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红客一路上都在感慨,怨不得这哥俩看着眼熟,没想到竟是昔日紫面天王熊阔海的孩子。
待进了饭庄,几人坐定,李世民才开口道:“你爹走了,长白山的基业怎么办?”
熊天海道:“哪里还有什么基业?如今天下归唐,我们也不敢再做买卖(抢劫),只能靠以前砸的窑(攒的钱)吃饭,大半都给我爹抓药吃了,剩下的,我们哥俩出长白山的时候就给喽啰们分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爹干了一辈子响马,临走时将你们哥俩交给朕,也算是个聪明人。”
尹红客道:“你们大伯在何处?”
熊天海摇摇头道:“据说大伯去了西域,具体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尹红客看了看李世民道:“用不用……”
李世民摆摆手道:“算了吧,伍云召乃是前隋名将,朕与他有数面之缘,也敬他是条好汉,如今天下太平,就没那个必要了。”
尹红客点点头不再言语。
温别叫来小二,问了问拿手菜,小二道:“此处多有吐谷浑的商队停留,因此拿手的便是牦牛肉,至于其他的,也就是些腌菜馍馍一类的,此处气候干燥,青菜也不多。”
李世民闻言看向熊天海道:“孩子,你们哥俩的饭量如何?”
熊天海笑道:“二伯,我俩在山上时,十岁便能分食一头整牛。”
李泰噗嗤一声乐了:“我看你们家的家业,八成都是你们哥俩给吃没的。”
熊天海挠挠脑袋也不以为意:“嘿嘿,我娘也是这么说来着……”
李世民失笑道:“那好,今天就敞开了吃,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吃多少!小二,先上二百斤炖牛肉,再上些馍馍,有酒也来些,腌菜青菜你看着办,去吧。”
小二抠了抠自己的耳朵道:“多少?您要多少牛肉?”
李泰一拍桌子:“二百斤!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去!”
小二咽了下吐沫道:“客官,不是不给您上,小店在此地也算是最大的饭庄,慢说二百斤,便是两千斤咱也做的出,只是您几位若是吃不动……当然,看您的样子也是不缺钱的主儿,我这就是怕您白花钱不是……”
李世民笑道:“吃不动我给你双倍的菜钱,少要废话,快去快去!”
小二用白手巾擦了擦汗道:“得!我这就给您张罗去!”
这饭庄的效率倒是高的,不过盏茶时分,便有八个厨子端着一口二十饮的大锅来到堂子里,一众吃饭的食客没见过这阵仗,纷纷扭头观看,只见锅中满满当当全是大块的炖牛肉,厨子们嘿呦嘿呦地搬到了李世民桌前,然后往地上一蹲。
小二也端着个托盘跑过来,然后将酒菜什么的一一摆好道:“客官,说也巧了,我们后厨刚炖好的一锅肉,这玩意没法上秤,估摸着有二百四十来斤,您先用着~”
李世民听得出小二的语气多少有些调侃,心中也在意,而是摆摆手道:“宝贝儿,吃罢!”
熊家哥俩的哈喇子都快流到裤子上了,俩人一路要饭,可有日子没沾过肉腥了,此时哪里还绷得住,当即晃晃悠悠起身来在锅边。二人全身的横练,因此也不怕肉烫,各自抄起一块便往嘴里扔,三嚼两嚼便咕噜一声咽了。
李世民给自己倒了杯酒,刚要喝就被尹红客抢走了,待尹红客喝完,才将杯子还给了他。李世民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毕竟这就是人家的工作。
此刻熊家兄弟已经吃出了猪音,锅中的炖牛肉飞速减少,堂子里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哥俩狂炫牛肉,这吃肉的速度似乎比常人喝水还快了几分,简直的震撼人心。
李世民是爱看热闹的性子,此时喝着酒看哥俩吃肉,竟比自己去吃还要畅快许多,尹红客和温别也是看得直发愣,而李泰的嘴早就合不上了。
熊家哥俩吃了盏茶时分,速度终于有所下降,但双臂挥动仍然是带着幻影。李世民吩咐看傻的小二去取些糜子馍馍来,小二听了三遍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就跑去了后厨,不大功夫就端出一个笼屉来,往哥俩身边一放,再掀开盖子,一股热气腾空而起,里面便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十几个发黑的糜子面馍馍。
哥俩一见大喜,立刻就将半斤一个馍馍扔进了牛肉汤里,待吸满了汤汁便捞出往嘴扔,扔不进去就揣,总是要把嘴给填满才算作罢。
眼看二百多斤一锅肉加上一屉馍馍就要吃净了,李世民笑问道:“怎么样,够吃不够?”
熊天海起身拍了拍自己鼓胀的肚子,歪头看了看还在吃肉的熊天阔道:“二伯,我已经六分饱了,再来上如此一锅也就差不太多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小二,听见没有,再去弄上一锅!”
小二连带八个厨子闻听此言险些坐地上,此时店老板已然赶过来了,听说堂子里来了大肚汉,两人便吃了一锅肉,若是再不来,恐怕就要出乱子,此时听李世民要肉,立刻就上前作揖道:“这位贵客,可莫要吃坏了这两位壮士啊,两锅肉怕是要有五百斤重,这……这……这岂不是要吃死了人?小店可不敢摊上这般罪过……”
温别嗯了一声,然后拿眼撇了东家一眼,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顿时将这老东家吓得就要跪。
“出了事也与你无干,叫你去便去,耽误了少爷们吃饭,小心你的脑袋!”
老东家双腿一软,幸亏小二眼疾手快给搀扶住了,这才没瘫在当场:“是,是,这位爷,这就去做,这就去做!你们还傻站着干甚!!还不快去炖肉!!”
八个厨子不敢耽搁,当即火急火燎跑回后厨忙活。
李世民丝毫不怕哥俩吃出毛病,因为他曾经见过几位也是这般吃饭的主儿,感慨之下便对目瞪口呆的李泰道:“你岁数小,见识也少,当年瓦岗寨的罗士信便是如此吃饭,这类人的饭量与力气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也无从考究。”
李泰从震惊中缓醒过来道:“孩儿这可是第一次见,这……这可不合常理啊……”
李世民似乎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道:“你四叔要是活着,饭量可比这哥俩大的多……”
李泰知道四叔便是西府赵王李元霸,但自己出生时他便故去了,此时见父皇脸上颇有哀伤之色,便也摇头叹息不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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