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爸经常在外面,爷爷就问,你为什么不对他好点儿?他也很喜欢你。我说,我的责任是取代他,不是讨好他。”
从祁家大宅出来,祁蔓很是感慨,
“后来他要娶那外面的,我爷爷又劝,你只要服个软,你爸肯定得听你的。我还是说,如果他认为这是他的权威,我会证明他并不具备这能力。”
“从小,我就没觉得我应该讨好自己的父亲,以获得他的关注和疼爱。因为,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肖珩问:“为什么?”
祁蔓皱眉:“大概是三岁吧,我有天夜里出来,听见隔壁在争吵,我好奇,就看到我父亲跪着求我母亲原谅。”
时隔多年,那张脸在祁蔓的记忆里还是鲜明,“他那么忏悔,却能转身就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或许,他从来就没长大过。他讨好我,是因为我母亲,报复,也是因为我母亲,在他的世界里,他永远是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肖珩抱紧她:“所以要铲了大宅的那些玫瑰?”
祁蔓讽笑:“如果我母亲真有感知,她一定腻味极了一个幼稚善变的男人借这些无辜的花来彰显对她的感情。不过我卖大宅,只是有点小人得志。”
肖珩绷了会儿,没绷住,“哈哈哈哈哈,你还有小人得志的时候?”
祁蔓笑:“当然,让他们眼光不好,以为想让我接我就接?任何选择都有代价,我决定离开,就没想过再回头,我赌品很好的。”
“哈哈哈哈,”肖珩止不住笑:“是是是,老婆,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祁蔓翻白眼:“我这叫霸气,潇洒,你审美真有问题,这跟可爱有什么关系?”
肖珩还是笑,“好好好,霸气,潇洒。走,我们出去逛逛吧。”
“馍馍,你在干嘛呢?”
馍馍赶紧缩回来,“爷爷,我就好奇,那里是什么?”
祁蔓看向那栋爬满枯藤的小楼,“馍馍,你知道这里都有什么吗?”
馍馍天真地看着奶奶,祁蔓弯腰,直视着孩子的眼睛:“这里住着一个妖怪。”
五岁的馍馍好不容易开始尝试自己睡,又被奶奶的恶劣玩笑给吓回爷爷奶奶之间,肖珩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带着小电灯泡。
又是一年夏天,馍馍和鲤鱼胡同的小伙伴们一起出发去旅行。
肖珩在亲戚间早有口碑,他这托儿班一开,洛乐就赶紧把自己的女儿送了来。其他几家也不甘人后,早早就预约好。
这些孩子不是馍馍的弟弟妹妹,就是馍馍的舅舅姑姑,肖珩也没太多负担,每天跟着孩子们玩玩笑笑,都觉得年轻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没完全停了工作,复出后的工作强度不大,一个月也就三五天需要出门,这期间就有祁助理来辅助他的工作。
祁蔓对助理这头衔很不感冒,每次肖珩接连几天出去,她都得创造些不一样的惊喜给他。以至于肖珩时不时就在网上吐槽,可每回都得不到预期效果。
网友认为这老男人太能秀,一天到晚就知道秀恩爱,都不知道年轻人结婚率多低了,还在鼓吹老掉牙的婚姻童话。
粉丝则觉得他实惨,都当爷爷的岁数了,还要照顾家里长不大的老婆,太不容易了,这样的老婆还不如给他们。
肖珩认为这种走向非常不妙,把一众居心叵测的粉丝竞争走,他决定以后包容点,也不能太要求小祁朋友有带头意识。
毕竟,她也只是个没童年的小朋友。
祁蔓很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的关怀,但想想,肖珩估计也没什么能优越的,算了,成全他男人的自尊吧。
时光如流水,馍馍也到要上学的年纪了,他是个乐观开朗的孩子,在学校住了一周,回来就能主动要求自己睡了。
肖珩很欣慰,同时又有些失落,“老婆,他怎么一回来就跑自己房间了?以前都要抱抱我的,有时候还亲一下呢。”
祁蔓看着他:“男孩子长大了就是这样嘛,他需要独立空间了,小夏不也是突然就长大了。”
夫妻两人沉默下来,看着日渐长大的馍馍,他们儿子的成长仿佛又重来了一遍。只是这一次,没有持续的病痛,也没有提心吊胆的紧张。
馍馍是个过分健康的孩子,长到七岁都没怎么生过病,只是偶尔到冬天,因为调皮才会小感冒几天。
这让夫妻俩都很欣慰,他们吃够了紧张儿子的苦,才深刻明白健康的成长有多难得。
祁蔓看了眼桌上的日历:“快年底了,今年就我们一家子在这儿过吧,挤挤还热闹。”
肖珩点头:“好啊,我把房子都收拾收拾。刚好哥他们都在,一起过个热闹年。”
这两年洛乐的婚姻还是走到了尽头,韩诺不要求女儿再婚,只希望她能忠于自己喜欢的人生。
也正是因为这份喜欢,洛乐才没有答应退圈的要求,继而导致婚姻破裂。
“男人总是把失败归咎于女人太优秀,其实是他们没有了进步的勇气,我不会为任何人放弃我的人生。”
洛乐这么总结自己的婚姻,和离婚的核心原因。
哲宇不能在歌坛继续进步,反而一糊到底,他妄图用妻子的退隐来平衡自己的失意。可惜,洛乐爱他,但从未觉得这份爱能胜过爱她自己。
韩诺对女儿的婚姻观很支持,但在心里,他又止不住的发愁。
说起来,他跟洛无恪的婚姻足够小众,可也能正大光明结合在一起。为什么到了儿女这儿,也都是普通的择偶观,怎么就都是单身呢?
一到鲤鱼胡同,韩诺就拉着祁蔓嘀咕:“你说会不会是喜欢同性,他们不好意思或者有顾虑,就一直没跟我说啊?”
祁蔓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小佑谈恋爱不都往家里领,可能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你是幸运,他们就比较不顺点。”
“唉、、、、”
韩诺长叹一声,祁蔓问:“今年都回来吗?都是自己回来?”
韩诺摇摇头:“不知道。”
韩诺的失落里有对儿女近况的无措,也有对自己逐渐衰老的无力。
祁蔓理解这种感受,“我们终究会退出,他们应该习惯自己掌控所有的事,谁让我们从小时候就渴望独立的人生呢?”
韩诺笑,问:“今年不打算去老宅会亲戚了?”
祁蔓摇头:“让宁家他们两口子去,省得我天天听那些吹捧,回来还要挨你妹夫打趣。”
祁家大房的家业这几年尤其膨胀,每年祁家各路亲戚光是领分红都能抵上自家半年收入,肖珩每回从祁家老宅回来都要叫祁蔓好几声财神爷。
韩诺想起肖珩那模样,就忍不住笑:“哈哈哈哈,你们啊,真是把斗嘴这事玩出了艺术感。”
祁蔓故作哀愁:“遇人不淑,也不能到这岁数了再把他扫地出门。小意也去吧,咱们长辈不去,晚辈也该有个代表去。不然人大家长又该说自己没权威了。”
祁原一进门就听到这话,“我就佩服你这张嘴,平时不管事,你名头还挺多。那家族信托不是你出的本钱?到现在你推干净了,连累我每年都忙得头疼。”
祁蔓笑:“那也是叔公爱看这场面才几十年都在您家里办的,我倒是不介意另外找个地方请他们吃顿饭,可也得那儿有祖宗可拜啊。”
祁原直摇头:“我就不该多这嘴,你都六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争强好胜呢?”
祁蔓反击:“我都实在出钱了,虚名让你担着,倒还怪上我出钱还不顺带着出力,我又上哪儿说理去?”
肖珩过来:“我老婆这叫低调,大堂哥,您就别指望她出去揽权了,我都没那个本事。喝茶。”
祁原接过热茶,“你们这夫妻俩,该得的不肯沾,每回还得我亲自上门请,没见过你们这么”
“谱大?”祁蔓接出他下半句,祁原只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肖珩忙接:“你就误会了,准是堂哥看我们刚搬回来,他担心我们,就随便找个由头来看看。”
祁原又看堂妹:“看看,看看,也学学。”
祁蔓一哼:“他都八面玲珑了,我再世故圆滑,您下次来,又该说我们不拿您当一家子,句句都是客气,全不见亲戚间的热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