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初中乏善可陈。
父亲和小姑同时上了初中。他们上初中时,伯父初中就毕业了。伯父因为政审不过关没上成高中。小姑在初一下期感觉读书实在痛苦,就回家去了。后来父亲就一个人天天独自离家上学了。
父亲上初中时,爷爷就把新房子修好了。原先只有两间正房加一间偏房,根本不够住,于是爷爷外出务工挣了一笔钱,把旧房卖给了邻居。那个养了三个儿子的邻居接手了我爷爷的旧房。爷爷外出务工在当时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因为那时要外出务工比登天还难。要知道那是出门要饭都要有证明的年代,谁有能耐正儿八经地出外务工啊。父亲说是他大公的二儿子在部队有关系,给爷爷他们弄到了去部队当伐木工人的机会,他们都十分珍惜,劳动十分卖力,深受部队首长的好评。但好景不长,爷爷一个同去的小辈与人开玩笑时步枪走火打死了人,他们被部队审查了好久,直到部队确信是开玩笑才不了了之。事情的真相就是一个人拿着以为没有子弹的步枪说:“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另一个说:“你敢。”于是拉枪栓,击发,结果大家都呆了,枪口直顶脑门啊。父亲听爷爷说他们好几天都端着碗就想吐。后来又发生了九·一三事件,他们被部队安排炸了爷爷他们自己搭建的木桥,后来被追责,于是洗白了他们空军后勤伐木部队工人的身份,被押解至一个又一个兵站,最后好歹回到了家。爷爷就是用那笔钱到相邻公社买了别人的旧房拆解出的木料,靠人力运回相隔七八里路的家建了新房。爷爷建的是木头椽子的瓦房,在当地是非常难得的。在那烧柴都困难的时期确实不易。其实也只是多了一间正房而已,当然比以前确实宽多了。
公社初中实际是一所戴帽初中。教初中的老师都是从小学抽调上来的老师,教学质量可想而知。
父亲身材矮小,时常受同学欺负。不管有没有道理,班主任老责罚他。后来爷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变着法子给班主任送礼。其实那不算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新鲜的蔬菜、糯米和腊肉,偶尔也送些鱼罢了。但父亲依然挨同学的打,估计还是父亲太小、太调皮的缘故吧。当然也不排除弱小就要被别人欺负的宿命。我读小学的时候,父亲从不帮我,我挨打给他说时,他总说:别人为什么打你啊?看来父亲以为我跟他一样调皮啊,我可是个乖孩子呀。
至于父亲初中读得怎么样,那就不好说了。父亲属马,1979年就正儿八经地初中毕业了,但没考上中师中专,复读三年还是没考上。父亲说自己1982年还是可以稳稳当当地考上中专的,但当年不准许往届生考中专,中师就更不用说了。我常常想父亲其实就是一个学渣,只是我不好意思怀疑罢了。
据父亲说,他们那时还是比较公平公正的时期,不像现在很多人为所欲为,做点违规违法的事还有点什么特色。
父亲读书暂无出路只好回家放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