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林子里的平台上,万万才知道父亲百忙之中来这马场一住就是两天的用意,她看着周围美轮美奂的水晶棚子问:“爸,您想在这儿举办一场助农慈善活动?”
万余福拍拍女儿肩膀,“嗯,咱们这些年赚了不少,也该回馈农户了。现在虽然科技越来越发达,但很多地区还是传统的农耕模式,这才是收入上不来的主因。”
万万看看周围,“所以您想让上层影响来带动底层收入,可是肖叔做这些也很多年了,效果并没有很明显。”
万余福笑笑,拍着女儿的头说:“孩子啊,公益这事,要薪火相传,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没效果?在你看来,一个月收入涨一万根本不算改变,但在这些农户眼里,已经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揽着女儿肩膀往前走,万余福感慨道:“你啊,只在家门口转悠,要么就是在国外,怎么看都觉得咱们跟不上。可就是一点点,哪怕一点点改变,咱们这些事就值。明白吗?”
万万点头:“明白,毋以善小而不为,在资本市场要杀伐果断,对底层民生要心怀恻隐。爸,这几句话都让您盘出包浆了,”
万余福点女儿额头,“都有包浆了你怎么还记不住?还得我经常说。”
万万冲父亲笑:“我不是记不住,是觉得我们既然有这个能力去改变他们的耕作模式,为什么不直接去投资呢?或者像我们辽省一样,把土地都收过来,大家一起分钱就可以了嘛。”
万余福笑着说:“那全国的土地都给你好不好?你这不成垄断了?记住了,做生意,要跟官场友好,但绝对不能亲热。分寸很关键,知道吗?”
万万点头,看着前面的祁蔓说:“知道,就像祁蔓阿姨,商场上高调狠辣,跟官场又一直友好疏离。爸,您是怕我在这儿乱结交,才让我住在潼潼家的吧?”
万余福笑着说:“还算机灵,这自古以来,商人想谋国,那就没一个是好下场。官场那帮人阴损手段太多,显赫一时的不少,长远得势的寥寥。咱们呐,是农民,管好自己的饭碗,端好自己的饭碗,每天多往仓里屯点粮,这日子才长久。”
他看向前方正忙碌的一大家子,侧头跟女儿说:“你瞧瞧祁家,到这辈儿也五六代了吧?人哪,张扬是大忌。虽然你这次做得很漂亮,但不能再有下次了。”
万万点头,又不服:“可是您说第一战要先声夺人啊,我这外来的不打出花来,我怎么立威啊?”
万余福瞄女儿一眼,“我说什么你都听,你不长脑子的?”
万万双眼瞪大,她呵呵两声,“对,我没脑子,你自己逛去吧。”
看女儿甩手走远,万余福又一阵笑,他放缓脚步等老友过来,“这丫头,就差点幽默感,不经逗。”
祁蔓正在摆放台子上的农作物摆设,看万万气呼呼走过来,她笑着问:“怎么了?跟你爸斗嘴了?”
万万拿起框子里的果汁往祁蔓手里递,“哪有斗?都是他碾压我,阿姨,我以后就在你家吧,我在自己家都被打压得要变态了。真可怜,我出来了,我弟弟还在家呢。”
祁蔓看看小丫头,忽然问:“万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万万苦着脸:“阿姨,您不会也想给我介绍对象吧?”
祁蔓笑笑,“你父亲是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只是问问,八卦一下。”
万万松了口气,又开始滔滔不绝,说着自己对未来丈夫的期待,她忽然看到肖遇,就加了句:“就小遇这样的,长得帅,性格也奶,挺好的。”
祁蔓一阵笑,“行啊,那你好好处着,哪天给我做儿媳妇。”
万万又笑:“那怎么行啊,他是弟弟,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当男朋友?那我也太变态了。”
听到这话,肖珩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也觉得挺变态的。
一家人齐齐准备,不到中午就把场地布置好了,冬天暖烘烘的太阳下,肖遇把外套往头上一罩,就躺在长椅上准备睡觉。
肖珩走过来拍儿子:“哎,下午不是还有课吗?早点去,在学校吃饭吧。”
肖遇抬手一伸,“给钱。没钱买饭。”
肖珩无奈一叹:“给你。赶紧去,别迟到啊。”
肖遇立刻坐起来,“爸,我想吃顿好的,能给一千吗?”
肖珩往后一退,“没有,你就这么大的胃,你们学校附近有人均一千的店吗?”
肖遇撇嘴:“不给我,您还不是往股市里扔,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明白。”
肖珩举手要打,肖遇忙往外躲,走出好几步才回头:“爸,您就偏心,你就不打他们,就跟我动手。”
肖珩气得咬牙:“我什么时候真打你了?这臭小子,你再污蔑我,我告你知道吗?”
肖遇又说:“看吧,您还要跟亲儿子对薄公堂,我是您亲生的吗?”
肖珩手是真痒了,祁蔓赶紧推儿子:“别贫了,钱我转你,就会气你爸。”
肖遇又腆着脸笑:“那给两千呗,妈妈,您这么有钱,多给一点吧。”
祁蔓好气又好笑:“看吧,关键时候就知道跟谁亲了,找你爸就一千,找我就两千,他连两千都没有吗?”
肖遇搂住母亲一阵蹭,“他抠,您大方,给点嘛,都月底了,您可怜的小儿子在吃土呢。”
祁蔓没好气推开儿子脑袋,“赶紧走吧,”
肖珩又叮嘱:“别随便对付,好好点几个菜,喝点汤。”
肖遇扭头就说:“钱又不给,要求还挺多,我饿死算了。”
肖珩气得三两步走过来就要收拾熊孩子,看都跑远了,又跟祁蔓念叨:“你说他像谁呀?”
祁蔓斜他一眼,“你还以为你这么大的时候多讨人喜欢呢?”
为这句话,肖珩忙得都不起劲了,秦吾闲谈着走过来,看他有气无力的,又调侃:“呦,我们这大慈善家怎么还没精神呢?我还以为您能当太阳能给咱充电呢。”
肖珩轻叹:“子女不孝顺,妻子不体谅,再有爱也没用了,生活完全没幸福。”
祁蔓一巴掌拍过去,“少作了,孩子们但凡有不讨喜的地方,根源都在你这儿。三爷,把那些炉子都生起来吧,这么冷的天偏要到户外来举办,真能做形式。”
秦吾何尝不觉得,他摘下手套给余楚,去框里夹炭生炉子,“这叫什么?穿锦衣吃野菜,就求一个体验。”
余楚在旁边跺着脚,小声嘀咕:“这么大冷天的,还在户外办,咱还得亲自给布置,哎,先来锅汤吧,化雪真冷。”
秦吾点好火,就让余楚把汤锅搬过来,嘴上又教训:“这种活动谁能惦记吃的?你这张嘴怎么就能想到吃呢?”
余楚悄悄瞪眼:“那冷嘛,我又不想来,你非让我来,我来干嘛呀?我那个小酒庄连商界的大门都够不着。还一口热乎的都没有,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傻,一个个好日子不过,非得跑外面来喝冷风。”
秦吾站起来,贴过去笑道:“你不来以后怎么接我的班啊?小东西,就不识好歹,冷就找个地方先躲着,一会儿人来了别掉链子。”
余楚被呼噜了下脑袋,又赶紧理发型,笑着说:“你就不能不碰我的头?刚梳好的又乱了,”想起来又凑过去,“那怎么不叫呼呼来啊?你不说让他多历练嘛?”
秦吾啧了一声,道:“他一个小毛孩,有什么好张扬的?年轻人,踏实历练就行了,远的还轮不着他想。怎么?还给儿子争权了?”
余楚笑:“你私生子,赖我头上干嘛?我就好奇,万万不是也在吗?”
秦吾叹了口气,揽着缺心眼的家属往下一个炉子走,“万万是老万家的代表,她从上大学就开始接班了,呼呼才工作多久?等等吧,至少得做出点成绩,不然捧等于杀。”
余楚抿着嘴笑,“知道你疼干儿子,我这穿得会不会太高调啊?他们那些领导都很朴素吧?”
秦吾又撇着嘴笑:“都是有钱人,就别装低调了,把这表摘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赶潮流,尽买这些张扬的货色。”
余楚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看不见品牌标识的大牌,又看看秦三爷身上低调又特奢华的高定,他好像确实不懂怎么低调地奢华。
“来了。”秦吾道。
余楚循声转头,就见大门那边一行人正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