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一言难尽

“你别怕，我们只是简单地问你几个问题，因为我们问了别人，他们都说你和乔川关系最好，平日里走的也最近，好像还是邻居对么？”赵宇霆特意穿了自己的休闲装，看上去像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而不是一名刑警。

卓莹哭的眼睛又红又肿，缩成一团，不敢抬头，像是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他最近有没有表现出厌世，或者一些抑郁的情况。”赵宇霆觉得，如果乔川真的是自 杀，那之前肯定会有一些表现，他也处理过不少自 杀的案子，这些人有时候会向自己身边的人发出一些求救信号，但都不会被当回事儿，等到真的出事儿之后，这些人才有些后知后觉。

“我，我最近没有和他说过话，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本来小姑娘只是抽噎而已，现在被赵宇霆这么一问，眼眶又红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们不是好朋友么？为什么有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他听别的学生说，他们俩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我不敢，我们老师不让我继续和乔川来往，她说我们俩早恋。”卓莹哭的全身几乎都在颤抖。

“那你真的是和乔川在交往么？”赵宇霆想到了，说不定乔川是因为这个自 杀的。

“我们没有，真的没有，其实我心底有一点点喜欢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我又很照顾，但我们真的不是老师说的那样，老师说的很难听。”卓莹用双臂抱着自己，像是在抵御一种未知的恐惧。

“你们老师说你什么？方便告诉我么？”赵宇霆心想，为人师表的老师，说的再难听，无非就是为了孩子的成绩着想，能严重到哪儿去。

“她说我是不要脸的娼妇，说我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就到处勾引男生。还说如果我继续和乔川走的太近，她就把我俩拉到全校面前去，让大家都看看我们俩到底做了什么。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只能对乔川敬而远之，我们是好朋友，我不能害了他。”卓莹觉得这几句话难以启齿，但对她的伤害是极大的，她没有人可以诉说，爸爸虽然疼爱她，但毕竟和妈妈的角色不一样。

“你们老师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她有这样说过乔川么？”赵宇霆想，会不会是他们老师和乔川说了更难听的话，孩子接受不了，然后就跳楼自杀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和乔川说过，我不想他有心理负担，所以我就离他远一点，我没有妈妈，其实心里已经很自卑了，如果老师再让我在全校面前示众，那我真的是没办法在这里继续读书了。”卓莹把头埋在臂弯里，嘤嘤地哭起来。

“那询问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我们有相关的心理疏导，如果你需要，可以联系我。”赵宇霆递给了卓莹一张名片。

“叔叔，我真的很后悔，我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果我前几天安慰一下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卓莹哭着摇摇头，她没有去接名片，好像觉得自己应该受到些惩罚。

“逝者已矣，你应该好好活下去，他肯定不会怪你的。而且你还得去安慰一下他的父母，听说他们对你也很好，你如果这样子，他们会更难过的。”赵宇霆昨天在殡仪馆见过乔川的父母，他知道，他们现在在故作坚强。要为自己的儿子讨一个公道，是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他们。

“叔叔，我们老师其实一直都在霸凌乔川，他没有做错事儿，都会去责骂他，其实是别的同学犯的错，老师也会归咎到乔川身上。”

卓莹像是突然鼓足了勇气，才将这些事儿讲出来。

“为什么？”赵宇霆没想到，一个老师竟然会这样为难自己的学生，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因为乔川开始上李老师的补习班，上了一段时间，他觉得没什么用，然后就没有继续补课，那时候老师就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后来他还劝说了几个同学也放弃补课，李老师每天就好像是冲着乔川撒气一样，对他很严厉，也经常冷嘲热讽，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卓莹其实很佩服乔川，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待遇，她肯定是坚持不下去的。但他既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家长，也没有和学校反应，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扛着，难道昨天早上的事儿真的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是说他这样的有一段时间了？”赵宇霆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再和老师对峙一下，然后基本上这案子就可以定性了，就是孩子受不了学校老师的差别对待，然后选择了自杀。

“是的，大概有两个月左右了，就是他放弃补课的时候，我开始在李老师家补课，从前李老师也是对我很不好，但自从我开始补课以后，即使我没考好，老师都会在我爸爸面前夸我，在班里也会一直鼓励我。其实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我就更不敢和乔川说话了。”卓莹想到，可能就是自己的自私，才让乔川走上了绝路。

“那真得好好查查你们老师了。谢谢你提供线索，你先回家休息，如果我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再找你。”赵宇霆心中有数了，让卫琛打电话，通知他们的李老师来局里一趟。

“你叫李春玉是么？”卫琛看着这个女人一直哭哭啼啼的，感觉有些烦躁。

“是的，我也没想到，只是稍微惩罚他一下，他竟然去跳楼自杀了，现在的孩子怎么心态都这样脆弱，这样不珍惜生命，他就这么走了，让父母该怎么办？”李春玉一直捂着脸，卫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哭。

“我只是问你的姓名。”卫琛和正在记录的方敏对视了一眼，方敏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姑娘，没想到刚来就遇到这么一起案子，她从卫琛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是的，我是李春玉，现在是二十二中的教师，我是资历比较深的老教师了，我带出过很多学生。乔川是我很喜欢的学生之一，我是真的为他的死感到难过，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不让他站在教室外面。”李春玉说着又痛哭起来，比刚才哭声大多了。

“你能不能控制一下情绪，怎么感觉你比人家父母还悲伤呢？小方，给她拿纸巾擦擦眼泪。”卫琛觉得这个女人一直在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表现出自己是一个爱护学生的好老师。

“对不起，我真的是太难过了，乔川这孩子，我带了他两年了，他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但却是一个很乐于助人的好孩子，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他。我曾经一直都想让他做我的课代表，只可惜他缺少天赋，他成绩不怎么样，如果我破格让他做课代表，会让别的同学觉得不满意的。”李春玉擦了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可是我听别的同学说，之前你都在针对他，就因为他没有报你的补习班？”卫琛皱着眉头看着她，那脸上丝毫没有流过泪的痕迹。

“我是怕他跟不上上课的节奏，你也知道，我们学校的宗旨，就是让大家都上一所好的高中，现在很大一部分学生都只能被分流到普通高中，这样的成绩，怎么能考得上好大学呢？我是为了帮他们。孩子们都还小，搞不清楚我的意图，这不怪他们。我是在鞭策他，想要让他往好的方向发展。”李春玉用手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卫琛和方敏是她的学生一样。

“但是班里的同学反应，不去你补习班的人，都会被区别对待，有这样的事儿么？”卫琛看着卓莹的笔录，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想到她是为人师表的老师，就觉得她真的是玷污了这个行业。

“那上补习班的孩子，都是要求上进的孩子，我当然要给予鼓励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些没有上进心的孩子好呢？我肯定是会更多地关心那些刻苦学习的孩子，哪怕他们最后成绩还是不理想，但他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了，所以我会在全班面前表扬他们。”李春玉开始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

“不是因为你收了他们的钱？我们可是查了你的账户，你平日里的收入可真的是不少呢，你家孩子好像是在国外读书对吧？”卫琛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流水账单，她的收入和支出都是大额的，还要供一个在国外读书的孩子。

“我家孩子有本事，考上了国外的大学，这也犯法么？”李春玉显得气定神闲，她知道，即使查，她也不过就是违规办课外班而已，这些钱都是家长自愿交的，和她又没关系。

“这个不犯法，但你家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可是很高昂的，怎么可能是你和你丈夫这两个工薪阶层的人能负担的起的。”卫琛可是恨透了这些如同吸血鬼般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