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印虽然挨了顿揍,但是几个问题解决了。第一,明确了玉澜公主心里果真压着什么事,虽然现在离揭开谜底还很远,但最起码将她逗笑了;第二,尤萨克和骷髅社的事情也有了一个明确思路:栽赃嫁祸,玉澜公主这顿打,让许印即便亲自上手搞事情也能有不在场的证明,或者说是不能作案的证据;至于暂时摆脱五圣纠缠,只是搂草打兔子,给许印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可以谋划骷髅社的事情。
白巾小队的众人最近按着许印下的套儿,没事就去体术学院找人打架,这些人的武功本就超乎体术学院学员的想象,再加上一个个实在坏得很,这些天找茬儿还真就没有一个吃亏的。不止如此,特么打完架还讹人家东西呢!——但找茬儿这事儿,本就是许印追查骷髅社计划的一部分,只有先激化两个学院的矛盾,才能方便寻找栽赃嫁祸的目标,同时边推进边完善下一步更重要的计划。
啥更重要的计划?就是六圣之前费了老大劲说的,要给整个九州大陆明确一条除法术之外的主流修炼道路。目前的状况是,要么选武功,要么选体术,而六圣和九国皇帝联席会议明显是倾向于武功的。但这事儿也不好办,虽然各种找茬儿,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体术学院的名声,可堂堂亚圣做一院之长对体术学院来说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更何况,从九州大陆的发展传承中,体术才是很多年轻修士憧憬的本领,哪有人听过武功是个啥?所以,作为选修学院的体术学院,成立之初真的是门庭若市,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据说满曙光学院有超三成的学员都去报名了。尤萨克是懂得做买卖的,知道有些时候需要物以稀为贵,于是在体术学院内公布了一条招生新规,就是招收学员优先皇室子弟、大家族子弟,而后才是大家族旁支,至于中小家族子弟,原则上不招录。这样的方式导致体术学院的学员非富即贵,就连隐楼国、精灵国、秦桑国、漠北国、离丘国和雪国的皇室子弟都加入了体术学院。
现在憋着脾气没阴招使的不止江湖学院,古法学院管理层一众人也闹心窝火呢!因为体术的冲突,古法学院和体术学院之间的关系无比尴尬。在体术学院成立之前,曙光学院的体术教授是由古法学院负责的,为此,古法学院还专门设有多名研究和传授体术的老师岗位,但现在体术学院成立了,双方在教授体术这事儿上就出现了重合,经五圣与尤萨克、叶章商议后决定,体术启蒙和秘技馆藏还是放在古法学院,而进阶本事的教授转归体术学院负责。
协议是达成了,但叶章心里这个窝屈。这就相当于古法学院是体术学院的学前班儿了,不止地位上要低人一等,在整个曙光学院的学员看来,不也低人一等么?协议的消息传回古法学院后,学院里的老师一部分群情激愤,一部分动了心思要转去体术学院任职,但想要离开的人里,还有一个并不想攀高枝儿的人:新任古法实战课老师兰亭。
兰亭原本来曙光学院就是为了寻找许印的,但她找到的王异昭几乎让她瞬间破灭了希望。此后,经历了与白巾小队,或者说破马张飞小队的一起折腾,一度让她感觉找到了那神秘功法的线索,可希望总是若即若离,捋不到根本所在。跑马涧冒充许大扒那事,让兰亭不得不与六圣交代其中原委,而从楚天云口中得来的消息,是那传说中的“体术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是强大如楚天云也无法企望能有机缘相见。呃……但是这事儿毕竟是沟通岔劈了,兰亭惦记的是许印,而楚天云说的是许印的师父,这误会让兰亭基本上就断了念想。
从跑马涧归来后,兰亭就与玉澜公主、陈烈等人断了交集,江湖学院成立的消息兰亭也知晓,起初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儿欲望想去看上一眼,可却没料到学院刚成立就遭了灾,还没重建完就又封了学院。
兰亭将所见所闻和各种疑惑寄信给自己的老师,表达了想要回到老师身边的愿望,她本以为会很快得到回信,可没想到信件迟了许久才到,并且,老师的话让兰亭十分意外。
此时的兰亭眉头深皱,她坐在桌前,将手中一张信纸递在面前油灯上,火苗像一只贪婪的虫子,大口大口地吞噬着纸张。
信纸上大多文字已被吞噬掉,只有最后一行贴近兰亭手指,是最后燃烧掉的,那文字是:“安心所在,保护圣徒……”
体术学院,大门外。
今儿个来体术学院的人尤其多,因为尤萨克前两日宣布,体术学院开学首月最后一天,他要亲自上一堂体术公开课。不止如此,以后每月最后一天,尤萨克都要亲自上一堂体术公开课。
今天来的人既有学员也有老师,甚至不乏各学院院长、副院长。瞅见光系学院院长闻西和毒系学院院长东门庆走过去,藏在树后的一个二货才敢冒头儿,蹲着拧哒屁股凑到了路边儿。
“你瞅啥?!”
蹲在地上的庞虎瞪着一个路过的体术学院学员,龇牙咧嘴地找茬儿斥道。
这要是在前几天,有人骂你“你瞅啥?!”,按照习惯来说肯定要怼上一句“瞅你咋的!”接下来就是“再瞅一个试试?!”、“试试就试试!”然后抡拳头就开打了。——但现在体术学院的学员现在可不敢这么回话儿了。最近十多天,体术学院已经五六十人挨打了,引发斗殴的都特么是一句话:“你愁啥?!”。要说人讨了一百个好不见得越来越精,可吃了几次亏就都长记性了。现在在体术学院门口,如果树林儿里有人忽然钻出来问你“你愁啥?!”体术学院的人要么忍着不吱声,要么回答的那叫一个花花儿!
比如:“我瞅你前凸后翘的身材比我漂亮!”、“我近视!瞅不着!”、“我瞅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还有更狠的,有一次庞虎刚挑衅完,人家女学员真就走上前仔细瞅了瞅,然后就扣着嗓子一顿“呕”……
这给庞虎气的呀!庞虎本来就嘴笨,一时间也想不出啥新的挑衅的词儿来,只好干窝火。就像今天,庞虎堵路口都堵了半个多时辰了,愣是一场都没打起来。
眼瞅这一上午没啥收获了,庞虎啐了一口,气鼓鼓地刚要起身,只觉双肩被人生生按了下去,庞虎本就心气儿不顺,急眼就要骂人,可一瞧两边儿的缠得严实的大粽子,瞬间咋就觉得这么眼熟呢?!
“卧槽?!”
庞虎惊异地指着左侧紫色大粽子,一句脏话刚刚脱口而出,这紫色大粽子当即一巴掌拍在他脑瓜顶,斥道:“小兔崽子!跟谁说话呢?!”
“哎呀——咝——您老轻点儿啊!”庞虎捂着脑袋这顿揉搓,苦道:“敢问是哪位师兄?”
“姓王!”左边这位“紫粽子”不情不愿说道。
庞虎虽然笨,但也隐隐觉着好像这声音不是王亚圣的啊,脑子转不过来弯的庞虎又看了看右边这位,又问:“这位又是哪位师兄?”
“哪那么多问题!”右边这“黄粽子”给庞虎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说道:“姓康!”
庞虎脑瓜子嗡嗡的,咧嘴苦道:“原来是康师兄!”
“二位师兄来这体术学院干什么?”
紫粽子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打架啊!”庞虎老老实实答道:“许大哥说了,在学院打输了就到这儿来找场子,打不赢就回去加练,还不给饭吃!”
“怪不得最近人家体术学院的总来告状!”紫粽子说道:“闹了半天,都是你小子惹的祸?”
“王师兄不能全冤枉我呀!”庞虎说道:“那边儿、还有那边儿!王伦、洛真、古小夫他们都在路边儿蹲着呢!”
“你去!”紫粽子怼了怼庞虎道:“给我拽一个过来打!”
“我也一直没开张呢啊!”
“你咋就这么笨呢?”
“我也不想啊!这些人挨打几回都贼了!”
“怂货!自古以来,打架、骂嘴这俩样技能就是相辅相成的,你不会骂人打个屁架?!”紫粽子斥罢庞虎,抬头瞅了瞅路过的人,正巧来了个花白胡子、高颧骨,一瞅就脾气贼倔的,紫粽子大喜,“啪”又给了庞虎一巴掌,催道:“嘿?!有了!去!骂那个老小子!”
庞虎顺着紫粽子指的方向一看,当即傻眼了,咧嘴苦道:“王师兄啊,您要坑死我,咱回学院用锹挖一个就行,您犯不上让我去骂我们院长啊!”
“你怕个什么?!这不有我们给你撑腰么!”紫粽子怼了庞虎一杵子,说道:“特么陆争这老小子难为你,你就说是我王辅臣让你干的!”
庞虎一脸苦瓜色……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现在就收拾你!”
“我咋骂啊?”庞虎都快哭了,说道:“您是不怕了,可我真去了,您老也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护着啊!”
“嘿!你咋这么实诚呢?谁一天到晚就计较那么点儿破事儿?转过头也就忘干净了。”紫粽子搂着庞虎的肩膀,劝道:“你这样!你也不用太过分,刚才你怎么撩闲的?不就来句你瞅啥么?一模一样,你就对着陆争那老小子说一遍你瞅啥,但凡他敢龇牙咧嘴的,剩下的我来!”
庞虎:“呃……”
“你去不去?”紫粽子手上加了把力,威胁道:“你去不去?!”
庞虎都快哭了,满脸的祈求神色看这紫粽子,可换来的只是紫粽子怒气腾腾的、瞪大的眼珠子,庞虎又苦兮兮地祈求着看向黄粽子,黄粽子厚道哇,劝道:“去吧、去吧!他心眼儿小,你不去,他一天得打你八回!”
说完这个,黄粽子还举例说明呢:“哎!庞虎啊,两害相权取其轻啊!那小死胖子硬气不?那当初不还是坐他的窜天猴,上上下下的,一会儿就崩溃了?”
“哼!那小死胖子哇哇吐了一地。”紫粽子威胁道:“也就是他服软了,要不然我再带他横着坐几遍过山车,让他把肠子都吐出来!”
“要不?今天你就带他玩玩?”
庞虎“噌”地蹦了起来,紫粽子随即补了一脚,踹在了庞虎屁股上,直给庞虎踹了个趔趄,直给庞虎踹在了路当中。
庞虎是往前走也不是,往后走也不是,眼瞅着雷系学院院长就走到面前了。庞虎正犹豫着说还是不说,哪特么想到陆争吹着胡子先道:“你瞅啥!?”
陆争抢了庞虎的台词儿,一下给庞虎整不会了,庞虎脑回路瞬间就跳了闸,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庞虎脑子一抽,答道:“瞅你咋的?!”
“嘭!!”
庞虎哭咧咧捂着脑袋回来了……
陆争哪认识庞虎是谁,背着手就往体术学院大门走了。
“王师兄,我挨打了……”庞虎委屈地蹲在紫粽子面前告状道。
“你咋就不敢和陆争哪老小子干一架?!”紫粽子抬手又给了庞虎一巴掌,庞虎捂着脑门儿这个窝火啊,也就是黄粽子心善,劝道:“别委屈了,不就挨一巴掌么?一个九级修士,当街敢和至上大师叫板,这事传出去,谁不给你庞虎竖个大拇指?”
“呃?!”庞虎愣了。
紫粽子指着庞虎鼻子尖,急道:“智商真是硬伤!”
庞虎:呃……
“看我的!”
紫粽子气鼓鼓说罢,瞄着一名刚过来的女子就拦了过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女子,嚷道:“来!你!就你!过来打一架!打赢了我放你进去!”
女子一愣,这怎么进体术学院还得先过五关斩六将呢?女子不屑去理,正想要绕行,却又被紫粽子拦住,女子当即不悦,问道:“这是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老子就是规矩!”紫粽子双手掐腰、腆着肚子,转头朝着庞虎飞了个眼神儿,那意思是:小子!瞧好了!看爷爷我怎么挑衅的!紫粽子嘚瑟完,回头正要说点难听的,却见一只粉拳已经砸到了眼巴前儿!
“嘭!!”
“哎呀!!”紫粽子登时蹲地上捂起了鼻子,这脸上虽然缠得又紧又厚,可一点不耽误这一拳砸得相当实诚啊!
这一幕给庞虎看愣了,一时间不知道咋办,他疑惑地瞅了瞅黄粽子,黄粽子也急了啊,怒其不争地从树后绕出来,蹲在紫粽子身边儿指摘道:“哎呀!咋一个照面儿你就倒了呢?!不就是一个直拳么!你左臂搬拦下压,然后右足进步出掌不就破解了?!”
紫粽子惨兮兮地抬起头,鼻子酸得直淌眼泪,道:“你试试啊!真特么反应不过来啊!”
“亏了你还是风系的!这就让人一电炮闷了?!”黄粽子站起身来,转身刚一指向女子……
“嘭!!”
“哎呀!!”黄粽子也蹲在地上捂鼻子……
女子云淡风轻地瞅了瞅两个蹲着捂鼻子的粽子,不发一言,径自绕过去往体术学院大门走,可刚走了两步,女子又瞧见了树丛后蹲着的庞虎,凝眉道:“庞虎?你在这里做什么?”
“嘿、嘿嘿!”庞虎挠头慌道:“兰老师!我这……我这……”
兰亭好奇地瞧过去,庞虎此时正手足无措,身边还立着一杆霸王枪。兰亭上前将霸王枪提在手中上下瞧了瞧,问道:“这……是法杖?”
“呃……嗯!”庞虎憨笑应道:“新做的,俺们院长给做的!”
“院长?”兰亭又好生端详一番,说道:“这法杖好奇怪。”
庞虎笑道:“这有啥奇怪的,这东西打架才顺手呢!”
兰亭将法杖举起,仰头瞧了瞧枪尖那处,直消用力抖了抖,便忽地明白了,喃喃道:“这法杖若是在体术比斗中用得熟练了,要比军队使用的制式重棍好用得多……”
这时候黄粽子、紫粽子刚缓过劲儿来,紫粽子窝火地说道:“特么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了!”
黄粽子一抹眼泪,挑事儿道:“这你也能忍!?你这几天疯魔杖法练得不是很有心得么,连那小子你都能过上几十招,犹豫什么?抽出法杖,上啊!”
“我不是瞧她是个女娃儿,不忍心打伤她么!哪想这丫头一点儿不客气啊!”紫粽子唐益瞬间热血上头,“唰”地抽出法杖,他法杖杖身是由至纯风凌石打造,杖首雕作藤蔓圆笼,内里一只峥嵘古怪的鹿角在风的漩涡中急速旋转,就这品质,稍微懂点行情的也知道,即便掏出个几十万金币,这法杖你也不要想!
兰亭一瞧这法杖也是心里一奇,能拿这种绝品法杖的,至少也要是至上大师,可眼前这人怎地却这么不正经?!紫粽子唐益却半点儿没在乎这个,当即摆了个门户,喝道:“呀呔!小丫头!方才是不小心教你讨了个便宜,现在爷爷认真了!有胆量接我四招杖法么?! ”
兰亭俏脸忍俊不禁,走到唐益面前,将霸王枪搠在地上,上下打量一番,不屑问道:“法术?还是体术?”
唐益一手高抬法杖指向天空,一手剑指指向兰亭,道:“什么法术、体术!没见过世面!咱们今儿个玩点儿高端的:武功!”
“武功?”兰亭下意识问道:“就是江湖学院那个?”
“别说咱欺负你!我这套杖法舞起来,三丈之内尽是杖影,寻常之人非三五十个不能近身!”唐益举杖喝道:“瞧好了!看我疯魔杖法第一式:云里现身!!”
“嘭!!”
“哎呀——”
“铛啷啷”法杖掉地上了……而唐益又蹲在地上捂起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