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东、扎蓬相互猜忌的眼神中,几名倭寇抬着两只木箱上岸,一直送到舟山议事大厅里。
李正、岑福也跟着走进去,四目悄悄环视周围——宽敞的房间,除去桌椅板凳没有多余家具,东北角有一扇小门,像是通往二楼的寝室。
“打开箱子。”扎蓬坐到一侧椅子上,指了指箱子,“大家都看看,陆绎送了什么宝贝来。”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除了岑福、李正外,皆起了好奇之心,当然心底也有些眼馋。
一名倭寇掀开木箱盖子后,金银珠宝、玛瑙首饰……呈现在众人面前。都说财富最考验人心,此话不假。
陈东等人眼中都迸射出贪婪之光,更有甚者眼睛都红了,如此泼天富贵,如果占为己有,也不用做倭寇营生了。
见此情景,李正冲扎蓬施礼后说道:“陆大人再三叮嘱小的传话,几匹上好的蜀锦,专门送给小怜姑娘,还望莫要嫌弃。”
扎蓬故作冷静地站起来,几步走到木箱旁,伸手拿起一支朱钗,上面镶嵌的东珠光泽夺目,纯金打造的花朵,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这些首饰也都给小怜姑娘吧!”一名倭寇有意讨好扎蓬,“在舟山,只有国色天香的小怜姐姐,才配得上名贵朱钗啊!”
李正看向那名倭寇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心道:兄弟,多谢啊!替小爷说了句得罪人的话。
果然陈东铁青着脸,气得鼻翼一张一翕,双目宛若能喷出火来。
爱妻心切的扎蓬丝毫不理会陈东,又翻看了几样首饰,放下后笑着说道:“将所有银子放到库房,其余的东西送到小怜房中去。”
突然,砰地一声,一把茶壶摔在地上,成了无数碎片。
“二弟,怎么回事?”扎蓬转身,明知故问。
“呵呵,手滑了一下,大哥,先回去了。”陈东疾步往门口走去。
“陈东,你站住。”扎蓬恼怒道,“甩什么脸色,是个男人就把话说清楚。”
“大哥夫妇恩爱无比,小弟着实羡慕。”陈东驻足在,却并未转身,背对着众人。
“莫非这些首饰我给怜儿,你有怨言?”
“小弟不敢。”
扎蓬望着陈东背影,猜忌的种子在心里肆意疯长,莫非这两只箱子是陆绎送给他的?两人早就暗中勾结了!哼哼,老子偏要占为己有。
“怜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与你身边那些风尘女子不同,她们还不够资格用陆大人送来的礼物,你说呢?”
“大哥言之有理,小弟告退。”说完陈东强压着攻心的怒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岑福、李正悄悄交换眼色,唇角都微微上扬,同时在心里说道:大人这礼物送得太是时候了!
古人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扎蓬也不例外。上官曦、今夏留在舟山,毫无用处,还担心陆绎会派人暗中前来营救。既然姓陆的如此有诚意,给足了自己颜面,他决定放人。
几名倭寇目光贪婪地将木箱中的物品分类,金银清点后造册,送去库房;其余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满满一大箱,自然是给小怜送去。
烈日当空,海风吹动树叶飒飒作响,蝉鸣声、鸟叫声混为一谈。
陈东正在屋子里喝闷酒,两名小妾体贴地一个斟酒、另一个拿筷子夹菜喂他——
“东哥,尝尝这道菜,青儿特意为您学的。”
陈东吃了小妾送到嘴边的青菜,咀嚼着骂骂咧咧:“陆绎送来两箱珠宝赎他老婆和上官曦,扎蓬竟然独吞了。”
“青儿听说,还有好多女人用的朱钗首饰,真的吗?”青儿看了眼旁边的姐妹小丽,两人心照不宣地明白过来,好东西扎蓬都给小怜那骚蹄子了!
“那还有假!”陈东气得胡子宛若都支棱起来了,“本来我还琢磨为你二人讨要一两件,扎蓬竟然全给了小怜,还说你二人乃风尘女子,不配使用朝廷官员所送物品。”
几句话捅了两名小妾的心窝肺管子。
“东哥——”青儿放下筷子,掏出手帕哭诉,“大当家说得这叫什么话?我姐妹二人是风尘女子不假,但我们也是卖艺不卖身,那小怜姑娘身份高贵,当初还是自杞国皇宫里的贵妃呢,可自古一女不事二夫,小怜难道不是嫁给兄弟二人了吗?”
“对啊,”小丽也委屈巴巴地倾诉,“再说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大当家看不起我们,还不是没把东哥您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戳中陈东要害,他气得一拍桌子,因用力过大,桌面上盘子、茶壶等等皆蹦跳起来,险些落到地上。
“前几日口口声声说没与陆绎勾结,转眼就收了他送来的礼物,哼,看来老子要早做准备了。”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着舟山,人心慌慌。
扎蓬让岑福、李正留宿一晚,明日清晨与今夏、上官曦乘船离开。当然,派两名倭寇守在房门前,不允许他们随意走动。
二楼寝室里,小怜望着满箱的绫罗绸缎、珠钗首饰,心中思绪万千。身为女人,她的确喜爱打扮自己,喜爱眼前的东西,但她更希望扎蓬莫要再做倭寇,只想与他做一对平凡夫妇,了却一生。
“怜儿,这些东西你不喜欢吗?”扎蓬推门而入,见爱妻坐在榻上,郁郁寡欢。
“你回来了。”小怜走过来,接住扎蓬脱下的外衫,挂在旁边衣架上,“陆绎派来的那两个人,何时离开舟山?”
“明日一早。”扎蓬搂住小怜香肩,二人慢慢走到床榻前坐下,“袁今夏和上官曦随他们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