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中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终于出院了。
父亲一个人悄悄地就出院了。带上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大包中药,走上一大段路,坐车回到他工作的单位去了,还是没有跟母亲告别。父亲太想建功立业了,他幻想自己好好努力,早日弥补自己生病时落下的课程,给学生一个好的未来。
父亲一身中药味儿地回到了学校。这次,同事和学生并没表现出多少热情来。看来同事并不见得就很想他,学生也是如此。估计父亲用了很长时间才醒悟,每个人对他人来讲并不很重要,你活着或死去几乎不关他人多大的事,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
父亲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找代理班主任了解自己不在时班上学生的情况,找科任老师了解教学进度,找班干了解学习情况和同学间发生的事。
但工作之余除了孤独还是孤独。父亲除了跟年轻同事踢踢球,打打乒乓而外,最大的爱好就是下棋了。父亲是一个象棋爱好者。他在学校看其他老师下象棋总是默不作声。他被同事认为是能下棋的人还是源于学校的两个高手下棋之间的争吵,一个拂袖而去,一个原地气得鼻孔朝天。好在都是老师,不说粗话。何况还有一大帮学生围观啊。父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了在第一个工作单位的第一盘棋。父亲没用太大的力气就把数学老师“砍”翻在地,数学老师简直不相信自己会败在父亲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手里。又下了两把,父亲一输一赢。从此父亲成了大家邀请下棋的对象。
母亲在父亲回到学校一月之后主动到父亲工作的学校来了。估计陈姨对母亲说了一个情况,那就是给父亲介绍朋友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母亲于是去了父亲学校。父亲说好像是下午去的。父亲带母亲在校园周边逛逛,专门去了机修厂,其实那是一个大型战备油库,由于看门的是学校同事的兄弟,破例允许他们参观了一下,当然是远远的那种。还去看了火车站,那是周末学校老师洗澡的地方。那时还是铁路有钱,福利好啊。父亲说晚上母亲就睡在他床上了。他去食堂一个伙计那里鬼混了一个晚上,结果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父亲早早地买上早点回到自己寝室去了。
母亲吃了早点后就邀请父亲到城里去她家吃饭。父亲想了想,毕竟学校在一个荒凉的小镇上,条件不如城里,也就同意跟母亲走一趟。从此,父亲就骑上了母亲的自行车,每个周末风雨无阻地往来于两地。
父亲母亲在他们相识半年多的时候领了结婚证。他们于父亲工作后的第二个春节一起回家去看了奶奶。奶奶看到母亲的时候并不怎么高兴,估计是母亲动了手术的一只眼睛让她多少有些担心。伯父却笑说母亲个子高,长得白净,也许对改良人种有好处嘛。
父母终于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