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琴弦寄寓情雅雅
书名:矫龙惊蛇录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6382字 发布时间:2024-08-07

第二十三回、琴弦寄寓情雅雅
两道流光,一红一白,由山道转上官道,又由官道转向山道,快得不可思议。
赤魔和白龙,这两匹神驹,总算是遇上了对手。
疾驰近百里,分不出胜负。
两神驹毫无疲倦之意,相互长嘶一声,甩甩鞍头;那模样,今日里不决出个胜负,决不罢休。
神驹战意正酣,白衣公子却猛收缰丝,勒住白龙马道:“咱们跑的也够远了,就此歇息片刻吧。”
“要歇息?行啊,不过,你得先认输。”张绿敏娇喘微微,上气不接下气,但神态却强硬得很。
白衣公子笑道:“好,我认输。”随即,跃身下马。
“啊!我们赢啦,我们赢啦!”张绿敏拍拍赤魔颈脖,高兴地嚷着,跳下马背。
此时,一弯新月已经升起,分外明媚,皎洁。
满天星斗,闪烁生光。
白衣公子手朝前面一指:“那里有一座破庙,咱们去庙中歇息。”
白衣公子和张绿敏牵马来至庙前。
这里是一座不知名的荒山冈,破庙僻处此地,年代久远,香火早断,庙外屋檐、石壁上的油漆被风雨侵袭已经剥落,只有那牢固的石墙,仍然屹立无恙。
这倒是过路客避风雨和流浪汉短暂栖身的好地方。
两人将马拴在庙外的石桩上,然后步向庙门。
庙门完好无损,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
庙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白衣公子从袖内摸出火折一捻,闪烁的火光下,庙内的景物在两人眼前豁然显露。
一尊少了一条胳膊的圣人神像。一张三条脚的破香案,香案上搁着半支蜡烛。
一只破香鼎,鼎上蛛网纠结,尘土盈寸。鼎旁摊着一堆干草。
庙殿中央,一堆尚未烧尽的柴薪,旁边搁有两张木条钉制的简陋板凳。
这里显然有人住过,但已经走了。
白衣公子点燃了香案上的蜡烛,然后又点燃了庙殿中的柴薪。
此地的气候与中原不同,一日里的温差较大,白天炎热,到了夜间却又有些寒气逼人。
火光照映出了张绿敏红扑扑的秀脸。
白衣公子坐在她对面,目光痴痴地望着她。
孤男寡女,半夜栖身在这荒山破庙之中,这可是张绿敏不曾料到的事!
她红着脸问:“万公子,你的手下能找到咱们吗?”话语中透出一种隐隐的不安。
白衣公子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在下这些奴才都机灵得很,不到一个时辰,都定能找到这里来。”
“那就好。”张绿敏抿了抿嘴,“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什么无名山吧。”白衣公子端身直坐,晃动的火光中显得风度翩翩。
“万公子此行是去哪里?”张绿敏又问。
“去苏州。哦,我忘了白龙马鞍上带着有好酒,咱们边饮边谈如何?”不待回答,白衣公子已起身,走出庙外。
张绿敏亦从火旁站起,先到庙殿两侧看了看,两侧的小门都已坏了,但被人用大石块已将门封死。
她再走到圣人神像前,凝目注视。
圣人神像下座刻有宋代的记号,但她不知这位宋代的圣人是谁。
忽然,一只手搭到她肩上:“你知道这圣人是谁?”
她蓦然一惊,忙缩肩往旁一闪。
白衣公子站在她身后,笑容可掬:“兄弟,酒已备好了,请。”
张绿敏定住心神,道:“不必客气。”
两人回到火旁坐下。
地上搁着一只小酒壶和两只酒盅。
酒壶带有底座,呈莲花形,用金子打就而成,极为精致,在火光中金光灿烂夺目。
酒盅用汉白玉石雕成,小巧玲珑,精美无比,在火光照映下闪放着斑驳离奇的光彩。
白衣公子斟上两盅酒,顿时,庙殿内酒的香醇之气四溢,令人不饮自醉。
张绿敏心中顿生疑窦。这位如此阔绰、神气的万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兄弟,请。”白衣公子端起酒盅。
“请。”张绿敏呷了一小口酒,顿觉一股香醇直透心脾,不觉赞道:“好酒!”
白衣公子一口将酒饮尽,举盅指着圣人圣像道:“我看这供着的圣人定是宋朝宰相晏殊。”
“哦,何以见得?”张绿敏倒是从娘赵敏那里知道这个人物。
白衣公子道:“这晏殊十四岁就赐同进士出身,是位有名的神童,后来在宋朝作官,作到了宰相的地位,他还是一位敏感的诗人,这庙壁上记的就是他有名的两首《浣溪沙》。”
张绿敏借着火光望去,壁上果有诗词字迹,但已大都模糊,难以辨认,唯有左壁上的一词,最后一行“小园香径独徘徊”几个字还看得清楚。
赵敏是蒙古郡主,出身王府,对中国历史、文化颇有研究,诗、琴、书、画无所不精。张绿敏得娘教授,学识渊博,技艺精通,也是个佼佼者。她生性骄傲,怎肯在万公子面前认输?
于是,她开口吟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白衣公子眼中光芒大放,神情似是有些惊愕。稍待,他才沉声吟出右壁上的另一首《浣溪沙》。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吟罢,眼光直勾勾地盯着张绿敏。
张绿敏怔住了,不觉也盯着他,明亮的眸光像星光一样迷人。
白衣公子道:“这词在苏州常有人抚琴弹唱。”
张绿敏眸光一连闪了几闪:“万公子也会抚琴么?”
“略知一二。”十分谦逊的回答。
“在下倒是颇通琴艺。”颇有些得意的表情。
“是吗?”
“当然。”
白衣公子道:“眼下就请小兄弟弹一曲如何?”
张绿敏眉毛一扬:“行啊,只是哪来的琴呢?”
白衣公子笑着,又走出庙外。
难道白衣公子外出,还随身带着琴弦?
片刻,白衣公子拎着一只革囊走进庙殿。他解开革囊,从囊中取出一张古琴捧到张绿敏面前:“请小兄弟赐教。”
张绿敏接过琴仔细一看,不觉大惊失色。这琴长三尺六寸零六分,象征一年三百六十日,宽有九寸,象征九重天数,象牙为柱,天蚕丝为弦,乃是娘所说的大唐名乐师段善本和尚所珍藏的天宝琴!
此琴乃稀世之物,无价之宝,据说一直珍藏在皇宫大内四库,怎会在这万公子手中?
“怎么啦?”白衣公子问。
“此琴乃天宝琴,怎会在你手中?”张绿敏问。
“好眼力!”白衣公子拍手赞道,“在下认为只有此琴才能配得上小兄弟,至于此琴如何在我手中,你就不必多问了。请小兄弟弹唱一曲吧。”
“这……”张绿敏顿觉为难。
“怎么?小兄弟是不会,还是不肯赏脸?”白衣公子讪笑道。
张绿敏傲气顿发,将琴平放在双膝盖上:“弹就弹!”言毕,五指拨动琴弦。因恐露出女儿真相,她唱却是不敢。
霎时,曼妙的琴声,犹如天籁之音,幽悠响起。
无形的音韵在庙殿飘荡,将她的心思带到了大漠。
琴音低沉,像低哑的呜咽,宛在细述着沙漠里沉冷的寂夜。
琴音跳跃,宛似座座移来移去的不定的沙丘,诉说着大漠幻变的沙雾。
琴音高扬,烈日当空的闷热,浩瀚无际的黄沙,突起的沙暴呼啸而至……
“咴——”庙外的赤魔长声高嘶。
琴声嘎然中止。张绿敏凝住琴弦,陷入沉思之中。
白衣公子注目她良久,拍掌道:“好琴技!”
这是一声发自内心的赞叹。张绿敏跟娘学的这手琴艺,不拘泥指法、韵律,讲究的是心神合一,心指合一,随心所欲,琴表心意,所以有其独到之处。只可惜她火候不够,尚不能心控于人,所以让白衣公子从琴声中证实了她的身份。
张绿敏颇有几分得意地将琴捧还给白衣公子道:“尚请万公子指教一二。”
白衣公子也不推诿,将琴横搁膝上,琴声骤起。
初时,琴音似空山鸟语,幽谷鸣泉,令人心旷神怡。
继而,琴音回折,恰似珠落银盘,露滴牡丹,给人喜悦、祥和之感。
突然,琴音倏停又起,犹如晴天霹雳,铿锵似铁,铮铮杀声,使人身置千军万马,刀光剑影的战场之中,充满着壮烈凛然之气。
“咻——”庙外的白龙马四蹄横蹬。
琴声在激昂澎湃的顶点凝住。
一时之间,山庙俱寂,只有余音在耳际萦回。
半晌,张绿敏叹口气道:“万公子大将之才,在下自叹弗如,甘心认输。”
白衣公子搁下琴道:“小兄弟不必自谦,其实小兄弟的琴艺……”
张绿敏打断他的话道:“公子果真姓万?”
白衣公子笑着反诘:“小兄弟果真姓千?”
“我……”张绿敏在思考如何套对方的话。
白衣公子抢先将门封死:“小兄弟不用多说,你我心照不宣就是。”
心照不宣,这倒是个好主意。
张绿敏道:“行,今后我也不问你的事,你也不问我的事。”
白衣公子道:“但是,我们依然是朋友。你是我一生中迄今遇到的唯一的知音。”
“谢谢。”张绿敏眸子中充满了喜悦。
人与人之间,第一印象是最为重要。尽管有灞桥之事,她对他的印象仍相当良好。白衣公子的人才风度都给了她十分的好感。
白衣公子再次斟满酒,端起酒盅:“世间事事有由缘,人与人也是如此。你我灞桥相会,就算是有缘,为我们的缘份干一杯。”
“为我们的……相遇,干一杯。”她觉得“缘份”这二字不妥,于是便改为“相遇”。
“干!”一饮而尽,两人情绪都颇为兴奋。白衣公子沉吟道:“小兄弟,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请指教。”张绿敏不知所云。
白衣公子沉声道:“人心难测,凡事须小心谨慎,遇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张绿敏微翘上唇,轻抿浅笑道:“对你也是这样吗?”
白衣公子没有笑,肃容道:“还有两件事,小兄弟须注意,一件是头巾要扎双扣死结,二件是弹琴切莫寄托大漠之情。”
张绿敏脸色倏变,手往头上一摸,糟!不知什么时候发结已散,头上披下一卷秀发,联想起他说的大漠之情,难道他已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顿时乱了方寸,匆忙将披下的头发卷入珠帽内,一双眸子惊慌地瞧着他。
白衣公子安详地端起酒盅:“你不用慌张,我已经说过咱俩是心照不宣,否则我就不会提醒你了,来,干!”
“干!”她端起酒盅,眼中充满着感激之情。
酒是出色地好,连饮三盅之后,她已有十分醉意,连坐也坐不稳了。
“万公子……干……”她晃着身子,连人带酒盅扑倒在地上。
白衣公子凝视着她,良久,冷笑一声,复又一声长叹,然后徐徐站起走出庙外。
朦胧之中,张绿敏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干草上。
火还在燃烧,不过又添了新柴。
身上盖着一件青色披风,那是白衣公子的。
她悄然爬起,蹑手蹑脚走到庙门旁。
透过门缝,外面月光灿烂,遍地流银。
白衣公子端坐在庙阶上。许怀艺、鲁炳南等五位手下人呈扇形围坐在他的身前。
赤魔和白龙挨在一起,正在说悄悄话。
另五匹良种马拴在庙坪的另一头树干上。
她看不到他的脸,但从他的姿势上,可以看出,他正在仰视明月想着心事。
她心潮如浪翻腾。
他是谁?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般好?
他在想什么心事?
他的心事和自己的心事是不是一样?
......
翌日清晨。
白衣公子一行人和张绿敏离开了无名山冈。
张绿敏因昨夜在白衣公子面前暴露了女儿真相,所以显得有些儿不自在,拍马走在头里。
白衣公子不缓不急,紧跟在张绿敏身后,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
许怀艺等五骑,紧随其后。
刚下山冈,踏上道口,便见一队铁骑兵横立大路中央阻住了去路。
为首的铁骑兵头领,是个紫脸大汉,满脸络腮胡,长的十分凶恶。
张绿敏勒住赤魔,往后退了几步,正欲拨转马头,猛听身后传来一阵狂笑。她扭头一看,只见身后也有一队铁骑兵封住了退路,田擒龙正立身马上狂笑,手中不住地甩动着套马索。
笑声突顿,田擒龙大声嚷道:“金大人,盗皇宫御马的就是这些贼人!”
“大胆的贼子!还不滚下马来受擒?”金大人巨目怒睁,怪声斥喝。
这位金大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扮装悟然和尚,先阻镖后血洗天龙镖局的大内侍卫副统领金森剑。
金森剑奉命率领大内侍卫南下缉捕殷涛,途中接到田擒龙报案,说是发现了盗御马的贼人,此等立功机会金森剑怎肯放过?于是,便带一标铁骑前来拿贼。
张绿敏见状,右手一抬,背上长剑已跃然出鞘。
此刻,除了拼死一搏,力突重围之外,已别无良策。
“小兄弟且慢动手!”白衣公子突然催马向前,压低声对她道,“愚兄自有退敌之法。”
说话之间,训练有素的铁骑兵,已经合围,将七人围在核心。
白衣公子向许怀艺使了个眼色。
许怀艺策马上前,从怀中掏出一物,朝金森剑晃了晃。金森剑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勒马退后一步,挥臂大声下令:“撤!与我撤!”
张绿敏不觉暗忖:一块小小的禁军令牌居然有如此威力,能号令各地兵马?
观言察色,望风使舵,这是强盗的本能。田擒龙刚听到一个“撤”字,便已拨转马头,转身狂奔。
千佛手罗汉成一个空翻,从马背跃起,人在空中已劈手夺下一名铁骑兵手中的红缨枪,足刚落地,长臂一扬,红缨枪啸声投出。
“啊!”田擒龙一声惨叫,红缨枪不偏不倚正射穿了他的胸背。
田擒龙掉下了马背,但脚踝被马镫绳绊住,马还跑,殷红的鲜血拖洒在路上,又立即被沙石吸干。
千佛手罗汉成一手暗器神功名扬天下,想不到投枪技术也是如此精湛!
须臾。人马尽散。
白衣公子正色对张绿敏道:“小兄弟,我可以向你保证,此去武当山的路上,决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一行人继续往前行进。
白衣公子没说假话,从此以后一路上果然再也没人打扰张绿敏。
从陕西一路南来,不一日已进了鄂北。
武当山即在眼前。
一路上,张绿敏都在悄悄查访殷涛下落,可毫无消息,就连爹娘的消息也不曾听到。
穿过一片山林。猛听林中有厮杀之声。
张绿敏急催马上前。
林间一块石丛草坪上,三个青衣人正在围攻一个身穿黄衣的汉子。
青衣人三柄刀,刀风霍霍,招势凌厉。
黄衣汉子一口剑,使的有些沉重,像是已经受伤,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张绿敏跳下马背,手搭上了剑柄。
耳畔响起了白衣公子的声音:“敌我不分,是非不明,休要多管闲事。”
张绿敏的手顿在了剑柄上。
许怀艺五人也跃下了马背,立在他俩身后,静心观战。激战之中只听得一声断金戛玉之声,黄衣汉的剑已被青衣人两柄刀绞断!
接着,刀光闪处,血花飞浅,黄衣汉的一条胳膊被斩下。黄衣汉子身子晃了晃,一个趔趄,仰面倒地,青衣人的三把刀同时抵住了他的咽喉。
张绿敏禁不住芳心一阵扑腾蹦跳。她瞟了身旁的白衣公子一眼,他那冷漠的俊脸上毫无任何表情。
她眉头微蹙。这人的心也未免太冷酷了点。
青衣人厉声喝问黄衣汉子的声音飘了过来:“柳镖头,再给你最后的一个机会,殷涛在哪里?”
柳镖头?殷涛?张绿敏只觉头皮一炸。
一道银虹掠空而过,落向石丛草坪。
许怀艺等人立即用目光向白衣公子请示行动指示。
白衣公子左手一挥,做了个“杀”的姿式。
许怀艺五人如五道电光射向坪中。
“当!当!当!”张绿敏奋力挑开青衣人的刀,护住了躺在血泊中的黄衣汉子。
青衣人怔了怔,互丢了个眼色,三把钢刀一抢,劈向了张绿敏。
张绿敏横剑一格,一声震响,手臂酸麻,长剑几乎脱手。
江湖险恶,此言不假,连这三个青衣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突然,三个青衣人收住了刀,往后一跃,退出数丈。
张绿敏正在惊疑,只见许怀艺五人已掠至坪中。
三个青衣人朝许怀艺五人抱刀拱手施礼。原来他们互相认识。
张绿敏急转身蹲下察看黄衣汉子。
没错,正是天龙镖局的镖头柳行云!她虽只见过柳行云一面,但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啊!你们……”身后传来了惨叫和惊悸的喝斥声。
她迅即扭过头。三个青衣人,已被许怀艺五人杀死在草坪上。
三人都是被兵刃劈开了头颅骨。这杀人手法有些冷酷而粗野,但简单又实用,很显然这五人是惯杀的杀手。
她来不及细想这些事,伸手托住柳行云的脖子:“柳镖头,我是绿敏,绿敏呀!”
柳行云衣服已被鲜血濡湿一半,一地的血,人未断气,还在抽搐:“我……要告诉教主,……殷涛在……”
她根据手指触到的颈脉,知道柳行云除了断臂流血过多之外,还受了严重的内伤,伤已深透内腑,无法救治了。
柳行云双目失神,努力翕动嘴唇,但已发不出声音,嘴里涌出的是血沫。
张绿敏俯下身,将耳朵贴到他的嘴旁:“殷涛在哪里?”
柳行云眸子大张,拚命挤出两个字:“在……干……”
一堆血沫盖住了他的嘴,他头一歪,寂然不动,瞳孔放大,眸光黯然下去,已是断气了。
“在干……”这是什么意思?
张绿敏弹身而起,正见许怀艺等人在拖青衣人的尸体。“慢!”张绿敏掠身抢到许怀艺身前。
“千公子,您要干什么?”许怀艺恭声问。
“我要检查一下这几具尸体。”张绿敏沉声道。
“哎呀,千公子,这几个人又脏又臭,千万别沾坏了您的手,您有什么吩咐,就让小的们来做吧。”许怀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恭维和推诿。
张绿敏可不吃这一套,眸子一翻,精光毕露:“我就要亲自检查!”
许怀艺眼光投向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面色镇定自若,沉缓地点点头。
“千公子,请。”许怀艺将手中的尸体搁下,又向另外四个人做了个手势,然后垂手退到一旁。
张绿敏依次仔细检查了三具青衣人的尸体。
结果是大有所获。她在其中的一个青衣人身上,发现了一块皇宫大内侍卫的令牌。
原来这三个追杀柳行云的青衣人,是大内的侍卫高手!白衣公子的手下为何会认识这三人?
难道白衣公子的五位手下,也是大内侍卫高手?
张绿敏虎着脸,沉声对白衣公子道:“万公子,请你唤退手下,我有话要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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