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府,东郊,鬼市恶狗岭。子时,阴阳大会,水火交泰之际,称为“合阴”,是夜晚阴气最重的时辰。
见黑衣人疼得呲牙咧嘴,浑身直哆嗦,南宫羽让乾泰铎解开手上的绳索,扶他坐起来喂了两口水,又找王诗语要了些刀伤药敷上,这才冲张庆点头示意。
“问你什么说什么,敢有一句谎话,嘿嘿!”说罢,张庆用泛着寒光的匕首拍了拍黑衣人的脸。
“你们是谁?想知道什么?”黑衣人反问道。
张庆扭头望向南宫羽,见后者点头,便道:“这位是庆安府巡检司指挥使南宫羽大人,提领安护卫,身负安巡京畿之责。”
黑衣人愣了愣神,指着南宫羽恍然道:“你...你就是南宫羽。”
南宫羽点点头,沉声问道:“说说你自己吧。”
“我是巡游鬼。”
“啪!”
张庆一巴掌甩在黑衣人的脸上,怒道:“少他娘的装神弄鬼,说人话。”
黑衣人捂着左脸,委屈道:“我真是鬼市的巡游鬼,本名花里豹,负责巡查鬼市各处关卡的异常情况。”
“第六站,野鬼村?”
花里豹点点头。
“为何来此?”
“奉护法魔灵冬万苦之命查巡前五关。”
“冬万苦在哪?”南宫羽问道。
“在...在...”
张庆见其支支吾吾,冷哼一声,把手中匕首扬了扬。
花里豹低声道:“在野鬼村。”
“他来了?”南宫羽喃喃道,随即冷声问道:“身为鬼市护法,同行的不应该就他自己吧?”
“还有申、酉 、戌 、亥四位鬼差左右相随。”
“他不在总坛,为何到野鬼村。”南宫羽继续问道。
“你们连破四关,鬼王大发雷霆,所以派护法冬万苦前来巡查。”
南宫羽见花里豹眼神躲闪,其中必有隐瞒,随即冲张庆使个眼色。后者会意,手腕翻转,用匕首柄狠狠刺向花里豹的小腹。
花里豹捂腹部连连哀嚎,张庆用阴冷的声音警告道:“再不老实,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是是是!”花里豹连连求饶:“其实你们几个闯鬼市,鬼王早就得到消息,至于消息的来源,我是真的不清楚。不过,总坛发现并非只有你们进入鬼市,还有其他人,敌我不清,所以派冬万苦前来查证。”
花里豹的话并没有令南宫羽惊讶,因为他早已断定各方势力必定会逐鹿鬼市。别人不说,南平王就不会任由鬼市这条线被铲除。
“查到了什么?”张庆追问道。
花里豹一脸委屈道:“小人,还有刚刚被杀的那三位,我们刚从金鸡山下来就被你们发现了。”
“这里距离鬼市总坛还有多远?”
花里豹摇摇头:“小人不过是巡山的小鬼,只能到还魂崖,根本没资格进入总坛。如擅闯,轻者断去双腿,重者削顶剥皮。不过,鬼市共有十三关,你们刚破了四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有闯过还魂崖才能达到总坛。”
“你们是怎么把探查到的消息传递给总坛。”南宫羽问道。
“用信鸽。”
“在你之前,总坛可曾派出过其他巡山的小鬼?”
花里豹摇摇头:“没有,鬼市共有巡游鬼三十名,虽说武艺平平,但轻功还算不错。平日皆在酆都城候命,只听从于护法冬万苦的调遣,没有命令和腰牌不能擅动半步,这次只有我们四人随其同行。”
南宫羽善于察言观色,断定花里豹没说谎话,便继续问道:“既然如此,总坛是怎么掌握我们的一举一动的。”
见花里豹一脸迷茫,南宫羽继续道:“我的意思是除了飞鸽传信,总坛应该还有其他方式监视鬼市的势力范围,不然鬼王如何会准确掌握我等行踪。”
花里豹沉思片刻道:“听闻鬼王驯养了一只很神奇的鸟,饿食人肉,渴饮人血,不仅十分听话,而且善辨敌我。此鸟常盘旋于鬼市周边,一旦发现有人闯入,便会飞回总坛示警。”
“鬼鸮!”风破浪脱口而出。
“果然是这只鸟在监视我们。”苏瑾道。
“喂人肉?喝人血?你们简直是畜生!”恼羞成怒的徐子卿冲过去猛踢花里豹。
花里豹不敢躲闪,只好护住命门,哆哆嗦嗦求饶道:“姑奶奶饶命,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子卿,住手!”南宫羽拉开徐子卿,接着问道:“鬼市是不是有人养了一条巨大的蟒蛇。”
“蟒蛇?”花里豹摇摇头:“鬼市是有人养了些猛兽,狸猫、恶犬、天鹰等等,但蟒蛇却是从未听说。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痛快说。”张庆瞪眼道。
“是是是。”花里豹连连点头:“前些日子,从苗寨来了一位女子,那身段、那长相,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犹如月宫仙子降临凡间,小人我敢说,任何男人看了都...”
“啪!”张庆一巴掌打在花里豹的后脑,恶狠狠道:“口水都流出来了,没出息的东西,说正事。
花里豹尴尬一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继续道:“听说她带来一条通灵蟒蛇,据说此蛇有怀抱粗细,头大如斗,能食人吞兽,不知大人问的是不是这条蛇。”
“知道她是怎么控制这条蛇的吗?”
花里豹摇摇头。
“金鸡山由谁把守?不会是一群老母鸡吧?”张庆问道。
本来是句戏言,谁知花里豹却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把守金鸡山的正是金鸡圣母和她的三位徒弟,平日我们也曾私下戏言,这不就是一只老母鸡领着几只小鸡仔嘛。”
“此人武艺如何?”
花里豹道:“据说金鸡圣母手中一把银蛇剑,不仅武功高强,还会使用邪术,举手间杀人于无形之中。”
南宫羽无意间向后一瞥,发现风破浪微锁双眉似有心事,便开口问道:“风兄,可曾听过此人?”
风破浪沉思片刻,望着花里豹问道:“你见过金鸡圣母?”
花里豹顿时双眼放光,犹如苍蝇见到腐肉一般,侃侃道:“这位爷,不是和你吹,别看这娘们四十多了,但称得上风韵犹存,国色天香。啧啧!脸上不仅一点褶子都没有,还白里透红,一掐一包水,和十七八的小姑娘没啥两样。”
“乾泰铎,他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一脸厌恶的张庆冷声道。
乾泰铎撇撇嘴:“小爷我是有底线的,对女孩芳龄有着苛刻的要求。”
风破浪摆摆手,急切地追问道:“她左眼眉中是不是有颗痣?”
花里豹点点头:“是啊!”
风破浪的脸虽然逐渐凝重,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