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第二个暑假纯属无主题变奏,可以说是群蜂乱舞,六月雪飞,冬雷滚滚。
我在父母的亲密接触下不声不响地孕育着。麻烦在夏日里出现了,母亲日益臃肿的身材无疑透露着重要信息。外公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他对父亲的行为有些恼怒。在他看来,没有举办婚礼就不能有小孩。所以他对父亲说你们做的事合法但不合礼,要求父亲尽快弥补过失,当然就是补办一个婚礼。父亲工作时间不长,不仅抽烟,还有喝酒的恶习,加上还要给奶奶表示表示,根本就没有积蓄。就是在那么尴尬的情况下,外公外婆只好大包大揽地,在匆忙间为我父母筹办了一个婚礼。据后来母亲说,父亲就是一块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给他置办结婚衣服都不配合,结果他穿着开水烫洗过的化纤衬衣硬是无所顾忌地出现在婚礼上,而且又不会讲话,弄得大家很没面子。我在想,父亲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衣,再配上他那黑皮肤,加上没有笑容的一张生硬的戴眼镜的大脸,在母亲的陪同下,游走在酒席之间,无疑是滑天下之大稽。父亲没有通知他家里任何一个人,没有同学同事,也没有亲朋好友,他在热闹之中孤独着。
父亲没请他的同事到婚礼现场,但还是给他的同事各包了一包香烟、瓜子及糖。同事们回礼有三元、五元的,大多十元,只有两人二十元。在那个一百多元就算高薪的年代,确实不易啊。
婚礼办了,学生毕业了,面对年底即将出生的我来讲,父亲的工作调动就提上议事日程了。外公找了他的一个同事,准备调父亲到市里一家食品厂搞食品检验。厂方同意了,又找商业局,商业局也同意了,商业局长还说父亲即将成为他们商业局第一个大学生。父亲拿着商调函,请校长吃了一顿火锅,校长很爽快地把字签了。然后带着礼品到区教育局,教育局局长是外公的学生,也无阻碍地办了。教育局局长还是看了看礼品但没收礼品。那礼品不过是两条黄红梅及两瓶剑南春而已。问题出在市教育局,经办人说如果父亲只是一个专科,给教育局交点补偿费也可以放行,但父亲是本科,就不能办。市教育局局长是外公从新疆调回来的,依然是同样的口吻。但最后说如果是到厂矿子弟校,也可以不收补偿费。外公最后通过老乡的关系将父亲调入了一家军工厂子弟校。最后,父亲将那两条烟及两瓶酒送给了外公的那个老乡了。父亲记得外公那个老乡在他跟母亲结婚时还送了两个热水瓶呢。
父亲工作两年后终于从新成立的一个县级区的区中学调入市城区的一家厂矿子弟校。父亲在那所区中学的工作确实乏善可陈。估计大多数新出来工作的人都是这样的吧,业绩不是你想提升就能提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