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外景 雅颂坊大殿外 日
暖阳初升。黎落被几个大汉看管着,一路向着雅颂坊外走。
临近大殿时,恰巧碰到了在一旁等候的叶南乔。
叶南乔:黎落姑娘。
黎落闻言顿住了脚步,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黎落:姑娘当真好手段。如此,你可满意了?
叶南乔轻轻摇了摇头。
叶南乔:我无意与你为敌。不过是奉人之命,忠人之事罢了。姑娘若要怨恨我,我自然也无话可说。世界之大,多是可怜人罢了。
黎落看向叶南乔的目光中隐约透出些惊诧,但转瞬即逝。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渐近的脚步声打断了——
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正缓步朝着大殿行来。眉眼之下是掩藏不住的倦意,本就瘦弱的身躯越发显得单薄。
黎落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手紧紧地握成了拳,面上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
向天歌跟着引路人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终于走近了此行的目的地。
他正欲继续前行,抬眼却先看到了那个少女——清冽的目光看向自己时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就仿佛看向一个陌生人,一个过路人。
向天歌愣了一刹,脚步都有些微微颤抖。
叶南乔望着眼前男人,微微躬身行礼。
叶南乔:可是向公子?
向天歌听到叶南乔的话,蓦地回神,这才因为一时失态而有些惭愧地笑了。
向天歌: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名讳?
叶南乔:在下姓叶,由红玉公子引荐,与你一同去拜会大东家。
向天歌闻言微微欠身。
向天歌:既如此,劳烦叶姑娘久等。
话虽如此,向天歌却始终深深注视着黎落。
叶南乔见黎落似有意回避,向黎落身后的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随即转身退去。
叶南乔这才又道。
叶南乔:向公子可是认识黎落姑娘?
向天歌:黎落?
向天歌直直地望着面前的黎落,反复念了两遍这个名字,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自嘲地笑了笑。
向天歌: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倒是个好名字。
黎落知道向天歌已经认出了自己,干脆向叶南乔一躬身。
黎落:时候不早了,请姑娘遣人将黎落送官收押。
向天歌:收押?出了什么事?
黎落:不劳你费心。
说罢,黎落转身向着退走的大汉走去,却被向天歌紧紧抓住了手腕。
向天歌:等一下。
叶南乔:你这是做什么?
叶南乔神色微变,带着些愠怒。
向天歌:请世子殿下息怒。只是故人相见,有些失态罢了。
黎落:昔日旧友是为故人。自青阳侯弃我皇而去之时,你我已是敌非友,便不要再将故人一词挂在口上了。
黎落甩开了向天歌的手。
向天歌:家父虽贵为青阳侯,但不问朝政十数年,早已有名无实。你若怨我袖手旁观,我无话可说。但剑指大都,马踏三州的……
黎落转身,拔出匕首指向向天歌的眉心。
向天歌:阿依娜……
黎落:你若再多言,休怪我无情。
闻人语:剑指大都,马踏三州的,自然是前朝余孽南翎王其人。
一道声音蓦地从远处传来,叶南乔三人立刻回头望去,一袭素雅的白衣,外披墨色长袍,衣摆随风轻扬,如同泼墨山水中的一抹淡墨,既显古朴又透着几分超然——正是雅颂坊大东家闻人语。
闻人语平静地扫视在场众人,随后轻笑一声,转身入了大殿。
直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一道声音才淡淡地飘来。
闻人语:都进来吧。
2.内景 大殿内 日
大殿内,闻人语静静坐于上首,平静地看着众人走入。看到叶南乔的时候浅笑了一声,随后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闻人语:小家伙就先坐这里吧。
叶南乔与闻人语有过几面之缘,知他脾性,便按照招呼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闻人语随即看了看面前的向天歌。
向天歌:见过大东家。
闻人语:“望江南,望江南,孤舟一叶泛轻寒……”这一首《望江南》可写得当真是好!
向天歌:承蒙抬爱。
闻人语:听闻先生是南国青阳侯家的儿子?倒是有些印象。想来百余年前,你我祖上尚有姻亲,既是一家人便不必客气。
闻人语示意向天歌于一旁落座,才又转向一旁的黎落。
闻人语:至于这位姑娘——阿依娜,阿依娜……
闻人语语气有些冷,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直视着黎落。
闻人语:早听说南国皇女蕙质兰心,风华绝代。却不知我这小庙,何时请了你这位大佛。
黎落闻言不露丝毫胆怯,平静地看向闻人语。
黎落:大东家贵为前朝皇室,何必以小庙自居。若我所言不虚,南翎王其人本就是你闻人家的家仆。如今南国土崩国裂,皆是这南翎王手笔。我倒是想问,前朝已殁,覆水难收,又何故来扰别国安宁?
闻人语:国仇家恨,你若想报,可随时去偿。但南翎王其人早在前朝倾覆之时便已叛出闻人家。姑娘若想做一把剑,可莫要斩错了方向……
闻人语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向天歌。
闻人语:先生有何看法?
向天歌抿了抿嘴,没有看向黎落,只是低头注视着面前的地面。
向天歌:为政者昏庸无能,任用奸佞,民不聊生,当为天下苍生诛之!
黎落:天下苍生,又是天下苍生——八年已逝,除了徒增尸山血海,饿殍遍地,诸王又做了什么?
黎落:先父孱弱,被奸佞蒙蔽,却无一人直言切谏,反而人人妄图取而代之。你早该知道,诸王想要的不是苍生,只是这天下罢了。
向天歌闻言蓦地抬头,望向黎落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大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