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因善恶、骨肉裂
书名:乾坤残梦 作者:沧浪客 本章字数:10141字 发布时间:2024-08-12

雁残道:“怎么啦?”
玄寂大师道:“前辈和玄果师兄已然圆寂。”
雁残大吃一惊,奔到玄果身前看去,但见他那威武而苍老的的脸庞之上,已毫无生气。雁残犹自不信,伸出手来探玄果大师的鼻息。
良久。
雁残突然跪地放声大哭。
却听玄寂大师道:“诸方无云翳,四面皆清明,微风吹香气,众山静无声。今日大欢喜,舍却危脱身,无嗔亦无状,宁不当欣庆?阿弥陀佛!”
玄寂念完佛家圆寂谒,见雁残兀自伏地痛哭,当下道:“雁施主,逝者长已矣,请施主节哀吧。”
少林寺为这二位老僧大作法事不提。却说雁残在少林寺中听说,金兵已攻破了开封城,当下便疾忙赶回开封。原来,金兵原先分两路进攻大宋,一路由完颜宗翰率领进取太原,一路由完颜宗望率领进攻燕京。这完颜宗望一路顺风,竟攻到了开封城下,近使钦宗亲笔割让了太原、河间、中山三镇,便退师北还。
然后进攻太原的完颜宗翰继续南行,迅速攻下了忻州、代州,入南北关,攻占隆德府,并进而攻到高平。
宋钦宗见金兵竟撕毁和约,心头也颇为震怒,当即下旨太原、河间、中山三镇,让他们统兵抗金,不再割让。然而金太宗吴乞买早已决心南侵,当下命完颜宗翰为左副元帅,完颜宗望为右副元帅,仍然分东西两路向南挟攻。
金兵一路势如破竹。到靖康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金兵先锋已到开封城下,闰十一月初,金兵开始攻城。
此刻李纲等人已被罢免,朝中文武百官大都主张投降。在一个在雪之天,金兵攻破了开封。
宋钦宗直吓得心胆俱裂,急忙派使臣到金营求和。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对使臣说:“我们不想将大宋灭亡,你回去叫徽宗来商议割地之事,我们便退兵。”
使臣回报钦宗,钦宗只急得团团乱转,慕容复道:“陛下,金兵虽要教主道君陛下(即宋徽宗)到金营,但陛下虽贵为天子,理应当代父受此屈辱。”
宋钦宗无奈,只得决定亲自到金营投降。
闰十一月三十日,宋钦宗在慕容复的一再怂恿之下,来到了金营。
金兵列阵相待,宋钦宗见了金兵这等声势,直吓得双膝发软,待一见到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二人,便即跪下。
慕容复在一旁念降表,但听降表中写道:“既烦汗马之劳,敢缓牵羊之情。”上皇(徽宗)负罪以播迁,微臣(钦宗)捐躯而听命”等等懦弱之言。
完颜宗翰道:“金国并无意灭亡大宋,但却不知陛下可愿议和?”
宋钦宗岂有不愿之理?当即道:“微臣愿听尊命,立刻将太原、河间、中山三镇割让与大金国。”
完颜宗望哈哈大笑,道:“区区三镇、岂能作为议和条件?”
宋钦宗道:“请大将军吩咐。”
完颜宗望道:“以黄河为界,河东、河北之地全部归我大金国。”
宋钦宗竟毫不犹豫地道:“微臣遵命。”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对看了一眼,实在未想到宋钦宗如此好说话,当下完颜宗翰又道:“既然如此,那么便算议和成功吧。”
宋钦宗道:“多谢两位大将军。”
完颜宗翰又道:“两国既和,恐四方闻京城陷而生变,请遣使晓喻各地。”
宋钦宗自然满口答应。
紧接着,金军入城,检视府库,拘收文籍,把九十二个内藏库中一百七十年来积攒的金银绵绮宝货全部查封,又索取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帛一千万犒军。
宋钦宗答应了这些条件:金兵便将其放还。宋钦宗甫一回到宫中,便俨然又是一位真命天子,当即严令官员收刮民间金银。
整个京城被闹得鸡犬不宁,正在此时,雁残回到了开封。但见禁军发掘宗室、国戚、宦官、僧道、医卜、娼优家中藏金。
雁残不及多看,疾忙赶到皇宫之中,见到了段易长和段延庆。
三人相见,心头毫无喜意。雁残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易长道:“未料大宋竟惨败涂地,真是一言难尽。”
段延庆道:“金兵也太过霸道,竟又将钦宗抓回金营,此刻国中无主……”
雁残奇怪地道:“不是说已将钦宗放回了吗?”
段延庆长叹一声道:“金兵所索取的金额如此巨大,钦宗仓促之间怎能凑齐?金兵便将其抓去,说待凑齐金额之后,再将他放回。”
雁残大怒,“欺人太甚!”
段易长道:“这也是大宋咎由自取,须怪金兵不得。”
段延庆道:“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吧?”
雁残“哼”道:“大宋有如此众多的文武百官,咱们瞎操什么心?”
段延庆道:“话不能这么说,大宋乃大理国的北面屏障,若大宋真个完了,金兵要灭我大理,那更是易如反掌之事,正所谓唇亡齿寒。”
段易长道:“本来我们已有援救钦宗之想,但仅凭我和爷爷的武功,恐怕难以得手,固而迟迟未动,此刻你来了,那正好。”
雁残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前去金营中将钦宗抢回来?”
段易长道:“正是此意,不知姊姊意下如何?”
雁残本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之人,若论到动武,自然无所顾及,当下道:“去袭他倒也无妨,只是我看救出来恐怕也没什么作用。”
段易长叹道:“这也倒是实情。”
段延庆道:“我们将钦宗救出来之后,送往南方,离金兵远一些.或许钦宗的胆子会大一点。”
雁残“扑嗤”一声笑了起来,段延庆也觉此事有些滑稽,
当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管他,咱们就想着是帮助大理吧。”
深夜,三人摸到了金营之旁,待巡逻兵过去之后,三人悄悄向中军摸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主帐之前。
三人正在向四处察看之时,忽见身旁一阵人影闪动。未几,便有数十人将三人围在正中。
段易长见这些人不是金兵打扮,身着劲服,武功颇高,显然是江湖中人。
三人背贴着背,互为犄角之势。
双方对峙。
对方似乎不愿马上动手,段延庆三人正觉疑惑之时,忽听主帐之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跟着主帐门口之处现出二人,正是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
但听完颜宗望道:“果真不出所料,三人又一次光临。”段延庆道:“大将军,你找来的这些武士,未必挡得住咱们三人,老夫还是劝你放了钦宗吧。”
完颜宗望道:“三位乃当世武林中高人,明知大宋气运已尽,何必还要效此愚忠呢?如若肯为我大金出力,以三位身手,何愁荣华富贵。三位不妨三思。”
他哪里知道,段易长本身就是王子,他以高官厚禄相诱,怎能打动这三人心思?
段廷庆忽然觉得气息有异,心头大骇,当即暴起身形,向一名大汉扑去,身体尚在空中,双杖前伸,已射出两股一阳指真力。
段延庆此刻已运足十成功力,对手不及提防,竟被段延庆一击而中,点中了穴道,段延庆落在他身前,伸的在他怀中掏出一个瓶子,然后倒跃回雁残和段易长身旁。
这两人此刻早已摇摇欲坠,段延庆便将瓶子凑到雁残鼻子底下。
雁残但觉一股辛辣刺鼻的气息直冲脑海,神志顿时一清,便在此时,已有数人向三人攻来。
雁残掠起身形,使出六脉神剑,立刻点了这数人穴道。然而周围之人源源不断向三人冲来,段延庆虽在忙着给段易长解毒,但不时举起铁杖,打翻几个攻到身旁之人。未几,段易长所中之毒已解,三人立刻便大展身手,与这数十人打了起来。
原来完颜宗望从上次三人前来相救康王之后,知道大宋宫中有武功高强之人,这一次南侵之时,便特意命西夏一品堂高手相随。
西夏已臣服于金国,李乾顺没办法,只好命赫连铁树率领一品堂高手,到完颜宗望部下效力。
现在与段延庆三人相斗的便是一品堂高手。
西夏一品堂有一十分厉害的毒药,叫“悲酥清风”。中者内力立刻被抑制住,任你武功高强,也形同废人。
适才完颜宗望与三人讲话之时,便是想乘机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好让赫连铁树下毒。
然而段延庆曾中过“悲酥清风”之毒,他甫一入金营,便全神戒备,体内真气流转不已。
刚才他一发觉体内真气流动有异,立刻便猜到是中了“悲酥清风”之毒,他见机疾快,立刻屏住呼吸,辨明赫连铁树所站的方位,全力一击,竟然得手。
赫连铁树本来是西夏第一高手,武功修为颇为不弱,也是他对“悲酥清风”太过自信,稍一疏神,便被段延庆点了穴道。
雁残和段易长均学过凌波微步,对方人数虽多,但武功与三人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二人在人群中犹如泥鳅一般,转了几圈之后,便已将对方数十人的穴道全部点了。段延庆见雁残和段易长足能应付,当下身形掠起,扑到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二人身旁,这二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被已点中了穴道。
段延庆向帐中看去,宋钦宗赫然便在帐中。段延庆急忙道:“陛下,咱们快走!”.
然后宋钦宗却道:“三位这是为何?”
此时雁残和段易长已奔入帐中,听了此言,雁残道:“来救你呀,还不快走?”
宋钦宗道:“朕在这并没甚危险,诸位不必多虑。”
便在此时,三人但听主帐周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显然,他们已被金兵重重包围了。雁残和段易长分别扣住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的手腕。
金兵见两位将军被抓,也不敢轻举妄动。
却听段延庆道:“陛下何出此言?”
宋钦宗见雁残和段易长如此,立刻怒喝道:“你二人怎敢如此无理,快将两位将军放了。”
雁残和段易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段延庆道:“不能放!”
宋钦宗怒容满面地看着段延庆,道:“你不过是大理国在我大宋的人质,竟敢如此干预大宋事务。该当何罪?”
段延庆实在是预想不到宋钦宗竟然如此,当下愣了一愣,道:“陛下,金兵欺人太甚,只要陛下随在下三人逃出金营,回到南方,重新组织勤王军马,尽可将金兵赶回老家去。”
宋钦宗喝叱道:“胡说八道,此刻宋金已经议和。朕不容许你有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还不跪下听候两位将军发落。”
雁残实在听不下去了,怒声道:“我等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你,你竟如此不领情,那好,咱们走。”
段延庆忧心如焚,看着宋钦宗道:“陛下……”
宋钦宗不待段延庆讲完,右手一挥,大声道:“你们滚吧。”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见宋钦宗竟然如此,心头也不禁十分瞧他不起,却听完颜宗望道:“三位大侠,事已如此,你们不用再操心了。如若三位定不愿意在金国屈就,在下一定恭送三位出营。”
段易长和段延庆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惨然,但雁残却怒容满面瞪视着宋钦宗,大有将他一掌击毙之势。
段延庆道:“将两位将军放开吧。”
雁残和段易长放开二人,并解了他们的穴道。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对这三人十分敬佩,当下亲自将三人送出金营,并一再挽留,但三人去意已决,当下互相告别。
段延庆三人回到皇宫之中,垂头丧气,坐在那儿一言不发。良久。
雁残道:“我看你们也回大理去吧,大宋眼看便要灭亡,再待下去也无必要。”
段易长道:“我是奉旨入大宋为人质的,此刻大宋未亡,若擅自离去,恐怕后患无穷,还是稍呆数日,看局势发展再定吧。”
雁残想了想道:“这也倒是,反正咱们要逃,谅来也没人挡得住。”
未过几天,又听说宋徽宗也被押送金营:
金兵在皇宫中收去了皇帝的宝玺、仪仗、天下州府图、乐器、祭器、以及各种珍宝古器。
紧接着,金太宗吴乞买诏令天下,废宋徽宗、宋钦宗两帝,命金兵在开封掳走百工、技艺、妇女、内侍、僧道、医卜、娼优和后妃、亲王等皇室成员。
但完颜宗望有令,不准惊搅段延庆、段易长、雁残三人。三人见大宋灭亡,茫然地出了京城,向南而行,准备回大理。
段延庆忽然道:“大宋未亡!”
雁残道:“怎么没亡?两个皇帝被废掉,并被抓到金国去当奴隶,皇室成员一个都没剩下,这不是灭亡还是什么?”
段易长忽然兴奋地道:“对,宋朝未亡。”
雁残莫名其妙地看了这二人,却见段延庆和段易长二人相视而笑,同声道:“康王赵构!”
雁残因很长时间未在宫中,不明他们所言,当下道:“怎么回事?”
段易长道:“康王赵构被换回大宋之后,宋钦宗命他到济州领兵,此刻他手下尚有人马八万。”
雁残道:“你们的意思是说,让康王赵构来当皇帝?”
段延庆和段易长点了点头,同声道:“他是大宋唯一幸免的皇族,大宋兴亡便着落在他身上。”
雁残眼睛转了两转,道:“这也倒是,整个大宋朝廷看样子就数他还有胆有识,若真能如此,大宋尚有一线希望。”
段延庆果断地道:“易长,你速回大理,我和雁残到济州去劝说康王赵构,让他登基。”
段易长还要说什么时,却听段延庆又道:“不必多说、此刻也当尽快将宋朝情况向你父皇禀报。”
段易长一想也是,当下便告别了段延庆和雁残,南回大理。
而段延庆和雁残却径奔济州。
不一日,二人便到了济州,见到康王之后,将情形向康王说了,康王大惊,立刻命河北兵马副元帅宗泽率领人马赶到滑州,劫断金兵后路,设法抢回两帝。
宗泽虽赶到滑州,但人马不够,被金兵迅速击退,宗泽便上书康王劝他登基,再加上段延庆和雁残在一旁力劝,康王已有允意。
段延庆道:“大宋尚有半壁江山,康王若要称帝,便当渡过黄河到南方去。”
康王赵构点头道:“北方一片混乱,确实不宜从长计议,咱们还是到南方吧。”
段延庆又进言道:“南去路上,金兵甚多;康王不宜带兵前去,依在下之见,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康王道:“你的意思是……”
段延庆道:“在下和雁残愿护送康王。”
康王道:“如此有劳二位了。”
当下备了一辆大车,康王坐在车内,段延庆和雁残各骑一匹骏马,一左一右,将大车护卫在正中,向南疾行。第二日清晨,一行人正在疾奔之时,忽见道前正中有一乘白马,马上坐着一穿淡黄轻衫之人。赫然便是慕容复。段延庆和雁残一见之下,立刻纵马上前,厉声喝道:“慕容复,为何挡道?”
慕容复道:“两位急急忙忙,这是要到何处去?”
雁残怒道:“这关你什么事?你管不着。”
慕容复微微冷笑一声,道:“在下奉陛下之命,前来请康王回去统兵。”
段延庆心头大震,当下道:“慕容复,你的陛下是谁?”慕容复道:“实不相瞒,在下奉的是金太宗陛下之命。”段延庆和雁残骇然变色,却听雁残骂道:“慕容复,你卖主求荣,不觉得可耻吗?快闪开!”
慕容复哈哈大笑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奉劝二位也早作打算才是,否则以大理区区小国,怎敌得住大金精兵?”
段延庆不再说话,双腿用力一挟,骏马前奔,双杖同时向慕容复点去。
.慕容复道:“有话好说,何必动武.……”
嘴上说着,手上却施展参合指,向段延庆点去。
两股真力相撞,段延庆身体在马背之上晃了晃,显然是内力不及对方。
雁残见状,急忙伸出食指,一招“商阳剑”射出。
雁残多次与慕容复交手,知道他的参合指并不可惧,可惧者乃是他的“斗转星移”神功。她曾跟段延庆数次商议过如何对付慕容复,但总找不到一个较好的办法,最后段延庆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不能同时出招,以防被他牵引我们的内力。”
雁残道:“可我们独自一人与他相斗,肯定胜不了他。”
段延庆道:“不管是你,或者是我,只要有一个先行出招,慕容复定要招架,此刻另外一人再全力攻出,慕容复肯定不能再使‘斗转星移’。”
雁残觉得此言甚为有理,此刻她便是这样做的。
慕容复已以七成功力与段延庆相斗,冷不防雁残从旁挟击,因身在马上,慕容复无可闪避。但他知道以自己的内力,不足以与这二人同时相抗。当下不及多想,翻身跃下马背,避开了雁残的攻击。
雁残和段延庆也纷纷跃下马来,挡在慕容复身前。
此刻,康王所乘坐的马车已然停在道中。赶车的车夫也是宋军中一名身怀武功的士卒,但他见这三人武功,情知不是对手,自己上去非但帮不了忙,反而会碍手碍脚,故而只得静观待变。
三人适才这一交手,可说打成了平手。但听段延庆道:
“慕容复,凭你一举之力,要想将我二人打败,只怕不易,还是请回吧。”
幕容复阴阴测测地笑道:“这倒不一定。”
言毕,从腰间拨出佩剑,身形一晃.竟同时向二人攻去。雁残一直认为幕容复乃是以指力见长,却未料他的剑法也如此出神入化。心惊之下,手臂连扬,射出数股六脉剑气。
但慕容复已在长剑之上灌注了真力,雁残的六脉神剑剑气全部被他的长剑挡回、雁残每射出一缕指风,便向后退一步。
段延庆双足虽断,但他手中的一对铁杖,早已变成了他得心应手的兵刃,但见他单杖撑地,另外一杖却与慕容复见招拆招。
原来二人并非单纯拆招,而是在以内力相抗。段延庆内力稍逊慕容复一筹,幕容复的内力反击过来,段延庆的铁杖竟慢慢地陷入地中。
段延庆虽在全力而为,但随着铁杖陷入地中之后,他站立不稳,身体倾斜,内力不易发挥,更是处境险恶。雁残心头大骇,她已全力而为,但自己射向慕容复的剑气,不是被挡回,便犹如泥牛入海,无踪无影。
其实并非慕容复内力强过这二人,乃是因他剑术高超,又在剑身上注满了真力,雁残攻向他的指力,或被他硬逼回去,或被他用剑身轻轻一拔,射向空中而已。
慕容复知道段延庆的武功比之雁残稍有不足,故而将大部份精力用来对付段延庆,以图将他尽快打倒。
雁残此刻已知道慕容复不过是在使巧而已,这便是武学当中的四两拨千斤 的上乘御剑之术,但她虽明其理,一时半刻之间,却想不出破解之法,眼见段延庆处境越来越危险,不出十招,定要受伤。”
便在此时,但听身后传来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慕容施主,请住手吧。”
雁残见来者赫然便是神山上人,心头更是惊孩万状。慕容复已听出来人是神山上人,但却不知他为何要自己住手。当下道:“神山大师,快将车内之人劫下。”
神山上人道:“慕容施主,若再不住手,贫僧可要无礼了。”
慕容复惊道:“这是为何?”
高手相拼之际,最忌分神,慕容复一开口讲话,段延庆乘势攻出数杖,将慕容复逼退数步,抓紧时间将铁杖从地中抽出,然后跃退数丈,依然挡在大车之前。
慕容复眼见便要得手,却被神山上人搅了这局,当下惊怒交加地道:“神山大师,你这是何意?”
神山上人道:“贫僧虽在少林寺中大开杀戒,但那不过是光明正大的江湖争斗,虽说下手狠了一些,但必竟是以武取胜。慕容公子如此卖主求荣,贫僧却以为不妥,请慕容公子离开吧。”
慕容复道:“什么卖主求荣?在下奉的是陛下之命。”
神山上人道:“慕容施主不必再说,贫僧早已跟踪你数日,适才你们的言谈,贫僧早已听得清清楚楚。”
慕容复脸上掠过一丝黄色,森然道:“神山大师自付能胜过在下吗?”
神山上人道:“施主武功超群,贫僧不是对手。”
慕容复道:“你明白就好。”
言毕,凌空向神山上人扑去,十指戟张,十股凌利的参合指指风已运足十成功力,突然攻向神山上人。
段延庆和雁残见状大惊,二人不约而同,同时射出一阳指指力,攻击慕容复后背,要逼他自救。
慕容复早料到此着,身在半空之时,身形竟突然坠落,段延庆和雁残的指力,便从他的头顶堪堪射过。
神山上人见慕容复身形凌空向自己扑来,当即双掌上举,也是全力攻出。
但未料慕容复下坠之势疾快,神山上人双掌击空,心头甫觉不妙,慕容复的十指已向自己胸前射来。
此刻,神山上人门户大开,待要闪避已然不及,心头骇异之下,急忙将全身真力遍布胸腹,准备硬接慕容复的指力。
慕容复心知段延庆和雁残才是劲敌,自己十指向神山上人胸腹攻出,虽可能将他当场击毙,但神山上人的内力非同小可,自己的内力肯定要大受损伤。
心念电转之际,慕容复的十指忽然向下一勾,“嗤嗤”声响过后,神山上人的双腿已从膝盖之处,被慕容复参合指指力齐齐射断。
神山上人情急拼命,双掌运足全力,向慕容复击去。此刻二人相距不过数尺,慕容复不及闪避,只得硬接这一掌。
“嘭”地一声巨响之后,神山上人身形向后飞出数丈,口中鲜血狂喷,砰然坠落于地。
慕容复虽将神山上人震退,但他在进攻神山上人双腿这时,已然用了全力,然后又接了神山上人拼命一击,当即便觉气息紊乱,窒闷难耐。
他唯恐段延庆二人趁机夹攻,当下不敢停留,急忙暴起身形,向道旁的森林之中掠去。
雁残正要追赶,段延庆道:“让他去吧。”
段延庆掠到神山上人的身旁,但见他双腿已断,适才那一掌,又被慕容复震断了心脉,段延庆心头黯然,伸出右掌,将内力透入他体内。想将他的心脉护住,但段延庆知道心脉已断,再无可救治之理,自己如此,不过聊尽人事而已。未几,神山上人睁开眼来,看了看二人,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便即身亡。
却听身后传来康王的声音道:“神山大师武功超群,未料今日竟惨死慕容复毒手之下,咱们将他葬了吧。”
段延庆和雁残回头,见康王已然下车。段延庆道:“在下遵命。但慕容复离此不远,他所受内伤并不严重,转眼便会又至。请康王先行,雁残护送,在下将神山大师埋葬之后,便即赶来。”
雁残道:“这不行,如若段爷爷碰到慕容复,便难以脱身。
还是您护送康王,我来料理神山大师的后事罢。”
康王道:“二位不必再争了。神山大师为我而死,我怎能一走了之?咱们三人一块动手吧。”
段延庆和雁残见康王神色坚毅,知他主意已定,当下不再说什么,四周一打量,选了一个山岗,三人一块动手,不一会儿,便将墓穴挖好,将神山上人的法体放入穴中,但听康王道:“神山大师,今日情形仓促,只好草草从事。它日定当前来迎接大师法体,请安息吧。”
不一会儿,三人便将神山大师埋葬了,拱了拱手,便即离去,继续南行。
康王依旧呆在车中,段延庆和雁残骑在马上,向南疾奔。段延庆叹道:“神山上人如此,也算是留下英名了吧。”
雁残道:“您老说得是,神山上人曾跟随慕容复残杀江湖同道,本来是罪不可恕,谁料他临死之前竟有此壮举,实在令人钦佩。”
段延庆道:“老夫一直以为神山上人贪恋少林武学,定是一气量狭窄之人,谁料在这大关大节之上倒也令人着实钦佩。”
谈说之间,已到正午,三人这次南行,早已准备好了干粮,当下略事休息,草草吃了一点干粮,便又打马疾行。谁知才奔出数里,慕容复已带着赫连铁树等四、五名一品堂高手挡在道中。段延庆和雁残互相看了一眼,心头均是骇然。
二人勒住缰绳,冷冷地看着慕容复。
慕容复等人也一言不发,看着段延庆和雁残。
良久。
慕容复道:“不知二位还有何话可说?”
雁残道:“慕容复,你动手吧。”
慕容复道:“在下遵命。”
言毕,向二人走来。
段延庆和雁残同时掠下马来,站立不动。
慕容复道:“得罪了。”言毕,依然拔出宝剑,故计重施。
这三人甫一动手,赫连铁树等人便向大车扑去,段延庆和雁残心头大惊,但二人此刻被慕容复死死缠住,根本就无法脱身。
却见赫连铁树奔到大车之旁,便要掠上。
“啪啪”数声马鞭的脆响之后,跟着便传来一声闷哼。原来赶车的那名军士,见赫连铁树等人攻来,突然扬鞭抽去。军士臂力颇大,立刻便将两名一品堂高手打翻在地,但却被赫连铁树一掌击在胸口,立刻呕血身亡。
但听赫连铁树道:“赵构,滚出来吧。”
赵构在车中一声不吭。
赫连铁树一挥手,剩下三名一品堂高手绕到车后,立刻飞身入内。
但听“嘭嘭嘭”三声闷响之后,冲入车内的那三名一品堂高手,立刻被打飞出数十丈之外,倒地身亡。
段延庆和雁残一见此景,心头不禁大喜,暗道:康王武功如此高强,自己二人已无后顾之忧。当下便全力向慕容复进攻。
但依然是守多攻少,情形与适才差不多。
赫连铁树见手下三人竟被康王一举击毙,心头也大吃一惊,这三人的武功在一品堂中可算是顶儿尖的高手。就算是自己,一招之内,也绝计不可能将他们打死。
他心头虽然惊惧,但金太宗有死令在先,务必要将康王赵构生擒。
赫连铁树只得走到车后,大声道:“康王,你武功如此高强,为何不出来见个真章,躲在车内算什么英雄好汉?”
但见车帘微微摇动,车内依然悄无声息。
赫连铁树心头一横,当即双掌护住身形,掠上了马车,然而他尚未反应过来,一股浑厚的巨力已撞到了他的胸口。赫连铁树但觉脑袋中“嗡”地一声,身体便轻飘飘地向后飞去。“啪”地一声摔落在地,人事不知。
段延庆和雁残见康王竟将西夏一品堂高手全部打翻,心头对康王的武功自是十分钦佩,似乎他的武功还在自己二人之上。
此刻段延庆和雁残的处境已十分危险,雁残当下道:“康王,快来相助。”
却听康王道:“二位让他过来。”
段延庆和雁残此刻已实在敌不住慕容复,听康王的声音十分自信,心念一动,便向两旁闪开,让出道来。
慕容复见康王竞将赫连铁树等人打翻,心头对他的武功也颇为忌惮,当下全神贯注,向车后走去,冷冷地看着那摇晃的车帘,仁立不动。
此刻雁残和段延庆也绕到了车后,一左一右站在两侧,也是一言不发。
正午的太阳静静地照在大地之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慕容复忽然向车内射出数股真力,“嗤嗤”数声,已将车帘戳出许多洞孔。
段延庆和雁残二人正要动手,却见幕容复后退数步,脸上满是惊讶之色,疑惑地道:“是你!”
原来幕容复攻出数指之后,车内忽然从这几个洞眼之中,反震出一股浑厚巨大的内力,将慕容复震退数步。
.慕容复知道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自己早就没命了。但见他连说数声:“不可能,不可能有,不可能。”转身便飞速离去。
段延庆和雁残心头大喜,齐声道:“康王武功如此高强,真是深藏不露。”
康王掀帘走下车来,对二人一抱拳道:“此离商丘不远,在下可自己前往,但在下尚有一事相求二位。”
段延庆道:“康王但有吩咐,在下二人一定尊从。”
康王脸现忧色,道:“在下想请二位前去金营之中,想法援救二帝,不知可否?”
段延庆沉吟道:“为今之计,康王将应早作登基打算才是。”
康王道:“关于此事,在下会酌情处理,但二帝被擒,此乃大宋耻辱,尚请二位侠士相助。”
段延庆道:“康王放心,我二人定会尽力而为。”
康王道:“能得二位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便请二位即刻上路吧。”
段延庆和雁残拱手道:“康王保重。”
言毕,二人跃上马背,向北而去。
待他二位消失在视野之后,康王对着车内道:“承蒙大侠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敢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车内传来一声长叹;道:“草莽之人,不足挂齿。此刻想必不会再有人前来打搅康王了,在下这便告辞。”
语音甫毕,车内掠出一身穿白色长衫,面蒙黑布之人,施展轻功向北而去,速度快逾鬼魅,须臾之后,便不见了身影。
康王怅然而立,茫然若有所失。
良久。
康王解下一匹马来,向南而去。
慕容复被击退之后,心头之惊讶莫过于此,当即便向开封奔去,不一日,便到了开封城东关帝庙中。
他掀开一块石板,露出一个地道口,当即便向下走去,并转身将地道口掩上。又从洞壁之上,取下一支备用火把,点燃火折,向内走去。
未几,便来到一个可容纳数百人的大厅之中,却听他叫道:“游坦之,你在哪儿?快出来。”
但听屋角之处传来一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是慕容公子吗?在下在此。”
慕容复走到那人身前,凑近一看,但见此人目眶之中空空如也,正是游坦之。慕容复一见游坦之之状,便知他早已中了“悲酥清风”之毒。当即厉声道:“尹铭呢?”
游坦之道:“他……他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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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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