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上官曦走到营帐门口,有人急匆匆跑进来,险些与她相撞。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陆绎皱眉,斥责道。
跑进来的是锦衣卫李刻,见大人动怒,随即双膝跪地:“大人息怒,属下有要事禀告。”
“讲。”
“属下昨夜到江边巡视,抓了名可疑之人,随即带回来审问。那人是块软骨头,在大牢里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他便全招了……”
“李刻,你且站起来说吧!”今夏走过来,体贴地扶起他。
“多谢。”李刻站起来,接着说道,“那人说今日午后,陈东、扎蓬会各自率战船来岸边,上岸洗劫一空,好……好过端午节和三伏天。”
“啊?”今夏、上官曦同时惊叫,“此话当真?”
李刻面带担忧,如实说道:“陆大人,属下无能,分辨不出那人所言是真是假。”
营帐中安静极了,几人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声。
一会儿功夫,陆绎思前想后了诸多事宜,最终问道:“杨岳,这些日子你混在渔民中,可曾听过倭寇们逢年过节会上岸洗劫百姓?”
大杨想了想,面色沉重地点头:“没错,每逢过节前几日,就是岸上百姓的劫难,有的渔民甚至会过节前离开镇海卫,到亲戚家避一避。”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都心如明镜:倭寇所言不假,想必扎蓬、陈东是真的打算来狠赚一笔,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
“数年对峙,倭寇们压根没把朝廷与明军放在眼里。”陆绎平静地说出真相。
“大人,那怎么办?”今夏一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
陆绎问李刻:“那名倭寇还交代什么了,事无巨细,你都说一遍。”
“是。”李刻边回忆审讯场景边讲述,全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陆绎却听得甚是痴迷。
上官曦如此聪慧,都不明白陆大人为何瞬间宛若变作长舌妇,喜爱听嚼舌根的话语了。
“等等,李刻你再说一遍。”陆绎神情一怔,如梦初醒般,“陈东、扎蓬曾经为了小怜大打出手?”
“是。”李刻记得很清楚,“那人说陈东是个好色之徒,而小怜姑娘国色天香,一次借着酒劲儿,他试图非礼小怜,还好扎蓬及时赶到,二人为此险些撕破脸。若不是为了倭寇的营生,想必早就互相残杀了。”
“哈哈哈哈哈哈……”陆绎倏地狂笑起来,“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大人,您有退敌良策?”今夏望着夫君,神情又是骄傲又是着急。
营帐外,万丈光芒洒在房顶上,阳光下的一切都充满生机和希望。
陆绎将李正、岑福等人聚集在营帐里,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众人一听,觉得险中求胜也比数千明军去送死强,都同意冒险一试。
爱妻心切的杨岳担心上官曦有危险,可上官堂主却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招虽险,胜算极大,再说就算他们不信,杀了乌安邦堂主,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只要不是傻子,断不会伤我性命。杨岳,你放心吧!”
军营中,众人吃午饭的时候,果然探子来报,舟山一代行驶出两艘战船,兵分两路,往岸边的方向驶来。
今夏自言自语道:“看来倭寇乃言而有信之人,说来就来。”
“夏爷,你这是在夸奖他们?”杨岳端着碗,神情拘谨。
“大杨,瞧你那模样,”今夏推了他一把,“当心上官姐姐过来骂你。”
这时候,上官曦一身利落衣裳走过来,说道:“今夏,船已备好,咱们走吧!”
“是,一切听姐姐吩咐。”今夏把碗递给杨岳,加快脚步跟着。
“曦儿,今夏,你二人千万小心啊!”杨岳冲她们背影再三叮嘱。
“知道了,大杨。”
“我会小心的,杨岳。”
另一边,陆绎带着李正离开军营,往江边赶去。
正午,太阳火辣辣的,宛若一颗大火球,烧得地面滚烫。没有一丝儿风,兴许这鬼天气也知晓岸上会有一场浩劫。
陆绎,能力挽狂澜;智胜扎蓬吗?
大海,一望无边,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今夏一袭紫色衣裳,上官曦银灰色长裙,两人面对面坐在小船里,滑动着船桨……
同样的,陆绎、李正也乘坐小船,往同一方向前行。
两条小船离得很远,海水独有的气息充斥在四周,远望去,如一幅巨大的水墨画,船在画中。
一阵西风吹雨散,夕阳还在水边明。
“上官姐姐,你快看。”今夏指着远处,“那大船上旗子上写的是‘扎’吗?”
上官曦沿着今夏所指方向望去,眯了眯眼,终于看清楚,红色旗子上写着一个黄色的字——扎。
“对,那是扎蓬的战船。今夏,小心点。”上官曦行事沉稳,“当心船上放箭。”
“奥。”今夏强压住心头升起的慌乱,屏息而坐,“上官姐姐,你怕吗?”
上官曦莞尔一笑,说道:“我和你一样,都有些怕,可是我们还有选择余地吗?”
小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扎蓬的战船终于看清楚了——船体高大如楼,可容纳百人,有两层甲板和护板,顶部有露台,用来攻击敌人,吃水约七八尺。
“上官姐姐,那是一艘海沧船吗?”
“对,你说得没错,是海沧船。这种船能与朝廷的福船一决雌雄,扎蓬、陈东能自己造出来,想必手下能工巧匠不少。他们本身也绝非泛泛之辈。”
“姐姐所言甚是。”
……
突然,战船上有人喊话:“何人敢擅闯舟山海域,不想活了吗?”
“乌安邦上官曦求见。”上官曦用了内力,声音传出去很远。
海沧船上,扎蓬听得真切,问身边护卫:“乌安邦的人来此会有何事?”
“大哥,看清楚了,是两名女子。”一名倭寇跑过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