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冷，腊月就快了，前几年宁家都是自己到处跑，现在两个儿子大了，几个亲近的地方都是让孩子们去。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爷爷就让我带着你大姑姑去走亲戚，你都十六了，长得都比我高了，不该给家里帮点忙吗？”
嚎嚎不情愿起来，“我又没说不去，爸，这才八点，您就不能让我过个轻松的周末？”
宁家对着镜子整理好衣领，“去别人家拜访，哪有踩着饭点去的？万一人家不方便请吃饭，是留你还是不留你？”
嚎嚎懒懒拉过外套，“我去的就那几家，有什么为难的？他们家又不只一处吃饭的地方，我随便哪儿不能吃啊？行了，就是让我起来嘛，您忙吧， 我不会迟到的。”
带着弟弟出门，嚎嚎经过正院又把馍馍叫上，“今天大哥带你们去走亲戚，闲着也是闲着，就出去逛逛。”
馍馍打着哈欠，“闲着不该睡着吗？大哥，你瞎跑什么呀？”
嚎嚎搂住弟弟脖子，“馍馍，你都九岁了，马上过年就十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知道了，我该做点事了，”馍馍仰头看大哥，“大哥，你就个子高，又不是岁数大，怎么说话比老头子还啰嗦。”
啕啕眼神都聚焦了，接话道：“他现在都不是十六，是六十。”
嚎嚎两个弟弟一起勒，“什么意思？嫌我啰嗦是吧？说，是不是？”
馍馍一手扒着脖子上的胳膊，一手悄悄往后，猛地往大哥腰后一戳。
“哎呦！”嚎嚎腰后又酸又麻，“你这小子，怎么手这么黑呢？”
馍馍跑到前面，转身冲大哥做鬼脸，“谁让你先动手的，这叫巧计，先去哪家啊？”
嚎嚎说：“先去看看大舅公。”
祁原在招待客人，听嚎嚎几个来，忙让人叫进来。
“大舅公，我爸说快过年了，让我给您送些西北的特产过来，您身体好点了吗？”
嚎嚎身姿板正，彬彬有礼，馍馍和啕啕跟在后面，都是听大哥说话。
祁原打量着，心里很满意，“好多了，最近都能站起来走几步了，你爸都送什么来了？有肉吧？”
嚎嚎略露出个笑，“都是白肉，但口感很好，已经让厨房给您炖上了，中午就有的吃。您在这儿忙，我们就不耽误您跟长辈说话了。”
转身出来，嚎嚎松了口气，“走，我们去第二家。”
祁振追出来，“嚎嚎，留下吃午饭吧？”
嚎嚎客气拒绝：“表哥，我们想吃，可今天安排太多，还有好几家我们都得上午送过去呢，等腊八节我们再好好聚一顿。“
到车上，馍馍才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现在真能装。”
嚎嚎淡淡瞥过去，“我这叫稳重。”他揽住弟弟肩膀，“馍馍，等明年，大哥我就十六了，奶奶说了，十六就是个大人了，她让我管一处产业。”
祁蔓在地图上划了划，“就这个吧，他这几年也在做些小买卖，这地方不大，让他管两年，要还不错，等他成年就给他。”
肖珩盯着她点的位置仔细回忆，“这好像是个牧场吧？还在国外，他怎么管啊？”
祁蔓说：“他英语总跟不上，也不肯出国，看在钱的份上，他总该用点力了吧？”
肖珩点头，“他要不肯去呢？”
祁蔓说：“他是大哥，这点榜样作用都没有？”
嚎嚎是真不想去，“奶奶，这是个好地方，可我都没怎么在国外待过，这地方的英语说不定还有口音，我听不懂啊。”
祁蔓就问：“你这是不想接受挑战？”
嚎嚎张嘴就说：“我是大哥，怎么能怂呢？”
祁蔓接着就说：“行，就这么定了。”
宁家晚上回来看儿子丧丧的坐在院子里，“你干嘛呢？今天走亲戚不顺利？”
嚎嚎抬头：“爸，您帮我找个翻译吧，要能听懂英国乡间俚语的，您能干的大儿子要离你远去了。哼、哼、”
宁家好气又好笑：“什么样子？都要过年了，别假嚎！你奶奶给你安排到英国去了？那边多好，你不是也经常去度假嘛。”
嚎嚎一头栽在桌子上，“我度假是去玩儿，别人得学汉语迁就我，现在是去做生意，他们说的我听不懂怎么行？”
宁家要开导两句，嚎嚎又猛地坐起来，“我明天就去报英语课，不学习真不行，连赚钱都有阻碍。”
说做就做，嚎嚎转身就往屋里跑，“啕啕，给我找个英语课，要一个月就能听懂当地俚语的那种。”
啕啕觉得大哥失心疯了，“大哥，你就日常交流还可以，连长段的句子都说不利索，怎么去找个能让你快速变成外国通的培训班？”
嚎嚎往椅子上一靠：“我说要这结果就得有这结果，我有钱还请不到一靠谱的老师？抓紧，要不然，你跟我去做翻译。”
啕啕叹气：“我跟你去做翻译还容易点，可我快要考高中了，真没空跟你去，我尽量找个靠谱的翻译跟着你吧。”
宁家回屋里看妻子在摆弄她的首饰，说：“哎，你儿子要当家了，马上就要出国了。”
万婉挑着首饰，“不就是给了他一个牧场，就他那英语水平，自己出门不丢就不错了。”
宁家问：“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就不能教教他？”
万婉挑出一套首饰，“我怎么不忙？年底这么多活动聚会，抚幼会的慈善晚宴才刚结束，这马上又要过年了，你帮我算算，我哪儿能抽出来空？”
“再说，我也就是会说，哪有老师专业，让他们兄弟俩自己商量去吧，啕啕这次又拿特等奖了，老师让我去学校大会上分享教育心得，老公，这套会不会太高调了？”
宁家看了眼，“挺好，这不正显得你家境优越也没放松教育，好事。”
万婉放下首饰，“你别阴阳怪气的，他也是你儿子，我脸上有光，你脸上能少了光呀？”
宁家笑：“我又不是后爸，但都跳了好几级，现在的同学都比他大好几岁，这日常相处会有很多麻烦。”
万婉说：“这是他自己能力强，在原来的阶段已经不合适了，老公，我没有逼他，我现在是最民主的母亲，有你大儿子拦着，我也强势不了。”
宁家更加笑：“你这语气，说不是后妈，都没人信你。嚎嚎马上就成年了，你别总跟他挤眉瞪眼的，小心他过两年领个儿媳妇回来，你这婆婆连大声说话都得掂量。”
“我，”
“行了，别折腾你那些首饰了，我看妈都不在，她去哪儿了？”
万婉放下首饰，“她还能去哪儿？去我姐那儿照应去了呗，我现在不是有事都找不到她。”
万外婆到夜里才回来，宁家听见动静推了推妻子，“去看看，怎么这么晚还回来了？”
万婉没动，“她最近总这样，你不在家不知道，她经常深更半夜回来，我也问过几次，说是我姐回来晚，她都是等她回来再走。”
宁家觉得不太对，早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他问：“妈，听说您最近到姐那边都很晚才能回来，她那边很忙吗？”
万外婆看也没外人，就说：“她最近不是分手了嘛，心情不太好，家里也乱糟糟的，我就过去帮帮忙，女婿，我看家里空房子也多，能不能让你姐过来住几天？”
宁家看了眼妻子，笑着说：“可以啊，旁边本来就有间空房，老婆，你把里面那间麻将室收拾出来，双双住也还行。妈，姐要来，就跟您住一间吧？”
万外婆看了眼小女儿，见对方只是脸色沉了点儿，说：“行，那房间挺大的，双双住够用了，周周就让他跟嚎嚎住，他们岁数差不多。”
嚎嚎说：“外婆，表哥他抽烟特别厉害，我可不吸二手烟。”
万婉沉着脸：“过年亲戚多，家里也有不少老人，周周不总说要去国外旅游嘛，让他去好了。”
宁家左右看看，“旅游过年也挺好，妈，周周都快三十了，您也该让他独立了。”
万外婆勉强笑笑，嚎嚎说：“外婆，我奶奶让我管一牧场，很大的，一年能赚几千万呢，明年我给您买一套钻石首饰，保证您去哪儿都亮闪闪的。”
他给外婆夹了些菜，“咱都这岁数了，图什么呀？不就是开开心心，吃喝享受？您别老让自己累着，我奶奶就从来不管这些事儿，她过得舒心着呢。”
万外婆立马笑开，“真的啊？你奶奶都给你大牧场了？”
嚎嚎点头：“可不？她说那些产业在手里，她管着也累，说我也大了，让我多干点活儿。外婆，那地方可好了，天贼蓝，草贼绿，我过了年就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