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夏等姐姐和妹妹出来,又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屋子,小声说:“你们干嘛呀?好端端跑来闹什么?”
念念扑过去抱住哥哥胳膊,撅着嘴说:“说我也就算了,你还说姐,没大没小!”
小夏往她鼻子上轻拧一下,笑着说:“你这鬼丫头,姐姐来肯定也是你撺掇的,你啊,一刻都不知道消停。”
潼潼抬手搭上弟弟肩膀,笑着说:“这回你可是冤枉她了,我们俩是商量好一起来的。”
念念轻哼一声,撇开头装生气,“看吧,三哥你就是对我有偏见!”
小夏忙哄妹妹:“对不起,我错了,大小姐,你原谅我行吗?哎呦,嘴撅这么高,我妹妹怎么生气都这么好看啊?”
念念忍不住笑,回头拍哥哥:“你这嘴甜的技能要也能往外面使使,我早有三嫂了,爸找我们什么事啊?”
潼潼笑着说:“他哪有什么事,就是找个由头叫我们出来吧?”
小夏笑起来:“这可不是我找的由头,诺舅舅让我来的,”
念念高兴地问:“舅舅他们回来啦?怎么这么快啊?”
潼潼也一脸高兴:“不是说初八才能回来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夏脸上也难掩惊喜,他开门让姐姐妹妹上车,说:“原本是这么定的,但今年韩爷爷也来了,就提前几天回来了。”
韩诺的父亲当年在莫家几次援手的情况下无法反驳儿子跟同性的婚事,但婚后那么多年,他一直不肯来中国,每年都是洛无恪带着韩诺去法国看他。韩诺不明白这种交际有什么意义,但洛无恪每年都要去,他也只好跟着孩子们一起去。
对父母,韩诺早在生孩子那一刻,他就释然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给他生命的两个人,他无法决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他们也无法放弃对他的偏见,既然是这样,互不干扰就好,何必还每年去招对方不自在。
今年过去,原本韩父还是毫不动摇的,可韩佑会撒娇,他说:“爷爷,您就过去吧,小叔可想你了。”
韩父有些动摇,那孩子走了二十多年了,他从来没回来过。随着妻子离世,儿子娶妻生子,他越发能感受到血缘的力量。
他老了,想到亲人时,他已经忘却了当年那些恩怨,剩下的都是血缘的羁绊。
但韩钦还没忘,看到韩逸,他还是发自本能地颤抖,即使今天的他已经拥有了足够反抗的力量,他还是怕这个魁梧的男人。
韩逸的眼神也有些躲闪,年少时他太混蛋,确实做了很多伤害这个表弟的事。这些年他每每回想,都觉得无法面对,这也是他极力劝父亲过来的原因。
时隔经年,他就是想来当面道个歉。
看表弟下意识往后一躲,韩逸的手僵在了半道,他勉强笑着说:“怎么了?不认识表哥了?”
韩钦脸色冷冰冰的,说:“是很多年不见了。看起来你过得挺好。”
韩逸笑笑,有些苦涩的味道,说:“你过得也挺好,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像小时候,又瘦又弱,进来吧,爸很想你。”
韩钦警惕着没动,就跟过去每次见到韩逸时一样,他害怕这个人突然暴起,又对他做出些禽兽不如的事。
韩逸叹了口气,转身率先往里走,韩钦这才跟着进去。
韩父还是老样子,他好像不会老似的,快八十岁的老人只是发间多了些银丝,脸依旧是那副清冷俊美的模样,只在看到外甥时,他脸上的清冷消融了些。
韩钦扯着嘴角笑了笑,躬身叫了声:“舅舅。”
韩父的神色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说:“长高了,这些年过得挺好。”
韩钦笑了笑,心里有些酸涩,他从记事起就在舅舅家讨生活,舅母看他的眼神总是怨毒又愤怒,表哥经常欺负作弄他,舅舅也一直冷淡得很。
他知道,这一切都源于他的出身,他有个不名誉的出身,还有个背叛家族的母亲。
所以,他不怨。可今天站在这里,听舅舅平淡的仿佛评价似的问候,他心里突然就委屈起来,有种想哭的冲动。
韩诺看表弟眼泪都要漫出来了,忙冲他招手:“来坐,这孩子就是话少,有时候坐上半天他也没两句话。”
洛乐冲小叔招手:“小叔,坐我这儿。”她望旁边挪了挪,给小叔空出半张椅子。
韩钦走过去坐下,在小侄女身边,他感觉踏实了许多。
洛乐亲昵地挽着小叔的胳膊,跟父亲说:“小叔只是没太多感兴趣的话题,你要问他天气地理那些,他话可多了。小叔,你看今天这雾蒙蒙的,估计晚上又得下雪吧。”
韩钦笑了笑,说:“天气预报都有啊,今天晚上有小雪。舅舅,您身体还好吧?这边的冬天您来习惯吗?”
韩父笑了笑,说:“还习惯,约克也冷,这几年也经常下大雪。给你带了礼物,是你以前很喜欢吃的曲奇饼,但我不会做,是在家附近店里买的,也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韩钦接过糕点盒子,用力扯起嘴角,点头说:“我喜欢。谢谢舅舅。”
洛乐伸手拍拍小叔的背,看到小夏他们进来,又笑着说:“你们可算来了,怎么收礼物也能这么慢。爷爷,这是我姑姑家的姐姐妹妹,这是潼潼姐,这是念念。”
潼潼和念念都笑着上前问好,韩父点点头,又一人递过去一袋糕点,微笑着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只是家乡的一些特产,就尝个新鲜吧。”
旁边韩诺也拿出两个袋子,说:“这是当地设计师的作品,我看还挺有意思,就给你们一人买了一对。”
姐妹俩接了礼物都没动韩诺那份,而是打开韩父带来的点心,潼潼笑着说:“韩爷爷这礼物真及时,我们出去逛了一圈,刚好饿了呢。”
念念尝了一口,也说:“挺好吃的,谢谢韩爷爷。”
韩父笑容更明显了些,说:“你们喜欢就好。”
韩诺问:“你们俩怎么那么早就出去逛了?这一个个懒丫头,今天我回来,你们都变勤快了。”
念念笑着说:“那怎么办呐?你又没说今天回来,要是说了,我昨天夜里就不睡,一直在大门口站着,等到我诺舅舅回来了,我才敢往被窝里躺。”
韩诺笑着说:“那我可舍不得,这要冻成个漂亮的冰棍,你舅舅得心疼死。”
念念一脸受伤:“就只有舅舅心疼吗?你就不心疼吗?诺舅舅,你太伤我的心了,居然都不心疼我。”
说着话,她那眼睛还一直眨啊眨,认真地做作着。
洛乐笑倒在小叔身上,拍着表妹说:“哈哈哈,你快收了吧,好好一个呛口辣,你装什么绿点心?”
韩诺也被逗得直笑:“这点你该跟你姐学,她小时候捧心捧得比你像样子,”
潼潼有些不好意思:“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您怎么还拿出来说?”
韩诺笑着说:“也没多久啊,你上初中的时候还爱捧着心呢,每次家里去看你,临走的时候你总要演上这么一出。”
潼潼没奈何,也跟妹妹一般捧着心说:“这么大了还揭我的短,太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