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岳家的亲戚，宁家的态度很无所谓：“都吃过饭了，让嚎嚎陪着呢，他一个孩子更好说话。思远，啕啕，都下课了？”
思远回：“早下课了，大舅，我们还去吃蛋糕了。”
小丫头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这是请您和舅妈、大表哥吃的。”
宁家看着巴掌大的蛋糕盒子，“真是请我和舅妈？不是只给大表哥吃的？”
思远笑：“您和舅妈又不喜欢，只有大表哥喜欢吃。大表哥呢？”
宁家笑着说：“你打他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嚎嚎坐在客厅里双眼无神，听到电话响还以为在做梦，“喂。”
“大表哥，我思远，你在哪儿呢？我给你买蛋糕了，去找你啊。”
“我在前面小客厅呢，什么味道的？是肉松的吗？”
说着话，他就从炕上溜下去，“二外公二外婆，三外公三外婆，我妹妹给我买蛋糕了，我要去拿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急忙忙跑出去，看到思远手里的蛋糕，嚎嚎感动死了，坐在冷风里就一通吃，“思远，我太难了，我爸就一百块，我在那儿当了半天桩子了，还不够买个蛋糕。”
思远掩嘴笑：“大表哥，你太辛苦了，过年都不忘记赚钱。请我吃根棒棒糖呗。”
嚎嚎豪爽道：“两根，我要找我爸加钱，太辛苦了。”
宁家却对儿子说：“这也是你的亲戚，怎么是帮我招待？最多就是我不在，你代表我们家招待，你可是长子，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嚎嚎懵了：“可是爸，我只是一个孩子，”
宁家问：“那你是不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是不是啕啕的大哥？是不是家里的长子？这是身份，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嚎嚎直挠头，宁家伸手拍拍，语重心长：“儿子，爸爸对你寄托了家里所有的希望，以后这家就得靠你，怎么能计较这些小事呢？以后还怎么把家交给你啊？”
“爸，如果我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呢？像三叔那样，哎呦！”
宁家一巴掌甩过去，脸色黑沉：“胡说八道！什么话都张嘴就来，没轻没重，还乱说话吗？”
嚎嚎缩着脖子，“我不要钱了还不行，干嘛发火呀？过年呢。”
宁家还是止不住火，“你还知道过年？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混帐东西！快去！”
嚎嚎灰溜溜跑开，到客厅里看到外公外婆都纳闷：“我爸更年期了吗？他怎么说发火就发火？”
万外公问孩子怎么回事，嚎嚎就嘀咕了一通，“他是不是就不想给我加钱？”
万外公拍拍孩子，“以后这种话不能说，记住了吗？”
嚎嚎挠头，“为什么？”
万外婆叹气，“孩子不能去很远的地方，不许在你爸面前提你三叔，记住没有？”
“哦。”嚎嚎想不明白，转头就去找爷爷，“爷爷，为什么我不能去很远的地方？我说像三叔一样，我爸就打我！爷爷，三叔为什么不理我了？”
肖珩怔了怔，牵着孩子说：“三叔，是去了很远的地方，那里不能打电话，不能发消息，所以就没办法回复你了。”
嚎嚎更困惑了，“那是什么地方啊？”
肖珩沉默片刻，抱起孩子看向花园深处：“你还记得小花吗？”
嚎嚎点头，有些低落：“记得，小花去天上了，但是她埋在土里，宝宝还会去看小花呢。”
肖珩拍拍孩子，“嚎嚎，三叔，也埋在土里了。”
嚎嚎愣了愣，“为什么？三叔都没生病，他好好的呢，为什么要去土里？爷爷，你骗我，”
嚎嚎挣脱下地，气冲冲喊：“我爸爸说的，三叔出差了，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我外公外婆也这么说的，爷爷，三叔就是不理我，他太忙了！你不能说三叔埋土里了！”
肖珩弯腰蹲下来，嚎嚎扭头看向一边，肖珩叹了声：“那就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吧，等哪天你想去看他了，爷爷带你去。”
嚎嚎哇一声哭出来，“我不去！三叔不在土里，我不去，我才不去呢！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忙完就会回来了，我才不去呢，那么远，我等他回来…”
孩子的嚎哭声依然响亮，祁蔓闻声赶来，听了几句，上前哄孩子：“嚎嚎，不哭了，过年呢，你哭什么？”
嚎嚎扯着嗓子，“我三叔没了，我伤心！”
宁家听得难受，搂着儿子哄：“不哭了，爸爸不该训你，爸爸给你加钱。”
嚎嚎更加心酸：“我三叔都没了，加钱有什么用，我想我三叔，我不要他去土里，我不要！”
肖珩难得强硬：“嚎嚎，你已经九岁了，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不哭了，擦干净。”
嚎嚎抽抽噎噎，拿着纸巾擦干净脸，又去扯爷爷衣角：“我想去看三叔。”
肖珩拍拍孩子的头，“等过完年，爷爷带你去，我们去给三叔说说过年的热闹，好不好？”
“嗯。”嚎嚎瘪着嘴，还是点点头，“我是长子，”抬手擦擦眼泪，“我才不哭呢，男子汉才不哭呢，我是男子汉。”
小孩子的悲伤散得很快，跑到前院的功夫，嚎嚎脸上的难过就没了。
他转身冲爸爸伸手：“爸，你说给我加钱的。我要加两百。”
“怎么这么多？”宁家掏出钱包，“你省着点花。”
“我知道了！”嚎嚎横横回一句，把两百放进腰包里，又去问亲戚们要压岁钱。
亲戚们想等人齐了再给，可嚎嚎就是要，没办法，只好给他。
嚎嚎接了自己和弟弟的，又要思远和馍馍的，万二婶不想给，他手就伸着：“您是来我们家做客，思远和馍馍都是我们家的孩子，不能一个给一个不给。”
万二叔撞撞老伴：“给啊。”
万二婶不情愿地掏出两个，“我也没准备，就包了两个，”
嚎嚎一把拿过来，“是钱就行，红包皮无所谓的。”
祁蔓问：“你怎么又开始要红包了？”
嚎嚎低着头：“三叔那么有钱，经常给我发红包，可是他没了，馍馍要养啊，我是大哥，不能挑钱多钱少，都要。”
肖珩拍拍孩子，“真是好大哥，来，爷爷再给你加个红包。”
嚎嚎猛地抬头：“真的？爷爷，可以不发五百的吗？”
肖珩摇头：“不行，就五百，要不要？”
“要！”嚎嚎胖手一伸，嬉笑着提要求：“爷爷，您可以发两个五百的，我刚才伤心了，要补补。”
肖珩无奈一笑：“咱们家的人啊，心脏都脆弱。给你两个。好好存着，别都去买棒棒糖了，对牙不好。”
嚎嚎直点头，拿着红包往包里一塞，又出去转悠，看小姑姑进来，他一把抱过去，“小姑姑，新年好呀，您越来越美了，小姑父也越来越帅了，”
闵融拿出两个大红包，“新年好，你也越来越帅了。”
嚎嚎捏捏厚度，赶紧往包里塞，“小姑父，您不能跟别人说，给了我这么大的红包。”
闵融弯腰问他：“为什么？”
嚎嚎偷偷摸摸到处看，“我要做个低调的孩子。”
念念扑哧一笑，“那你赶紧回去藏好你这包，一会儿你吃饱睡着了，它可能就不见了。”
嚎嚎直点头：“对！小姑姑，您真聪明，跟我爸说，我晚点来做长子，现在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