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枪能不能打开这门?”我急忙问,嗓子已经冒烟儿了。
陈建国也喊着说:“应该打不开,最好不要开枪,门打坏了更出不去,子弹擦出火花也可能引爆这里。”
楚炎有些慌,“那怎么办?这门不像能拧开的样,要不然我们杀回去,跟这怪物拼了!”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我们只带了两把枪,子弹有限,全打光了也杀不死那怪物,接下来近身肉搏,我们必死无疑。
最冷静的人依旧是雁凌风,“大家不要放弃,这门就是最靠谱的选择,我们再试试,天歌你也过来帮忙,五个人应该能拧开!”
陆天歌急忙放下枪和手电,同样把两只手握在转盘上,我们歇了片刻,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在陈建国的号子声中发力。
我把吃奶的力气用出来,两条胳膊累的生疼,肩膀和手腕几乎要脱臼,手掌也磨破了皮,就在疲劳和疼痛达到顶点,在我们快要坚持不下去时,转盘底部发出咯吱一声怪响,它竟然被转动了几毫米。
陈建国大喜,带着哭腔说:“动了!动了就是没锈死,大家再加把劲儿,肯定能转开!”
见到效果,我们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卯足劲儿继续跟着他转,直到陈建国把嗓子喊哑,我脑瓜子也因为缺氧而嗡嗡作响,那转盘终于被一寸寸转动,将近九十度角,铁锈的摩擦声钻进耳朵,听得我浑身发痒发麻。
身体的负荷已经到达极限,我感觉心脏快爆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这时却听雁凌风喊道:“不能停,它快进来了,抓紧!”
我吓得急忙转身看,地上的几只手电正对着后面那扇门,我清楚看到那怪物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仓库,此刻它已经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形容更加惊悚可怖,身上剩余的七八张嘴同时发出瘆人的怒吼,看架势,这鬼东西似乎拼了命也要猎杀我们,要拉我们一起下地狱。
可我转念一想,这东西被超感元素的辐射改变了基因,要死早就死了,皮外伤对它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它肯定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恐怕下地狱的只有我们,杀死我们,它依旧能活着,依旧是这条船上的霸主。
吱呀吱呀……
又是一阵抓心挠肝的金属声响,在我们齐心协力下,转盘累积转动了一百八十度,伴随更刺耳的铁锈摩擦声,那扇沉重的金属闸门终于被我们推开。
门外惨白的光线照进来,虽然没有多亮,但比起船舱内充满血腥杀戮的黑暗,我恍惚感觉自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面前是几级楼梯,楼梯尽头是一扇敞开的舱门,走出去就是船尾甲板,我感觉外面的风有些大,不像我们刚上船时那样风平浪静,整艘船也在风浪中产生轻微的摇晃。
“它追上来了!”楚炎大喊一声。
我转身去看,见那怪物在不懈努力下,终于挤进仓库大门,怪吼着朝我们扑来,但它显然没意识到,此刻它已经进了个死胡同,因为我们出来的这个闸门比进来的那个更小,以它庞大的身躯,无论如何从这扇门都钻不出来。
我们慌忙走出舱门,来到船尾甲板上,陈建国这时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看向楼梯下面的仓库,“送它上西天吧,这么恶心的东西,活着对它们来说应该是种折磨。”
陈建国左右看看,征求我们的意见。
我对杀死怪物这件事当然没有异议,但我可不想玩火自焚,万一打火机扔进去,直接把仓库里的化学品引爆,我们几个都得给那东西陪葬。
雁凌风却从陈建国手中接过打火机,示意我们先往船头方向跑,他留在最后断尾,亲自来点燃,他跟我的想法一样,让那东西活在世界上,就是对人类这个物种最大的亵渎,杀了干脆。
我嘱咐雁凌风当心,随即跟在陈建国身后,沿着轮船侧面的甲板向前跑,陆天歌和楚炎跑在前面,大约十秒钟过去,完成任务的雁凌风也追上来,他说打火机已经引燃了化学品,至于能不能烧了这艘船,他不清楚,但烧死那怪物应该不成问题。
正说着,船尾方向忽然传来爆炸声,而且不止一声,显然仓库里的化学品已经被引爆,冲击波和声波震得整艘船都在摇晃。
我们一行五人匆匆返回船头甲板,两艘救生船还在海面上飘荡,见我们终于出来,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船上经历了什么,更不明白那爆炸声的来源,急忙招呼我们登上救生船,海面上这时已经起了很大的风浪,在这片变幻莫测的海域,小船的安全性不高,要及时返回鲲鹏号避险。
狂风呼啸,海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这艘珍妮.赛斯特号的全貌终于展现在我们眼前,但我们根本无心欣赏这艘名副其实的“幽灵船”,五个人以最快速度从绳索上滑落下去,回到救生船上,然后救生船开足马力,载着我们朝一海里外的鲲鹏号驶去。
风力持续增强,海浪翻涌,救生船在浪涌间起起伏伏,似乎随时都可能倾覆,等回到鲲鹏号船边时,据陈建国估计,现在的风力已经达到九级,如果再大一点,我们连登上鲲鹏号都费劲。
又经过半个小时的折腾,我们一行人连同两艘救生船终于上了鲲鹏号,风力此刻已经超过十级,而且还有继续增强的趋势。
一行人进入消毒室,尤其是我们五个登上珍妮.赛斯特号的人,更是仔仔细细进行了消毒杀菌,避免把那艘船上的任何东西带上鲲鹏号。
等我们回到驾驶室,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林船长和陆元鼎、石教授他们都在,还有各单位的科研人员也在,远处的珍妮.赛斯特号燃起熊熊大火,滚滚浓烟在海风席卷下犹如一条盘旋在海天之间的黑龙,蔚为壮观。
我们几个把在那艘船上的经历都如实说出来,听得众人直皱眉咋舌,尤其是听到那个由很多头颅、躯干、肢体粘合成的怪物时,众人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可惜我们当时没携带录像设备,我和陆天歌还试着用手机拍照录像,却都被强烈的超感元素辐射干扰,根本无法成像。
但反过来想想这也是一种幸运,如果我手机里真有那怪物的身影,我宁可把它砸了换一台新的。
随即,众人谈起珍妮.赛斯特号的来历,林船长说把这艘船的名字输入系统后,得出的结果是,它隶属于伦敦一家邮轮公司,1926年下水,常年往返于英国和美国、加拿大之间,航线都在大西洋海域,根本就没来过太平洋。
1942年,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美海军虽然在大西洋上占据优势,但德国潜艇经常在海面下伏击过往船只,珍妮.赛斯特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那年秋天,根据航海日志记载,它是从加拿大前往伦敦,在离伦敦还有三百海里时突然失联,当时人们都以为它被德国潜艇击沉了,哪想到它再次出现,竟然是在八十几年后的太平洋海域。
“太邪门儿了!大西洋消失的船,过了这么多年,怎么漂到太平洋上来了?”张发财忍不住问。
陈建国也说:“是啊,怎么想都想不通,如果这船是顺着洋流漂过来的,这么多年,不可能没人发现它。”
我也跟着说:“尤其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如果有人发现它是八十多年前消失的邮轮,船上还有那些怪物,网上早就传疯了。”
雁凌风想了想,“别忘了咱们在那艘船上看到的红字,上面说他们掉入大西洋的一个漩涡,然后就来到一片出不去的海域,现在想想,我们这艘船上很多电子设备也受到不明磁场干扰,难道……”
陆元鼎见他欲言又止,问:“你是说,鲲鹏号现在也在那片出不去的海域?”
雁凌风没回答,因为他也说不清楚,一切都只是猜想,但这片海域的古怪气息,不用他说,船上的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一二。
林船长一脸愁容说:“这片海域确实有些古怪,自从进来,我们和外界的信号联络就有些延迟,而且干扰越来越严重。”
林船长刚说到这里,一名船组工作人员忽然报告,声呐探测器扫描到,鲲鹏号附近的海面下,有大量鱼群正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包围过来。
我跟在林船长和陈建国他们身后走过去,只见主控台的声呐成像屏幕上,所谓的鱼群显示为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红点,根据鲲鹏号自身的尺寸来衡量,那些红点覆盖的范围足有几平方海里,已经波及到珍妮.塞斯特号所在的位置。
“这些是什么东西?都是鱼?”陆天歌问。
林船长和陈建国看了也直摇头,论出海的经验,在场没有人比他们更丰富,可他们也从未见过此类情形。
陈建国皱眉盯着屏幕说:“按照常理,鱼群见了船都会躲着走,就算不躲着,也肯定不会大老远包围过来,太奇怪了。”
雁凌风却说:“这片海域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和珍妮.塞斯特号上的情况一样,超感元素辐射强烈的地方,生物体内的基因都会被改变,无论是人还是鱼,攻击性普遍会增强。”
石教授点头说:“是这个道理,看来我们有必要把超感元素探测仪放进水下了,我猜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寻找的海域,起码不会很远了。”
“那现在怎么办?它们围上来,会不会攻击我们?”我插了一句嘴,和石教授一心想搞科研勘探不同,我的第一原则是保命,只有先保住小命,接下来的探索才有意义。
哪知我这句话刚问完,就听旁边一名女船员汇报说,那些不明来历的鱼群已经向鲲鹏号发起攻击,它们开始成群结队地撞击船底,就像一颗颗鱼雷,前赴后继,一波接一波。
我们静下心来凝神细听,果然听到脚下传来一阵阵咚咚怪响,甚至还能感受到轻微的振动,那声音听起来很小,甚至比不上海浪拍打船身的响动,但这只是因为鲲鹏号过于庞大,不代表它们的撞击不够猛烈。
林船长脸色一变,身为船长,保护船舶和所有人安全是他的首要责任,因此他对这样的攻击格外敏感,“这些东西真是鱼么?怎么攻击性这么强?”
“难道它们要击沉我们?”楚炎问。
陆元鼎也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鲲鹏号虽然结实,但也架不住这么多撞击。林船长,我看还是先离开这片海域比较稳妥。”
石教授说:“我猜它们是在驱赶我们,看来的确要暂避锋芒,但也要搞清楚它们是什么,林船长,有办法么?”
“办法倒是有,下一台带摄像机的潜水器,船上各部门都有这样的设备,只是外面风浪比较大,有难度。”
林船长刚说完,陈建国说:“交给我,保持船身稳定,我用起重机下探测器,看看下面究竟是啥鬼东西。”
楚炎和雁凌峰自告奋勇去帮忙,跟陈建国他们一起离开驾驶室。
此时外面的海风已经达到十级以上,鲲鹏号吨位虽大,却也被浪涌打的摇晃起来,海水呼啸着涌上甲板,一层又一层冲刷过去,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科考队通常是不进行作业的,因为人和机器都难以保持平稳,尤其在甲板上,如果没有防护措施,一个浪涌打过去,人和机器都可能被卷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