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王燕路过厨房时，听到两名厨娘坐在门口一边拣韭菜，一边聊天。
“。。。估摸着有七八天了，她一闻到油烟味就捂着嘴往外跑，出门也吐不出来，弯腰在那儿干呕，一看就是怀上了。跟我当年怀大儿子一模一样。啧啧，外表看是正正经经的黄花大闺女，暗下里早被哪个野男人给种上了。”
“别瞎说，翠玉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样的人，整天在府里伺候着，哪有时间出去鬼混？怕是得了什么怪病。”
“她每天晚上给弟弟送晚饭回家睡觉，那段时间自由，你知道她见过什么人，能打保票？”
王燕前两天也发现翠玉送饭菜上桌时，有干呕现象。她以为翠玉吃坏肚子，现在听两名厨娘一说，才明白其中原因，一股莫名的醋意涌上心头。
她急不可待地找到后院。
阳春三月，花园的青草披上一片新绿，柳树枝条吐出青青的嫩叶，墙边的两颗杏树已开满朵朵粉色小花，层层叠叠，风一吹，飘起一阵花瓣雨，空气中一股冷冽的清香扑鼻而来。
陈锦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正在园中散步晒太阳。才四十出头的他，过得是无聊的老龄生活。
“翠玉怀孕了，想不到吧？这么轻易就有了。”王燕的神色有八卦的兴奋，也夹杂着不甘。
“你听谁说的？”陈锦富被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一振，内心已笑开花。
翠玉如果怀孕，他以后不用抱猫，可以抱儿子了。他随手将猫丢了出去。
“两个厨娘背后闲话，她们有经验已经看出端倪，假不了。你说，孩子的爹会是外院那几个长工中的一个吗？”她有些酸酸地：“我感觉，叶宇的可能性最大。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住得又近。。。”
众长工中长得最英俊的人也是叶宇。
“不可能，”陈锦富断然道，话锋一转：“如果她能被叶宇点种成功，你肚子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她那块田比你肥沃？”
陈锦富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得给王燕看到有利于她的一面，才不会反对。
陈锦富装模作样地端详王燕圆胖的小腹，鼓动：“不说不知道，你一提醒，我看你的小腹似乎最近大了一圈。”
真的吗？王燕一喜，低头双手揉着小腹：“好象是大了。”两眼闪着兴奋的光。
“或许你已经有了，自己没有察觉，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反应自然也不一样，我这就命人请古郎中来诊断。”
王燕连忙点头：“快去快去。”
陈锦富撩起长袍下摆疾步走到前院，叫两名长工分别去请两个人来府中，越快越好。
年逾七十的古郎中背着药箱，和陈锦富的姐姐不知道陈府发生什么事，相继随着长工匆匆忙忙而来。
王燕见到大姑姐忽然登门，心中有种不祥之感：夜猫子上门准没好事。
王燕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将左手自然地放在桌上，手心向上，手腕上有一个突出的骨头，手腕突起的内侧边缘能感受到脉动。
古郎中在她的腕关节垫上布枕，食指按住手腕的寸口位置，中指按住关位，无名指与食指，中指并拢放在尺位进行切脉。
王燕一会儿观察郎中的面部表情，一会看看他切脉的手，忐忑，期待。
古郎中发觉她的寸关尺三部脉不浮不沉，和缓有力，于是收手抱拳笑道：“陈夫人身康体健，可喜可贺。”
好消息是无病，坏消息是无孕。
王燕眼中希望的小火苗暗淡下去，道：“麻烦古大夫顺带帮府内的丫环翠玉诊断一下。”
站在一边伺候茶水的翠玉连连摇手，说自己没有病。
王燕；“不用你出诊金，怕什么？你最近总是想呕，别是染上什么传染病，过给别人岂不是害人？”
王燕上前拉着她的手，将她强行拖到椅前，双手放在她的肩部用力按坐在椅上，把她左手拉到桌面上：“别乱动，否则大夫搭脉查不准。”
翠玉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她的身子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有违常态，如果真得了传染病，把弟弟和叶大哥传染上可不得了。
她不敢反抗，乖乖地给大夫看病。
古郎中将布枕垫到翠玉腕关节，手指一搭脉，不由得微皱眉头，他惊觉翠玉的寸，关和尺位就像一排小弹珠在游走，交流顺畅，圆润有力，仍是滑脉亦称喜脉，通常女子怀孕有此脉象。
同镇之人，相互都认识，他知道翠玉尚未许配人家，为人善良单纯，应该做不出婚前与人私定终身以致怀孕的丑事。
当然贫血，风湿，肠胃炎症等病也会出现滑脉现象，古郎中谨慎问她：“翠玉，你每个月的月事是否正常？”
被人当众问到这种羞人的事情，翠玉的脸一红，大夫的问话必须回答，她懵懂回应：“有两个月未来。”
看来自己确实有病，她担心地问：“古爷爷，我生得什么病，很严重吗？”
“没事，平日注意调养身体即可。”古郎中怕说出实情对她名声有影响，所以含糊地说，站起身开始收拾诊脉布枕，放入医箱，向陈锦富夫妇作辑告辞。
王燕看出他有意隐瞒，追问：“大夫，她是我府中丫环，我有权利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她斜倪翠玉一眼，问：“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怀孕了？如果你知情不说，将来她出了什么事，你可是要担责任的。”
丫环或长工都是主人家的私有财产，陈夫人的确有权利掌握他们的健康状况。
“她，”古郎中怜悯地看了翠玉一眼，点了点头，被迫向王燕说出诊断结果：“已有二个月身孕。夫人，翠玉是苦命的孩子，请您善待她，平日粗重的活儿，尽量少让她做，她腹内胎儿还小，不能累着。”
“不可能，不可能，”翠玉一听，脸色煞白，急得眼泪流下来连声道：“古爷爷，你一定诊错了。”
对于一个未婚女子来说，怀孕这是莫大的耻辱，出门会被乡邻指指点点，众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一家人以后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她又急又羞，主动将袖子捋起来，细白的胳膊伸到他面前：“古爷爷你再重新诊脉一次。”
老人无奈地推开她的胳膊，他对自己的医术有足够的信心，诊断是就事论事。
至于翠玉是如何怀孕，那不属于他该管的范围，他只是一名给人治病的大夫，不想卷入别人的是非中，收拾好药箱收了诊金，又匆匆忙忙地离开。
翠玉不死心，哭着要跟他去药铺，让他重新诊断，却被王燕拉住。
“古郎中行医多年，怎么可能诊错。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自己不知道？”王燕冲翠玉翻个白眼道。
翠玉急哭了；“我从来没有与任何男人接近过，没有在外过夜，我怎么可能。。。”
王燕阴笑：“我把前院的长工都叫过来一个一个问，也许他们之中有人能帮你想到某些细节。”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孩子的爹。”陈锦富一句话，惊得翠玉和王燕齐刷刷地看着他，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