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比邻居,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因为官商民儒都在邀请之列,考虑到平民百姓不宜与达官显贵同席,是以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贵人安排在单独的包间,身份稍次一点的七七八八相熟的安排在雅间,有点身份又拿不出手的被安排在二楼席座,一楼大堂则是市井百姓。
那些个包间、雅间里头坐了多少人,看不出来,但目之所及,座无虚席。他们有的是单纯来参加赴宴的,有的是来蹭饭的,更多的是来看稀奇的,因为请柬上写的是贺云道长三百岁寿辰。
那可是三百岁啊!人生七十古来稀,能活七十岁的人就已经不多见了,长命百岁都是贺人高寿了,这要真是三百岁,他们想都不敢想。
“你们说云道长真的三百岁了啊?”
“谁知道呢?”
“假的吧,要真是三百岁,那得是仙人。”
“说不定人云道长就是仙人呢。待会儿见了云道长,我得让他保佑我儿子金榜题名。”
……
堂内议论纷纷,雅间也没闲着。
“李兄,你信云道长三百岁吗?”
“说不好,云道长初现璃都之时,愚兄在千芳阁见过,却有几分仙人之姿。”
“那都是唬人的,你们见过毁容的仙人吗?那云道长单看身量倒是不错,可那张脸吓人得很。什么三百岁,我看三十岁差不多。”
“是不是哦?”
“骗你们做什么?李兄既然在千芳阁见过云道长,必定知道他当时得罪了李衙内进了刑部大牢。”说这话的人在刑部当差,见过云道长的脸,纵使云道长之后得势,他也绝不信他是仙人。
“我可听说这场寿宴请了不少贵人,要是假的,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故弄玄虚呢吧,得了陛下信任,又得太上皇赏识,小人得志,忘乎所以了。你看他这做派,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给他贺寿,什么鱼龙混杂的人都请。鱼龙混杂的人请了就算了,他还请各方贵人,请贵人就请贵人吧,昨儿发请柬,今儿宴客,不知所谓!”
……
大家讨论得如火如荼,角落里的苏煜和宋子期心急如焚,云道长重伤,昏迷不醒,颜如玉也不见人影。
“颜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宋子期神情焦灼,“人倒是给她请来了,她人却不见了。申时快过了,酉时开席,开席之前寿星怎么都要出来说几句的,云道长又来不了,要怎么办?”
“别急。”
“我能不急吗?”宋子期快急死了。
苏煜也急,但是他信颜如玉,“弟妹设此宴并非一时兴起,如今宴席设了,客人到了,她这个设宴的人一定会到的。”
“二公子倒是信她。”
“事已至此,除了信我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颜如玉拉开帘子,宋子期看到她瞬间眼睛一亮,方才的焦急、颓靡顿时烟消云散。
“你这两天干嘛去了,害我们担心死了。”
“去覃州请了一位故人,这场宴会,没有她,可不太行。”
“覃州?”
宋子期正疑惑,颜如玉引进故人,“该开席了,你们先照看着。”
看到颜如玉引进来的所谓故人,再看今日的场面,苏煜差不多明白颜如玉要做什么了。
“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苏煜开口,“你想隐藏的身份,你想避开的人。”
她自然是想过的,她早已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神女,也不是冲动莽撞的小殿下,她是历经世事饱经沧桑的魔族圣君。如今的她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优柔寡断之下做的决断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无论如何都是她该承受的。
颜如玉只给了苏煜一个眼神便出去了,苏煜看她的眼神便明白了。
宋子期的眼神在颜如玉和苏煜之间来来回回,待颜如玉出去之后,他凑近苏煜,问:“颜姑娘是何等身份?”
“她若是想让你知晓,你自会知晓。她要是不想让你知晓,苏某无可奉告。”
……
颜如玉出去正好有人在说:“云道长未免太张狂了,邀这么多人来给他祝寿,他自己迟迟不露面,这样让客人干等着,以为自己是谁呢?”
“他是招摇山清风霁月的云上仙。”颜如玉走过去看着说话的人,声音不大不小。
“那请问‘云上仙’人呢?听说今日乃云道长三百岁寿诞,我们百忙之中来贺寿,沾沾‘云上仙’的仙气,可是这老半天了,云道长的人影儿都没见着。怕不是只顾招待达官贵人了,看不上我们就别请呗。”
那人阴阳怪气一通,周遭一片附和声,要不是有正事要办,颜如玉铁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想到今日的目的,她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
“云道长不会露面,今日是‘我’以云师兄的名义邀诸位前来凑个热闹,断个公道。”
此话一出,整个比邻居一片哗然。
“颜姑娘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戏耍我等。”
有人说着就准备走了,颜如玉大手一挥,似有利刃破风而出,那人停了脚步,飞扬的发丝却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来都来了,不妨听我说一说。”
比邻居瞬间安静了下来,劫后余生的人看着地上的头发,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说我就一定要听吗?”
又有人站出来,颜如玉皱眉,接二连三的人开始站起来,颜如玉握了握拳又伸出食指和中指,二指并拢,一来一回,一支竹筷直指那人而去,势如破竹却停在他耳边。
“把耳朵捅穿了就不用听了。”颜如玉扫视一眼那些站着的人,“我不过就是有些话想说与大家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你们请来什么都还没说呢,你们做什么着急走呢?非要着急走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送你们……下地府。”
她用着狠劲儿,说着狠话,实际上并没有想伤人的想法,她只是想震慑众人。在场的人也确实被震慑住了,于是她准备收回竹筷。
剑指微动,颜如玉正准备发力,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竹筷调转方向朝着颜如玉的面中袭来。颜如玉瞬间变换手势,以极快的速度结了个印打出去,把竹筷打在石柱上,半截筷子入了石柱不说,强劲的气流撼动了六尺粗的柱子,连带着整个比邻居都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