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语嫣起身之后,钟灵讶然道:“二姐?”
王语嫣指了指东壁上的数十行字,众人看去,但见这些都是《庄子》中的句子,大都出自《逍遥游》、《养生》、《秋水》、《至乐》几篇,文末题着一行字云:“逍遥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王语嫣道:“秋水妹是我外婆,逍遥子是我外公。”
钟灵道:“怎么那么巧?”
段誉是这里的熟客,当下道:“我领你们各处转转吧。”
众人遂尾随着他,将这地方都转遍了。
王语嫣神情显得忧郁,木婉清却始终是冷冰冰的,唯有钟灵老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东瞧西看,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洞中光线甚为模糊,忽听木婉清“噫”地一声,道:“这是什么?”
众人聚到她身旁一起看去,但见眼前鱼虾游动,端的是奇异之至。
原来这石壁上镶有一大块水晶,约有铜盆大小,那微弱的亮光便是透过湖水和水晶而照进来的。
段誉在前,伸手推开一道门,但见亮光霍然而入。众人鱼贯而出,只见眼前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湖的四周俱是光滑的峭壁,高达万仞。
湖周围有树木青草,还夹杂着一些茶花。
木婉清冷冷地道:“这地方可真是个休生养性的好处所。段誉,你还满意吧?愿不愿住在此间?”
段誉道:“似这等只应天上才有的仙境,我自然是很喜欢的。只可惜我是一个俗人,无福享受这神仙般的乐趣。”
木婉清道:“此刻你不是在这儿了吗?”
段誉道:“可我马上便得走呀。”
木婉清道:“走?你还想到什么地方去?”
段誉道:“雁门关,虚竹子二哥跟我约好的。”
木婉清道:“虚竹子武功高强,座下尚有数千名弟子,寻找大侠和阿紫之事,便让虚竹子去办得了。你便在此纳清享福吧。”
段誉道:“这怎么成?我岂能失信于虚竹子?不行,不行,我得走啦。清妹,语嫣,灵妹,如果你们喜欢这地方,便长住在此吧。此地离大理不远,咱们可以时常见面,这到是好事一桩。但此刻我得走啦,请你们多保重!”
钟灵嘻嘻笑道:“段大哥,你终是要舍我们而去吗?”
段誉道:“灵妹怎地如此说?我巴不得跟你们多聚几日,只可惜要事在身,不得不走.……”
木婉清道:“段誉。现在想走,可来不及啦。你知道你刚才喝的茶水里有什么吗?”
段誉道:“有什么?”本超巡:“软筋草。”
段誉关照语地道:“我不信。”
名灵送:“那你就运气试试能。”
段誉运了运气,果真半点力也没有。但他心望一点都不惊慌,依然笑嘻嘻地道:“你们早知道我的真气时灵时不灵。又何苦骗我呢?”
木婉清道:“你的真气时灵时不灵,这话不假,不过你的凌波微步倒随时都挺灵的,现在你不妨试试,假若能够冲过我们三姐妹,那你便走吧。”
段誉道:真的?那咱们不妨试试.”
当即身形一晃,心中默想着凌波微步的心法,举步而行。谁知方才走出三步,“噗嗵”一跤,便摔在钟灵脚下。
钟灵道:“哎哟,段大哥、你干吗对我五体投地,那可不是折杀我了吗?”
直到此刻,段誉方才信自己确是中了“软筋草”之毒。他从小生在云南,深知这“软筋草”并非毒药,它不过是让人提不起内功,浑身疲软而已。
这凌波微步步法虽然精妙,但若无内功之人,是绝计办不到的。自己对这一套步法甚是熟悉,曾多次用来逃命,可以说是百试不爽。
王语嫣见段誉摔倒,急忙将他扶了起来,道:“段……我们确实是有事相求,请你不要见怪。”
段誉自觉自己并没对不起她们,心里边倒也并不惊慌,听了王语嫣之言,便笑道:“有事情好商量嘛,何必如此苦费心机呢?”
木婉清道:“段誉,那日我谋刺皇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段誉道:“这个……清妹……事情已过,咱们就不必再提了吧?”
木婉清道:“不行,今日非得说个清楚,你说吧。”
段誉道:“清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你曾发过誓.不能嫁我.便要杀我,可我是你哥哥,你自然不能杀我…….所以,清妹便把气出在皇后头上……”
木婉清冷冷地道:“你真是我哥哥吗?”
段誉心头一惊,看了王语嫣一眼,不由得心如死灰,知道王语嫣把什么都对她们俩说了。当下道:“此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们,便请清妹动手吧,我死而无怨。”
木婉清“哼”了一声,道:“我和钟灵之事可暂且不算,因为那时我们以为咱们之间是亲兄妹,那也怪不得你移情别恋。你既然爱二妹,并且也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为了区区皇位,你竟然将她抛弃。这又该怎么说?”
段誉满脸惨然之色.未即开言,却听王语嫣道:‘大姐。这件事他有难处,我……我并不怪他……”
段誉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气黯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听木婉清道:“段誉,慕容复杀了你的父母,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段誉道:“杀父父母之仇,本来不共戴天。可是慕容复已经疯了,我怎还能够对他下手?”
钟灵怒声道:“怎么,你竟想这样就了啦此事?不行,我可不干:“你说慕容复疯了,谁知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段誉道。“既种孽因,便有孽果,冥冥之中必有主幸。”钟灵道:“连虚竹子都还俗了,你还在这充什么高僧!”
没誉道:“灵妹的心情,我又何尝没有?可是..…”
钟灵道。“你怕死了下地狱,那让我们去杀慕容复,你上天堂吧。”
段群谅然道:“杀慕容夏?你们?这太冒险了!不行,不行。千万不行,”
木婉清平静地道:“所以我们才如此不厌其烦,将你请到这里。”
段誉道:“清妹,有什么事情你们就明说吧?”
木婉清道:“我们三姊妹誓杀慕容复,但武功太低,奈何不了他。我们要你将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传给我们。”
段誉一怔,还未答话,却听钟灵道:“段誉,你既然不是我的亲哥哥,以后我也不叫你大哥啦。你既然觉得此间景色不错,并且对我们三姊妹都曾经有过一段情意,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将武功传给我们,你什么时候想回大理,便什么时候回去。不过真希望你一辈子留在这跟我们在一块。大姐,你说是不是?”
木婉清点了点头,道:“三妹说得是,我便是这般心事。”
钟灵又道:“二姐,那你呢?”
王语嫣羞色难当,低声道:“我也是。”
钟灵之意再也明显不过,便是这三位少女均愿意侍奉于他,做他的情人。
段誉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这怎么成?这怎么成?我段誉一介凡夫俗子,怎敢亵渎三位.....”
钟灵道:“就算你看不上大姐和我,可你和二姐却两情相悦……”
段誉道:“此事前车之鉴不远,我怎敢再蹈覆辙……”
钟灵道:“什么前车之鉴?”
段誉叹了口气,道:“我的养父镇南王……哎,这事不提也罢。”
钟灵急道:“那你是不答应了?”
段誉道:“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本来就是语嫣的外婆外公所创,你们要学,我自当尽力而为,至于六脉神剑……”
木婉清道:“只要大仇一报,我们便再也不使用六脉神剑。并且,这六脉神剑除了对付慕容复之外,决不作它用。若违此言,让我的父母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段誉见她发此毒誓,惊然道:“清妹,你何必……”
却听钟灵和王语嫣同声道:“若我违背了大姐所说的誓言,定让我的父母在天之灵不得安宁。”
段誉见三女同时发此毒誓,不由得惊骇万分,连声道:
“不行,不行,这坚决不行,你们……”
木婉清道:“段誉,你若不肯成全,那我们今日便只有死在你面前……”
段誉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连忙道:“行,行,行,我答应,但有一个条件,你们方才的誓言得修改一下。”
木婉清道:“话已出口,岂有再改之理?”
段誉道:“为什么不可以?刚才你们发誓之时,我还没有答应要教你们六脉神剑,对不对?”
三位少女同时点头道:“不错。”
段誉道:“这就对啦,我若不教你们六脉神剑,那你们便不存在违反誓言,对不对?”
三女又点了点头。
段誉接下来道:“那么现在我要你们发誓,六脉神剑只有用来对付奸惑之人,否则便不准学,若违了誓言……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三女高兴地道:“我们学了六脉神剑,一定只用来对付坏人,若违此言,定不得好死,并且父母的在天之也不得安点,”
段誉叹了口气,道:“其实后边这一句大可不必再加了。”
木婉清道:“那么,看来我们得再此住上一段时间啦。这洞中已多年没人居住,咱们使动手打扫一番吧。”
其余之人齐声响应。
一个月之后,段誉已将北冥冲功、凌波敞步、六脉神剑的心法要诀,全部教给了三位少女,并且将诸般运用法门尽量详加解释之后,这才告辞出洞,径奔雁门关。
却说虚竹子那一日离了秦岭之后,不一日便到了大同。投宿之后,正在用饭之际,忽见门外走进五人,当先一人白纱遮面,正是梦姑。在她身后的那四人,正是梅、兰、竹、菊四剑。
虚竹子急忙起身相迎,重添酒菜。
原来梦姑那一日离开秦岭之后,让灵蓬宫人马自回灵戴宫,自己带着梅、兰、竹、菊四剑向北赶来,竟在大同追上了虚竹子。
第二天清晨,众人在大同购买了绳索等物,便向雅门关进发。
这一日午间,已到了雁门关。
雁门关是大宋北方重镇,在山西境内共有四十多关,以雁门关最为雄固。此关关外数十里,便是辽国土地。虚竹子一行人来到绝铃,放跟四面,但见繁峙、五台东耸,宁武诸山西带,正阳、石鼓挺于南,其北则为朔州、马邑,长坡竣弧,茫然无际,寒林漠漠,景象萧索。雁门关两侧从峰夹持,高耸入云。此关所以名为“雁门”意思说鸿雁南飞之时,也须从双峰之间通过,以喻地势之险。
虚竹子向那日阿紫抱着萧峰坠谷之处走去,待到得近旁,俯身看去,但见下临深谷,深不见底,云封雾锁,不知其究范有多深。
虚竹子抱起一块石头,向下扔去,过了半晌,竟毫无回声。想是谷底太深,竟连回声都传不上来。
梦姑不禁有些担心,却听虚竹子道:“没关系,梅剑,请把你的剑给我。”
虚竹子将剑咬在齿间,然后将所带来的绳索缠绕在一块巨石之上,看着诸女笑了一笑,便缒绳而下。
这一下去,便毫无声息。
到得傍晚时分,依然毫无动静。
梅剑道:“要不我下去看看?”
梦姑摇了摇头。
五人便默然无语,均全神戒备的守在大石之旁……
一直到第二日正午,虚竹子才爬将上来,第一句话便是:
太好啦,我没有找到他们,他们会去哪儿呢?
梦姑道:“怎地去了整整一日?”
虚竹子兴奋地道:“这悬崖之底并不很大,我每一寸地方都搜过来了,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停了停,虚竹子又道:“既然游坦之能够生还,那么阿紫和著大哥也一定没事,你说是不是,梦姑?”
梦姑叹了口气,道:“梦郎,也许阿紫会没事,可萧大哥....”
虚竹子肯定地道:“不可能,如果萧大哥真的……那为什么下边会什么都没有呢?萧大哥一定还在人世,我知道他只是不愿露面罢了。”
梦姑又叹了一口气,道:“梦郎,我们现在怎么办?”
虚竹子道:“到大辽上京去,想办法杀了耶律洪基这家伙。
这日傍晚,虚竹子一行已到了上京,这儿虽是大辽的京城,可看上去显得非常萧条,建筑也远远不如大宋的精巧。虚竹子悄悄对梦姑道:“大辽一直想攻占大宋,原来是因为他们的地方太过荒凉了,土地贫瘠,气候寒冷。”
梦姑笑道:“胡说八道。”
一行人投宿客店,安顿了下来。
其时大辽对宋朝的文化是颇有吸收的。据《辽史》记载,一O八六年,曾召翰林学士讲五经大义。一〇八九年,又召耶律俨(汉人,本姓李)讲《尚书·洪范)。洪皓《松漠纪闻》说,耶律洪基要汉人讲《论语》、讲到“夷狄之有君……”等句,避嫌疑不敢讲。耶律洪基说,上古时候的熏鬻等族,没有礼法,所以叫“夷”。我们现在已经彬彬有文化,和汉族没有两样,你还避什么嫌?
故而大辽京城里边汉人非常多,虚竹子等人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注意。到是如何混入皇宫打探耶律洪基情况之事,却殊为困难。
再者,虚竹子曾经见过耶律洪基、并且有十万大辽的精兵见过虚竹子,故而虚竹子在上京行动甚不方便。他整日便是呆在客栈里面,只有到夜晚才出去转悠一番。匆匆一个月过去了,竟然毫无头绪。
虚竹子几次想硬闯皇宫,都被梦姑劝阻。
这一日午间,但见梅剑兴冲冲地走进客栈,道:“宫主,机会来啦。”
虚竹子道:“什么机会?”
梅剑道:“耶律洪基生病啦。”
虚竹子淡然道:“这算什么机会。”
梅剑道:“据说这次耶律洪基病得不轻,并且病得有些古怪。一班太医束手无策,故而皇太孙耶律延禧皇榜求医。宫主你医术高超,为什么不去一试呢?”
虚竹子愠怒道:“我来此便是想杀耶律洪基的,你反而来劝我去救他,这算怎么回事?”
梅剑道:“宫主,医死医活可全都在于你……”
·便在此时,其余三剑和梦姑也都回来向虚竹子讲这个消息。虚竹子愁眉苦脸地道:“机会虽好,可是……可是我见过耶律洪基,他也肯定能够认出我来..……”
梦姑道:“这有何难,易容不就成啦。”
虚竹子道:“皇宫之中高手定然不少,若非有高超的易容之术,一旦被识破,那后果不堪设想。”
梦姑笑道:“这你便有所不知了。若论武功,我自然远远不如你,但若说到易之术,你可差远了。”
虚竹子半信半疑地道:“你真会易容?”
梦姑道:“一试便知。梅、兰、竹、菊,你们跟我来。”言毕,梦姑带着四使婢走出房去。虚竹子独自留在房中,心想不知梦姑要闹什么玄乎,当下静观待变。
未几,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但听一个粗野的声音正叫喊,“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变砸了。”
虚竹子尚未来得及去开门,但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房门已被一脚揣开,紧跟着冲进五个禁卫军来。
但见当先一位虬髯大汉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虚竹子按事先跟梦姑商量好的答道:“小人乃商人,专作貂皮生意。”
那大汉又道:“胡说,你是大宋人,来作奸细的吧?!”
虚竹子道:“大人冤枉了,小人确实是做生意的.…”
那人不待虚竹子说完,一招手,大声喝道:“给我拿下!”
身旁的那四位神情彪悍的禁卫军轰然应道:“是!”然后一起向虚竹子扑来。
以虚竹子的武功,要将这几个人打发了,那是简单不过之事,但虚竹子此次前来上京,是为了谋刺耶律洪基的。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便装出一副不会武功的样子,任那四人将他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领头的那虬辑大汉拉过一棵凳子,坐在虚竹子的对面,盯着虚竹子,看了良久,然后沉声喝道:“现在你该实说了吧,你到底是谁?!”
虚竹子哭丧着脸,装出一副可怜相,低声下气地道:“请大人饶命,小的确实是老实本份的生意人.…”
那人不待他说完,大喝一声道:“胡说!”
“嚓”地一声,虚竹子身旁的那四人同时抽出腰刀,架在虚竹子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动,虚竹子的大好头颅便要掉下来了。
到了此刻,虚竹子也不禁心头暗惊:自己被绑倒还没甚么,可这四把钢刀严丝合缝地卡住自己的脖子,一动也不能动。这却如何是好?
那名大汉得意地道:“虚竹子,你该认了吧?”
虚竹子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虚竹子?”
却听五人同时哈哈大笑,笑声竟然全是女子的声音。
但见五人在头上、脸上抓了一气,便露出了本来面目:那虬鬂大汉便是梦姑,其余那四人自然是梅、兰、竹、菊四剑。
梅、兰、竹、菊四剑将兵刃抛下,躬身道:“属下无礼,请宫主恕罪。”
虚竹子早已被梦姑的易容之术惊得目瞪口呆,桥舌不下......
当日下午,但见一个鹤发童颜,腰系葫芦的老者,走到皇宫门口,看了看皇榜,左手捋须一笑,伸手便揭了皇榜。
皇榜旁边原有四名侍卫守护着,见有人揭榜,一齐躬身道:“老先生有把握治得了皇上的病吗?”
老者道:“愿以性命担保。”
这四人一听,俱皆一怔,心想:你这老头莫不是活腻了,世上的医生只能保死那有保活的?
其中一个待卫心肠尚好,便道:“老先生,你可考虑好了,这可是皇上,而不是一般的寻常百姓。
那老者又是一笑,道:“多谢,老身愿以性命担保。”
那四人互相望了望,均点了点头,一人道:“请先生稍候,我等这便前去禀报。”
老者笑道:“不碍事,诸位请便。”
但见一名卫侍飞速跑入皇宫,不一会儿,由宫中出来一位太监模样的中年人,那人盯着老者看了良久才道:“你懂医老者神情镇静地道:“老身世代为医,不敢说懂.仅略知而已。”
那太监又打量了一番,这才道:“请老先生随我来。”
老者道:“请。”便尾随着那太监走入宫中。
别看上京的建筑雍肿笨重,这皇宫里边却显得金碧辉煤,气势不凡。通过七、八处盘查,老者终于被领到皇帝的寝宫之中。
甫一进门,那老者便闻到一股减不咸、酸不酸、辣不辣的气味。那老者一怔,回转身来便要走,却给一名太监拉住了。
那太监道:“老先生,怎么了?”
那老者道:“老身命休也。”
那太监道:“为什么?”
老者道:“老身曾夸口说,若治不了皇上的命。便以命相抵,你们杀了我吧。”
太监道:“真是怪事.你连病都没看,怎么知道治得好治不好?”
老者道:“圣医者,闻其气;善医者,观其颜;中医者,查其舌;下医者,号其脉。老夫已闻过皇上的气,皇上必驾崩于今夜间,此事绝无可疑。界时白气如练,自天而降,黑云起于西北方,疾飞有声。准备后事吧。”
那太监道:“此言果真?”
老者道:“信与不信,到时便知。”
那太监招了招手,过来四个太监,但听原先的太监道:“你们四个看住他,别让他跑啦。他要吃什么就给他什么。”
言毕,这太监匆匆而去。
那四名太监同情地看着这位老者。其中一人道:“老先生你何不亲自看一看呢?或许尚有回天之力也未可知?”
老者摇了摇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拿桶酒来。老身平生最喜欢酒,今日看来是最后一次了。”
一名太监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搬了一桶酒来。
这老者也不用酒杯,将桶盖打开。便对着酒桶猛喝了几口赞声道:“果真好酒,也只有皇宫之中才会有。”
半个时辰之后,先前的太监领着一个身材高大,但神情有些萎糜不振的人来到寝宫门口站住,那太监径自入内,想是前去通报。
那老者看了看这位身穿朝服的大汉.抱拳道:“草民见过皇上。”
那人看了老者一眼,微感惊讶,问那四名太监道:“他是何人?”
一太监道:“他自称是医生,可以医治皇上的病。谁知到了此地,他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便自认回天乏力,情愿就死。”
一个太监悄悄对老者道:“老先生,你别乱说,这不是皇上
老者道:“现在不是,明日便是了。”
那人显然是有些奇怪,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寝宫当中有人道:“请梁王晋见皇上。”
那人便疾步入内,此后便一直未曾出来。
皇帝的寝宫当中出出进进的尽是太医,或者民间的医生,人人都是怀着一副自负的神情走进去,而出来的时候,无不垂头丧气,沮丧至极。
到了半夜,守候老者的四位太监已渐渐发困,昏昏欲睡那老者微微一笑,手上微一用力.便将酒桶盖取开,将左手伸入酒桶之内,逆运北冥神功,须臾之后,一道白气从酒桶中冉冉升起,悬在寝宫之内,聚成白练。
老者又将右手伸入酒桶内,不一会儿取出两手,叫醒身旁的四位太监道:“四位公公,请看寝宫里边。”
那四位太监抬头一看,不禁骇然变色:寝宫里边白气如练,犹如从天而降一般,尚未缓过神来,但见西北方向有“嗖嗖”之声,跟着看到无数片黑影,飞入寝宫之内。
不一会儿,寝宫之中传来声嘶力竭的惨叫之声。
这惨绝人衰的叫声,一直持续了二个时辰方才止息。
未几,一位太监出来宣布皇上驾崩,传位皇孙耶律廷禧。
等那四名太监反应过来,要找这老者的时候,这老者早已不知去向。
这位假装医生的便是虚竹子。
他将左手伸入酒桶中之时,已运起北冥神功,将酒水用蒸气逼入皇帝寝宫之中,凝而不化,犹如白练一般。待他将右手也伸入酒桶之中时,便逆运北冥神功,将酒水化成无数片黑色的寒冰,从西北方向掷出,飞入皇上寝宫之中。
这些薄薄的冰片,便是武林中谈起色变的“生死符”。这种小玩意,一但钻入人体穴道,便立刻溶化,并封住穴道。发作之时又痛又痒,非人所能忍受。
昔日灵鹫宫那些天不怕,地不怕,在刀头上过日子的好汉随便种上一、两片“生死符”,便治得他们服服贴贴,不敢稍有二心。究其原因,便是因为这小小的薄冰太过阴狠毒辣之故。
虚竹子这两把薄冰少说也有数百片,而这些薄冰大都钻入了耶律洪基的穴道之内。可以想见这位贵为天子的耶律洪基,怎能忍受这般苦楚?(据《二十四史》中的《辽史》记载:道宗本纪——是夜白气如练,自天而降,黑云起于西北,疾飞有声…上崩。时修传《辽史》的元朝宰相脱脱,不知耶律洪基驾崩之夜为何如此,还道是天显异相,谁知竟是虚竹子所为。此乃题外话。不提也罢。)
虚竹子和梦姑终得报大仇,自然喜不自胜。
却说段誉从自告别了木婉清、王语嫣、钟灵三位少女之后,便日夜兼程向雁门关奔去。
不一日便到了大同,正要投宿客店,忽听身旁有一女子道:“陛下,请随我来。”段誉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面生的女子。此处离雁门关已经不远,段誉心想:此人可能是灵赞宫的部下,便尾随其而去。
那女子向城东走去。未几,便到了一座深宅大院,女子率先而入,并回身道:“陛下请进。”
段誉举步而行,甫一入内,便觉劲风袭体,尚来不及作出反应,全身穴道已被点了数十处之多。
饶是他内功深厚,此刻也禁不住浑身瘫软。紧接着背后被人推了一掌,段誉便摔入大厅之中。
“啦”地一声,厅门已然关上。
段誉俯身在地,便见墙角有数条腿向自己走来。段誉不知是中了何人之计,却听厅内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哈哈大笑之声。
这笑声显然并非几人所发,而显然是有数十人之多。
段誉此刻全身穴道被制,根本无法转头。当下道:“是何方高人在此?意欲何为?请明说吧。”
却听一人道:“在下全冠清见过陛下。”
“在下游坦之自然是见不到陛下了。”
“在下逍遥掌彭云超有幸见过陛下。”
“贫道林灵素。”
.……
数十人轮番报着自己的姓名,有的语出真诚,有的言似调侃,有的纯粹出于戏弄,不一而足。这些人的名头,除了全冠清和游坦之之外,段誉一个也没听说过。心头暗道:丐帮怎地有如此众多的高手?
他只知道全冠清曾经是丐帮的一个分舵主,却根本没料到全冠清此刻早已投身朝庭,而暗中偷袭他的,全部是当今大内第一流的武功高手。
段誉念头尚未转完,冷不防听到一个声音道:“段誉,在少林寺内,你大概不会想到会有今日吧?”
段誉只觉此人声音甚熟,但一时之间未能想起是谁,便道:“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那人道:“在下慕容复。”
一股凉气从段誉心头泛起:在少林寺前,自己曾用六脉神剑将这位人中龙凤、誉满天下的骄骄公子打得狼狈不堪,并且又夺走了他的心上人王语嫣,最后又使他的皇帝梦破灭。此番在此遇到他,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却听段誉道:“原来是慕容公子,请恕在下不能有礼啦。”
慕容公子道:“陛下不必多礼。”
段誉但听“呛”地一声,有人抽出长剑,忽听全冠清道:“慕容公子,你想要干什么?”
但听慕容复恨恨地道:“这小子辱我太甚,今日非宰了他不可。”
全冠清大声道:“不行。”
慕容复道:“为什么?”
全冠清道:“此人乃大理国国君,与虚竹子是结义兄弟。咱们要擒拿虚竹子,还得着落在他的身上。再者,他既然是国君,虽是小国,但他对陛下未必便没有用处,你千万不能杀他。”
嘉容复冷笑了一声,道:“你当我杀不了他吗?”
全冠清道:“且不说你杀得了杀不了池,也不说这尚有数十位大内侍卫,只说如果你如此做了,那恢复大燕之梦便趁早别做。”
沉默。良久。
慕容复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
不一会儿,当听大厅之中议论纷纷,有的说慕容复盛气凌人,有的说他真的是发疯了,竟想恢复大燕,这不是白日作梦吗……
段誉知道慕容复已走,心想自己的这条小命算是暂且记下了,当下便道:“今日之事可真是多谢全兄了,在下这个…无礼了。”
他躺在地下、穴道被制,便是想有礼也有礼不起来了。却听全冠清喀嘻哈哈地道:“只要陛下不生气便行。有礼无礼,在下这等草民也是不敢放在心上的。”
段誉道:“不知全兄此番有何见教?”
全冠清道:“你的结义兄弟虚竹子得罪了雍王,雍王命我等无论如此要将他抓到,故而只好委屈陛下了。”
段誉奇怪地道:“你怎知我会到此地?”
全冠清道:“在下武功虽然不济,但承蒙江湖朋友看得起,叫我一声‘十方秀才’,陛下和虚竹子均是性情中人,当两位听说以萧峰和阿紫一同坠岩的游坦之竟然得以生还,结义之情岂能相忘,定然要来雁门关看个究竟了。而此处是途经雁门关的必经之道,并且到了此处定然会投宿客店休息一番。是以在下便在此相候,果然不出所料。只不知陛下被何事缠身,竟到此刻才来?”
段誉心头笑了笑,暗想:若不是木婉清等三个少女将自己缠住,那么自己早在一个月前,便会坠入全冠清的掌中,当下道:“在下乃一俗人,自然是俗物缠身。让全兄在此相候多时,到是在下的不是了。”
全冠清哈哈笑道:“陛下不必客气,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请陛下应允。”
段誉道:“请便。”
全冠清道:“在下要想取陛下身上的几件物饰,一路抛酒,给虚竹子一个记号,作为引路之用。”
段誉心头大惊,但此刻受制于人,纵有心反抗,也是白搭。当下冷冷地道:“全兄,我那二哥可不好惹,你别自取其辱,此乃智者所不为也。”
全冠道:“这到不劳陛下操心,有陛下在此,虚竹子定然会彬彬有礼的。不知陛下以为然否?”
段誉“哼”一声,不再说话,任由全冠清将自己身上的饰物取下……
却说慕容复负气出走,径向开封奔去。
不一日便到了开封。
这开封乃当今大宋的京城,其繁华果真是不同凡响,但篇容复无心观看,不一会儿,便进入宫中求见哲宗皇帝。
慕容复乃大内侍卫当中的第一高手,自从引见给哲宗之后,哲宗对他甚是推崇备至,此刻听他有要事相见,便立刻在宫中单独见他。
却听慕容复三呼万岁之后,起身道:“启奏陛下,有一喜事。”
哲宗现年二十左右,长得少年英武,不可一世,闻言道:“是何喜事?”
慕容夏道:“属下等在山西大同抓到了一个人。”
哲宗道:“什么人?”
慕容复道:“当今大理国国君段誉。”
哲宗兴奋地站起身来,道:“此言当真?”
哲宗年少气盛,早有混一字内、统一天下之志,此刻听到竟然抓到了大理国国君,这等于是不费一兵一卒,便攻下了大理。当下喜形于色,连忙道:“段誉他人呢?带来了没有?”
慕容复道:“全总管押着他不日便到,属下持意前来通报。”
哲宗喜气洋洋,兴奋地道:“好、好、好,爱卿,为朕立下如此功劳,应该怎样赏你才是呢?”
慕容复道:“属下不敢居功,但有一事相求陛下。”
哲宗道:“你说,你说。”
慕容复道:“请陛下借给属下精兵二十万,属下用这支人马前去攻打西夏和大辽,恢复我大燕。”
慕容复真是利令智昏,你想哲宗为了大理这一个小国能够收归大宋版图,都如此兴奋,此刻怎会让你率领重兵前去称王,这不成了一得一失,毫无价值可言了?
果然,哲宗脸色一沉,冷冷地道:“二十万精兵仓促之间难以凑齐,此事当从长计议,爱卿静候消息吧。”
言毕,哲宗一挥龙袍,回转身来便要走入内宫。
慕容复对哲宗方才脸上变色之事,看得甚为清楚,立刻便猜到了哲宗的心事,此刻见哲宗拂袖而退,心知此事再无希望了。
心头一急,立刻纵身而起,犹如苍鹰搏免,一把便抓住哲宗皇帝。
哲宗大惊,怒声道:“你想干什么?”
慕容复心想一不作二不休,当即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伸指点了哲宗的颊车穴道,但见哲宗张大了嘴,不能言语。慕容复伸指一弹,那粒药丸便射入了哲宗的喉间,慕容复连拍了几个穴道,但见“咕咚”一声,药丸已被哲宗皇帝吞入肚中。
慕容复旋即退下,跪于丹埋之下,道:“属下大胆,请皇上恕罪。”
哲宗皇帝再无知,也知道江湖中人配制的毒药十分厉害和霸道,当下不由骇然变色.颤声道:“你……你给朕服下的是什么东西?”
慕容复道:“回禀皇上.那是属下亲自配制的药丸。有个不雅的名称,叫‘七日断魂散’。
哲宗一听这名字,立刻吓得脸色苍白,道:“这是什么东西?”
慕容复道:“属下一不小心让陛下误食了这种药丸,此药丸七日之后,便当肌肤寸寸破裂,血流不止,并且痛楚难当,三个时辰之后便会毒发身亡。”
哲宗听得浑身直冒冷汗,声音发颤地道:“那你……你还不快将解药给朕服下,快拿来!”
慕容复道:“陛下不用担心,此药要到七日之后方会发作,到时再服解药也完全来得及。
哲宗道:“你待怎样?”
慕容复道:“只要皇上借给精兵二十万,凭属下的才智,定能攻城掠地,所得之地臣将一半送给大宋,请陛下三思。”
哲宗此刻又惊又怒,又恐惧,但听他道:“此事……此事咱们慢慢再商量吧。你看行不行?”
慕容复道:“陛下便是要想考虑个十日、八日也无不可,属下静候便是。”
哲宗道:“可是这解药.……”
慕容复道:“这解药只有在七日之内服了才有用.超过七日那便神仙也难救,请陛下三思。”
哲宗惊怒交加,额汗潜潜,正要答应慕容复要求之时,忽听一个太监进来禀报道:“皇上,内宫之中已乱成一片,请皇上速去处理。”
哲宗皇帝大怒道:“又出什么事啦?”
太监道:“这个……事情万分紧急,请皇上无论如何快去。”
哲宗无奈,便对幕容复道:“你在此稍候,朕马上就回来。”
慕容复恭敬地道:“属下尊旨。”
原来哲宗有一个庞妃,名叫刘婕好,长得妖艳万状,狐媚动人,深得哲宗的宠爱,这刘婕好持宠矣横,竟有篡夺皇后之位的野心。
哲宗皇帝的皇后姓孟。孟后性本和淑,虽知刘婕好的奸意,但从不与她争长论短。惟中宫内侍,冷眼旁窥,见婕骄好锯无礼,往往代抱不平。这一日在景灵宫内,刘婕好竟当众大声叱骂孟后的贴身侍婢。
孟后虽然性情宽容,但一众侍婢却不是好相与之人,当即便在景灵宫内与刘婕好对骂了起来,双方这一骂上,自然没有什么好言语。
刘婕好当即指使她的侍婢跟孟后的侍婢撕打起来,而她自己则扑向孟后,形同泼妇,将孟后的风冠抢下,踏得稀烂,并将孟后的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景灵宫内一片混乱,待哲宗匆匆赶到之时,双方早已衣装褴楼,云鬓篷乱,不成体统了。
哲宗心里边正窝着一肚子气,见状不由大怒,厉声喝止,双方这才停手罢斗。哲宗虽然庞爱刘婕好,但见孟后被她欺负成这样子,也不禁心头有气,当即大喝一声道:“来人。”
数名太监道:“奴才在此。”
哲宗道:“取家法来。”
一个太监应了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将一根长长的木棍抬了过来。
孟后,刘婕好及一众侍婢俱吓得花容失色,娇驱颤抖,不知道皇上要怎地处罚她们?便在此时,但听哲宗大叫一声“哎哟”,立刻倒在地下,双手捧肚,翻滚不已,厉声惨叫。
旁边之人均吓得手足无措,倒是孟后尚能沉得住气,吩咐太监立刻去请太医,然而等到太医来的时候,哲宗皇帝早已一命归天了,时年年仅二十一岁。
临死之前拼命说出一句话,“传位于端王赵佶。”
太监尊照圣上遗命,将赵估召进宫来,告之此事,当下由赵佶主持国政,为哲宗发丧,改年号为建中靖国。
赵佶世称徽宗皇帝。
却说慕容复在宫外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大吃一惊,好在此事并无他人知晓,心宽之余,又不禁觉得沮丧。
原来慕容复根本就不擅长于用毒,他所懂的一点用毒知识,全是听王语嫣讲的。听的时候他便不用心,此次从大同出来之后,便想好了擒制哲宗皇帝,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了这‘七日断魂散’,便照着心中所记的药物成份,配制成一粒药丸。谁知他竟将最主要的一味药物记错,练制的方法也不对头,故而不但自己所谋不成,相反还送了哲宗皇帝一命。
且说赵佶微宗亲政,罢免奸臣,整肃朝纲,到也博得朝野上下一片颂扬之声,徽宗自己也颇为得意。
忽一日,大内总管全冠清进见,叩礼已毕,道:“启奏陛下,属下等一月之前,曾抓到一人,因陛下国事繁忙,不便相扰……”
徽宗道:“抓到的是何人?”
全冠清道:“回陛下,此人乃当今大理国国王段誉。”
徽宗大惊,道:“快请他来。”
全冠清正要退下,徽宗道:“且慢,你带朕前去吧;简直胡闹。”
全冠清不知何事竟惹得徽宗如此恼怒,当下心惊胆颤地在前引路,向天牢走去。
原来徽宗初登皇位,志在治国,跟西夏和议,与大辽交好,四境平安,谁料大内侍卫竟将大理国国王抓来,这岂不是有悖自己的旨意么?
却说全冠清将徽宗带到天牢,穿过丛丛牢门,来到一间石牢当中,道:“陛下,段誉便在此屋之内。”
徽宗厉声喝道:“打开。”
守门卫士疾忙将牢门打开,里边所关正是段誉。
段誉听到牢门开启之声,便站了起来,见全冠清已领着一人进入牢内。那人身穿龙袍,头戴皇冠,年纪大约三十左右,相貌一团和气。
却听全冠清喝道:“段誉,还不叩见皇上。”
大理虽是小国,但毕竟自设国王,段誉和徽宗可说是平等的君王,并没隶属关系,段誉当下双手抱拳一揖,以江湖之礼道:“在下见过皇上。”徽宗道:“段皇不必多礼!”
徽宗抬头四周一看,但见墙上均题满了诗词,不由逐句逐首的欣赏起来,边看边连声叫好。
原来段誉在牢中无事可作,便向牢吏素取笔墨,在墙上吟诗作画,也亏他身陷图圈,还有此雅兴。
却听徽宗道:“段皇果真奇才,佩服、佩服!”
段誉道:“信手涂鸦,让陛下见笑了。”
原来这微宗皇帝也极好此道,精通书法、绘画,见段善也是此中高手,不由得大为高兴,当下将段誉带走,安排在皇宫之中。
这两人成天便是饮酒作诗,品评名画,好不逍遥自在。段誉对徽宗的瘦金体书法颇为推崇,两人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月,自此段誉离开大理皇宫已将近四个月了。
这一日,段誉与徽宗畅饮了一整天,回到住处,倒头便酣睡过去,到得夜间突觉穴道被点,跟着被一人挟在腋下,掠出皇宫。
却说虚竹子谋刺耶律洪基成功之后,便带着梦姑和梅、兰、竹、菊四剑买了几匹骏马.在大辽境内那辽阔的草野之上,奔来驰去,好不快活。
在虚竹子心目当中,总觉得萧峰未死,他猜想萧峰不愿露面,说不定竟会躲在这人烟稀少的草野之上,不定哪天给自己撞到了也未可知。
在大辽境内转了将近半个月,虚竹子忽然想起,女真族首领完颜阿骨打是萧峰的结义兄弟,便又骑着马向长白山奔去。
等虚竹子他们行遍了女真部落,决定南返之时,时间早已过了一个多月,到得雁门关的时候,虚竹子忽然接到灵部宫的报告,说段誉在大同被全冠清和慕容复抓走了。虚竹子直惊得魂飞天外,便一路跟踪南下,刚刚到得大宋皇宫,便听说段誉又被人从皇宫当中劫走了。
虚竹子疑惑不解,实在思不透是何人所为。与梦姑商议之后,决定继续南返,沿途查找段誉下落。
事情紧迫,虚竹子等一行连夜南下。出城才数十里,虚竹子“噫”地一声,梦姑道:
“怎么啦?”
虚竹子悄悄道:“别出声。”言毕,展开轻功向右侧掠去。
梦姑和梅、兰、竹、菊四剑已悄悄跟上,不露半点声息。这时候梦姑已然看清了,在她们前方数十丈之处。有三个黑色的身影在树林当中飞掠。
这三个星影身材苗条,显然是少女,看得一会儿,连梦姑也大感惊讶:这三位少女所施展的身法,竟然是逍遥派的凌波微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