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喟然长叹

“你和小羽的婚事，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晏阳感觉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儿东西一样。

办公室里气氛异常尴尬，没想到大家都出任务去了，小烟也去邢老太太家了，只留下了邱枫和晏阳。

“我们觉得还是得把这件案子了了，而且我觉得现在太仓促了，我得准备准备，我很想快点和小羽求婚，但我怕她会拒绝。”邱枫不知为何，会在晏阳面前说出这些话来。

“不管怎么说，你一定要对小羽好，她和谁在一起我都祝福，但如果让我知道你有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晏阳承认，虽然到现在了，穆羽依旧能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哪怕他永远不可能靠近她。

“您是邢阿姨吧？我是穆羽。”

穆羽敲开门，看到了一位满头白发却神采奕奕的老人。

“哦，穆警官啊，快进来吧，小舒和我说了，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邢老太太赶忙把小羽让进屋里。

“我没有打扰吧，时间紧迫，我刚到云姚就过来了。”穆羽得知邢老太太要见自己，她不敢有一丝放松，把行李都交给邱枫，让他带回市局，就赶去了昆仑苑。

“小舒最近怎么样？她这么大年纪怀孩子，我可是很担心呢，这是我给她准备的东西，如果你方便，就替我给她捎过去。”老人拿出好几个大包，穆羽看到里面有一些孩子的衣服，还有很多母婴用品，都是崭新的。

“她很好，孩子也很好。”穆羽有点想哭，难怪她可以从那件事中走出来，原来有这么多人在关心她。

“你也是个好姑娘，在那边陪了她那么久。我就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我自己的女儿工作忙，平日里也就给我钱，她说要雇个人来照顾我，我说不需要，我干女儿把我照顾的很好。我只想把这钱啊，都给我干女儿和外孙子。可怜我那个品学兼优的外孙了。”

能看的出，邢老太太非常疼爱严舒和黄堃，只可惜，这种厄运就降临在他们身上。

“阿姨，我保证，一定给黄堃讨回一个公道来。”

“这个是当初小舒离开时候交给我保管的，她说自己可能是没办法再回来了，也不知道该把这个交给谁，她说埋在花盆里，也不会连累到我。但是我相信，这个世道终究是会有正义的。我是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竟然会追查这件事儿这么久。”邢老太太将U盘郑重地交到穆羽手中。

“不止是我一个人，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恐怕支撑不到现在。而且，如果我作为警察都不坚持正义，那老百姓们如何安居乐业？”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这帮人我当时见识过了，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他们直接到小舒家来，把她家搅得天翻地覆的，当时国良的病都犯了。本来失去儿子就很痛苦了，这些人还不许他们追究，说会给他们钱。小舒开始坚决不要，她说只要换自己儿子一个公道，但他们不许。”老人说起当时的事儿来，悲从中来。

“老人家，这件事我会尽力查清楚的，他们有多大势力我都不怕，我只为给那些被他们害死的学生一个公道。还要避免他们再次受害。”

穆羽将东西仔细收好，这是太过于重要的东西，甚至超过了她的生命。

“东西拿到了么？”穆羽从邢老太太家出来，就拨通了邱枫的电话。

“拿到了，我现在想回家一趟，我想了想，东西还是放在家里比较好。”穆羽想了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人来过，想必短时间内不会有再有人‘光顾’。

“我已经回来了，咱们小区有人家在办丧事。”邱枫看着小区里摆放着花圈，很多都是邻居自发去买的。

“是不是乔川？”穆羽突然想到，前几日好像晏阳打电话问过自己这件事儿。

“是的，是小区里那个叫乔川的孩子，你回来吧，我们能赶上送他一程。卿泉也在。”邱枫也见过这个孩子，是个非常开朗有教养的孩子，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是听说他是被自己的老师害死的，还被伪造成自杀的样子，心中就很是难过。

“我看新闻上说了，这孩子的案子破了。”穆羽心中很是难过，即使案子破了，抓到了真凶，那孩子也再回不来了。自己在做同样的事情，只是为了避免更多受害者的出现，避免更多家庭的破碎。

“小羽，你终于回来了。小川死了，那天早上我还送他到学校，我真是把他送到了鬼门关。如果我没有碰到他，没有开车把他送学校，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卿泉对自己的行为很是自责。

“小泉，这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你不送他，他也还是得去上学啊？错在他的老师，不是你。”穆羽安抚着哭成泪人的闺蜜。

“莹莹，这个是在小川房间里找到的，他想给你，却一直没有勇气给你的信。”楚惜在整理儿子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封压在箱底的信，上面工整地写着‘莹莹收’。

“他给我的信。”卓莹一身黑，左臂缠着黑纱，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惜手里的信，有点不敢去接。

“打开看看吧，不知道小川有什么事儿要和你说呢。”楚惜想挤出一丝笑容，眼泪却又落了下来。

卓莹颤抖着手接过信封，信封被粘的很牢固，她的手抖的厉害，几乎都撕不开那小小的信封。

“你慢慢看，我去那边看看。”楚惜知道，这是孩子们的私事儿，她不方便在这里，就借口走开了。

“你是，穆警官？”楚惜看到穆羽带着悼念用的花束，想着最近一直都没有见过她。

“是的，我一直在外地出差，今天才回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请您节哀。”穆羽看着简易搭好的灵堂，和摆着的骨灰盒。

“这次多亏了您的同事们，找到了小川被害的真相，让那些恶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楚惜要向穆羽鞠躬，却被她一把扶住了。

“我们何德何能可以接受您这样的礼，我们也是受之有愧的。”穆羽看着照片上冲着大家微笑的少年，想到那个每次有礼貌问好的男孩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把灰，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这个盒子里。

“我们给小川上一炷香吧。”邱枫看到穆羽在和乔川妈妈说话，看到楚惜又要落泪，生怕她在这大冷天儿的，再哭坏了身体。

“谢谢你们，来送犬子最后一程。”乔珩守在骨灰盒旁边，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憔悴地不成样子。

“莹莹，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可能是我们已经考上了各自理想中的大学，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敢把我自己心中一直压抑着的念头告诉你。”

卓莹看到这第一行字，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决堤的泪水。

“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你啊，倔强极了，遇到什么事儿都不在外人面前哭，你说你没有妈妈，如果哭了就会被别人笑话。只有我知道，你在私下里偷偷哭了多少次。但还好，每次你软弱的时候，只有我在。我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只把软弱的一面留给我。”

卓莹的泪低落在信纸上，她赶忙擦去，生怕弄脏了信纸。

“还记得那次，隔壁小区的小胖来咱们小区玩儿，他是个被娇惯大的孩子，想滑那个滑梯，就一把把我推了下来，你当时气不过，就开始和他理论。没想到他却开始揭你的短，说你是没有妈的野孩子。那是我第一次迸发出，不能让你受伤害的念头。我当时和那个小胖打了一架，还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不敢直接回家，你就把我拉你家去，给我上药，却给我用了酒精，那种疼我到现在还记得。”

卓莹记得那次，明明身单力薄的乔川，在听到‘野孩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和那个胖小孩儿撕打起来，但没几下，就被人家按在地上打。当时都打到流鼻血了，她拉都拉不开，最后还是有别的大人经过，才把他们分开。

他当时捂着被打肿的眼睛，还拼命喊着，让他不要在侮辱自己。童年的很多事情，都在这一刻浮出了水面。

“但是那种痛，比不上现在的痛。大概是我们都长大了，却变得渐行渐远。我不怪你远离我，我知道是李老师威胁你了，她也是会在背后造谣我们的。我也想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都各自好好学习，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将来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的亲人不止有卓叔叔，我们一家三口，都是你的亲人。而且，我想当你最亲的亲人，想照顾你一辈子。”

看到这儿，卓莹几乎控住不住了，她哭到全身都在颤抖。没想到，他一直都在默默喜欢着自己，而她直到他人生的最后一刻，还想着要和他保持距离。

“莹莹，有些事儿，错过的，真的就不能重来。”卓远在后面一直看着女儿的一举一动，他知道两个孩子彼此是有感情的，但他没想到，这会是女儿一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