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否极泰来

“真正说来，寒冷只是诱因。”梁晓妮摇摇头。

“你是说还有别的原因？”晏阳低下头查看乔川的尸体。

“是的，我们解剖了他的颈部，发现他出现了颈椎错位，这才是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梁晓妮指着乔川被剖开的脖颈处。

“高坠不是也会有这样的伤？”晏阳有些不解。

“但是你看这里。”梁晓妮指着乔川脸上的皮肤和脖颈处，有好几处皮肤的颜色和别的地方不同，上面还有一个圆环似的印记。

“这是，掌印？”晏阳有些看不清楚，他赶忙拿过法医开始拍的照片，刚发现尸体的时候，死亡时间还不足一个小时，加上又是冬天，尸斑是肯定没有形成，脸上和脖子上的这几个清晰的掌印，很明显验证了老师是对他进行过体罚的。而且这种体罚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甚至是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我马上回去，去采集她的掌纹。”晏阳捏紧了拳头，没想到这样的老师，竟然把学生给打死了，还伪造了坠楼，如此恶劣的情形，他一定要把她绳之以法。

“你们怎么又把我叫来了？我明天要参加市里教研组的研讨会，你们现在让我来这儿，是耽误我的工作。”李春玉表现的很不耐烦。

“我们只是还是有些事儿想问问您，所以就只能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晏阳将一杯水递给了李老师。

“这大冷天儿的，还是喝点热水舒服。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晏阳一眼就看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确实是有一枚戒指，看到她整个手掌稳稳地握住杯子，却突然大叫一声。

“你们怎么给我这么烫的水杯啊，想烫死我么？”李春玉赶忙将水杯放下，吹着自己的手掌。

“李老师平时很辛苦啊，这手掌都带伤了。”卫琛明显看到她手掌中间有一道伤，是一道不规则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哦，没什么，不小心划破了。”李春玉显得很心虚。

“这伤口可得好好看看，如果感染了，那可是麻烦了。”梁晓妮走了过来，她早就在询问室里候着了，就等着来给李老师做一个活 体检验。她使劲拽过李春玉的手，李老师想收回来，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师，怎么能比得过身强力壮的女法医？

“这伤口还真是别致，创口边缘这么不平滑，不知道李老师是用什么划破的。”梁晓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有一个吊坠。

“李老师看着这个吊坠熟悉么？当时你伸手去打乔川的时候，被这个东西划破了手，然后你恼羞成怒，使劲掌掴乔川，导致他颈椎错位，当时就没有了呼吸和心跳。”梁晓妮对比发现，李春玉手掌的伤和乔川的吊坠形状是一模一样。

“不可能啊，那个吊坠，你们怎么会有这个吊坠？”李春玉慌了神，她记得自己当时是把乔川的吊坠拿走了。

“如果你不是做了亏心事儿，干嘛拿走乔川的吊坠。”晏阳没想到，这老师的心理防线这么快就崩溃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校长。他们也是在乔川父母给他整理衣物时，才说自己儿子的一条吊坠不见了。他很珍惜这条吊坠，因为是和卓莹一起买的，两条吊坠是一模一样。梁晓妮手里的这条，就是卓莹的。

“是他言语攻击我的，说我的特级教师不过也是浪得虚名，说我每天在坑蒙拐骗，想方设法去骗取学生家长的钱。还说无论我怎么对他，他都不会再踏进我的补习班。还说要去教育局去告我，让我身败名裂。”

李春玉哭着蹲了下去，当时她就是被这几句话激怒了，完全丧失了理智，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乔川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她想过要报警，但看到自己手掌上深深的伤痕，如果来了救护车，这孩子恐怕还是活不了，她没必要因为一个学生，把自己优秀教师的声誉给砸了。她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乔川真的已经死亡了，就把尸体从楼上推了下去，伪造了一个自 杀的场景。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非法办补习班的证据，每一笔款项，我们都找到了源头。这下，你不仅要受到学校的处分，还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如果你表现良好，到时候在监狱里可以给大家普及一下中学知识。你不是很喜欢授课嘛，那就换一个地方去教学生吧。那里面的学生，你肯定是不敢向他们多收费了。”晏阳示意狱警把她带走。

“他们真的是自愿来上我的补习班的，就是乔川这个刺儿头，他不上，还鼓动别人不来上。这不是砸我招牌么？他还顶撞我，我没有想杀他，是他自找的。”李春玉还在为自己辩白。

“我们只负责收集你的证据，然后把你送到检察院，至于判定你到底有没有罪，那是法官的事情。”晏阳看着眼前撒泼打滚的李春玉，完全没有了优秀教师的形象。

“我没有想要杀他，我真的没有。”李春玉被带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喊着，好像自己是冤枉的一样。

“真不知道，现在的校园霸凌，除了被同学霸凌，还有可能被老师霸凌。”卫琛叹了口气。

“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不是少数，老师一直都是授业解惑的存在，没想到有一天会终结一个孩子的性命。”晏阳一开始就在怀疑这个老师，她第一次来接受询问的时候，就一直有种表现欲，就想把自己撇干净。

“哎，一个老师，毁了一个学生，还毁了自己。”梁晓妮收拾了一下东西，决定把证物袋里的挂坠还给卓莹。

“这两天辛苦了，抓到真凶，乔川也可以瞑目了。”晏阳虽然没有见过乔川，但从不同人嘴里，都听到过这个男孩儿的故事。它拼凑起来，凑成了这么完整的一个人。虽然还只停留在他的想象当中，但整个人已经鲜活起来。他不敢想象，躺在解剖台上，支离破碎的那一堆肉，就是那个曾经充满阳光活力的少年。

现在伴随他的，只有亲人无尽的眼泪和思念。

“晏警官，真的很感谢你，能为我儿子找到凶手，我和我妻子就一直觉得。我的儿子是不会自杀的。果然，他并没有想不开，他是被人杀死的。”乔珩一直都等在市局门口，他们刚才得知了，杀害自己儿子的真凶已经被抓到了，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哭着，几欲跪倒在晏阳面前。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乔先生无需对我这样感谢。”晏阳没想到，自己会被受害者家属这样感谢。

“我们都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您的，如果不是您和您的同事们一起努力，就真的会以自杀结案，真凶就会逍遥法外。”乔珩一个七尺男儿，此时却哭到不能自已。

“你们的感谢我收下了，您太太现在身体好点了么？”晏阳知道，乔川的妈妈，昨天晚上住进了医院。

“她就是太想念儿子了，孩子我们的命，孩子没了，我们的命也丢了半条。”乔珩眼中满是悲伤。

“你回去好好照顾乔川妈妈，毕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现在这件事儿已经在网络发酵。大家都在谴责没有师德的老师。现在很多地方都在举报老师这种随意办补习班的情况。大家都很感谢你们呢。”晏阳希望，以后这样的悲剧再也不要发生了。

“我儿子的命如果能挽救更多的孩子，也值了。”乔珩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开，晏阳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他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他开始理解了，为什么在中学生失踪案这上面，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小羽在目睹了师父的死亡之后，她没有胆怯，而是接过了唐警官手中的接力棒，继续去查这件案子。

这时候他收到一条信息。

“晏警官，我是潘媛，我妈妈想和穆警官谈谈。”他看到了一条没头没尾的信息。

他没有备注这个号码，于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喂。”对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是您发的信息么？”晏阳礼貌地询问。

“是我女儿帮我发的，尹岑和我女儿是邻居，昨天晚上，我女儿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前几天小舒和我发信息说了，最近有个穆警官，和她走的很近，对她很是照顾。她说她相信这位穆警官，就想着让我把东西交给穆警官。”老人的话语十分的中肯。

“好的，我明白的，您方便给我个地址么？我到时候让穆警官直接去找您。”晏阳顿时觉得眼前的乌云都像是散开了一样，没想到尹岑竟然这么靠谱，他本来以为这几天因为乔川的事儿，会让他分心。却没想到他已经和邢老太太联系过了。

“好，你记一下。”老太太慢慢地说出了地址，然后叮嘱他，让穆警官在明天下午四点钟去她家。

“好的，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晏阳想着，自己铁定得请尹岑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