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黄康贤又来到荣和山水美地唐艳的住宅。
他是白天来的。他清楚唐艳的职业特点和生活规律。
唐艳果然在。
但是唐艳并不欢迎他的到来，她给他开了门后，一声不吭，转身去了客厅。
黄康贤关门脱鞋，没找到可换的鞋，就赤脚往里进了。
唐艳静静地坐在长沙发的中央，看电视。她的神情十分地淡漠，好像电视的内容很乏味似的。但是电视里正播放的是偶像剧《一起来看流星雨》，且不说剧情，光是那四大帅男就不至于让唐艳无动于衷。
黄康贤明白，唐艳的冷淡，是针对他。
他已经好长时间不来唐艳这了。
好像唐艳这里吸引不了他似的。好像他玩腻和厌倦了唐艳似的。
其实不是。
恰恰相反，他是多么的为唐艳着迷，为她痴心，为她癫狂。唐艳现在是他唯一的女人，是他情欲释放的一口活泉，是他的神。虽然唐艳是一名妓女，但他拒绝把唐艳当妓女对待，而且他相信唐艳和他在一起做爱的时候，也没有把他当成嫖客。他们的欢爱是纯粹的，是无偿的两情相悦。婊子也是有情的。至少，唐艳对他是情有独钟。他能感觉到唐艳对他的情，看得见摸得着。
但是他对唐艳的痴心，唐艳却感受不到。她以为她不过是他的玩物，是李甲的杜十娘。她想杀的人，他是不可能为她去杀的。
黄康贤坐到唐艳的身边，默默地看了一会电视，然后说：“我决定了。”
唐艳没有反应，好像听不见似的。她的视线依然牵挂在电视里的帅男。
“我决定杀了韦三得！”黄康贤强调说。
唐艳像晴天听到打雷一样大惊失色，转眼看着黄康贤。
黄康贤说：“我做了一个计划。如果这个计划行得通的话，就能杀死韦三得，又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真的呀？”唐艳说，她觉得黄康贤的神态和语态都是认真的，却又不敢相信。
黄康贤点头，“我计划明年春节回去的时候，除掉他。现在是十一月份，春节是明年二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
“怎么准备？”唐艳说。
“很多，很艰巨，很复杂，”黄康贤说，他神情凝重，像是在诉说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我决心已定。”
唐艳说：“我怎么帮你？”
“不用你帮，”黄康贤说，他看着自己的光脚，“其实杀韦三得是你提出来的，我是在帮你。”
唐艳觉醒过来，“我不要你杀他，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前途无量。”
黄康贤说：“我想，我也不光是为你。我也为我，为我父亲，为被韦三得欺凌的很多人。这个险值得冒。”
唐艳伸手握住黄康贤的手，感觉到凉。她起身去找来了一双拖鞋，放在黄康贤的光脚边。鞋子让黄康贤看到唐艳对他态度的转变。他把脚伸进鞋子里，把唐艳的身子拥入他的怀抱。
“其实我的计划里，有过让你参与进来的内容，”黄康贤说，“但是又被我取消了。”
“为什么取消？我可以参与的，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不为什么，”黄康贤说，“没有必要让你参与就取消。”
“为什么没有必要？你说是什么内容？原来你想让我做什么吧？你说。”唐艳埋在黄康贤怀里的头迫切地拱上来，贴近黄康贤的脸前。
“原来也是瞎想的，不说了。”
“你是为了保护我，是不是？”
黄康贤不答。
“我不需要保护，贱命一条，烂女人一个。相反，你才需要保护。我参与进来是不是可以使事情更稳妥？你说？”
“不。我不能拿你当诱饵。我做不到。”
唐艳说：“那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引诱韦三得和我睡觉，然后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杀死他？好呀，没问题，我可以去引诱他。”
黄康贤坚决地说：“不行，我不忍心你去干这种事，再受他一次侮辱！”
“我不在乎！”唐艳说。
“我在乎。”
“康贤，我很高兴你在乎我。”唐艳说，“但是，你真的不用在乎我。我的身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我的身子不值得你珍惜，真的。我的身子就是一件让男人发泄的工具。现在，我的身子可以是一件复仇的武器，如果能让夺走我贞操毁了我人生的男人送命，我必须献身！”
黄康贤坚持说：“还是不行。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出此下策。”
唐艳说：“我知道。不是万不得已，你不会来找我。”
黄康贤鼻子抽搐着，那是因心酸引起的。酸楚从鼻孔扩张到眼球，引出了泪水。
泪水感动和传染给了唐艳。她妩媚风骚的容颜瞬时云雾飘绕、梨花带水。
两个心心相印的男女相拥而泣。他们吻舔对方流露的眼泪，占有彼此的身体，像狼一样野性，像蛇一样缠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