们宁愿在街头乞讨，宁愿饿死，也不会花那些钱。就让那些钱陪着我这个孩子吧，他是无辜的。”

“这房子，是你们自己租的么？”穆羽问出了这么久一直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他们逼迫我丈夫去签的合同，但是钱是他们出的，那个房东也是他们的人，我们惹不起啊。我们只是小老百姓，怎么能与官斗呢？”严舒默默地落泪，她把那张照片抱在怀里。

“你的意思是，外面的监视器，也是他们装的？”穆羽知道，那些人就是在监视他们。

“是的，他们还会定期来家里搜查，看看我们有没有要逃跑的迹象。这照片，恐怕我也快保不住了。”

“如果您信任我，就将照片交给我好么？我来帮您保管，我保证，这照片会安然无恙，等这一切都过去的时候，我就会将照片归还给您。”穆羽知道，这照片，现在比她的生命都重要。

“我相信你，我总感觉你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气质，我说不上来，就是有种特别让人亲近的感觉，但我希望不要把你卷进来，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家事。”严舒思虑再三，还是将照片交给了穆羽。

“这不单单是您的家事，也是很多人的家事，我的身份啊，就是您对面的邻居，就是觉得你是个高龄孕妈妈，现在很辛苦，我知道，你都不敢轻易出去产检，但是你现在都四十多岁了，如果不产检，你和宝宝都会不安全的。”穆羽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就没有见她出过门，更别说产检了。她听说孕妇起码每个月都得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好像检查的项目还非常多，都是为了产妇和宝宝都更健康。

“我不敢，我生怕出门了，他们就会对我不利。”严舒听到要出门，感觉更害怕了。

“你相信我么？”穆羽坚定地看着她。

“相信。”

“那就听我的，这件事儿交给我来处理。”穆羽早就有这个心，但是又怕给延西公安这边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看她对这个孩子如此重视，她又觉得这件事儿马虎不得。

“好，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