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嘉,不是那样的!至少,你的存在不是为了给谁做替代品!”
“是吗?这样的说辞,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这场游戏里,唯一的变数是顾尘初这个傻子,若没有他的出现,我怕是早已乖乖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任你肆意摆弄!”
李南嘉将钟廷希所有的良苦用心都轻描淡写的定义为一场游戏,这令钟廷希很是愤怒,他的付出从不亚于顾尘初,可他在李南嘉的眼里却只是个幕后操盘手。
“即是如此,你更该清楚,我是不会放他走的!”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罢,李南嘉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人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包括钟廷希,也许,钟廷希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小嘉,别冲动!说到底,你的痛苦都是因我的贪念而起,我贪恋岸风在我身边的日子,才会不惜搭上一条人命也要延续那种令人上瘾的快乐,我哥他根本不知情,他之所以将孙思柔作为礼物送出,只是因为他清楚,国之将亡,无关紧要的蝼蚁才有一息尚存的机会!”
钟牧丞见过西灵岸风那狠辣的作风,他生怕李南嘉会真的步了冥君夫人的后尘,他急着想要向李南嘉解释过往的种种,可此时的李南嘉根本不在意西灵岸风是因何而生,她只在意顾尘初能不能在这死人堆里活下去!
所以,无论钟牧丞说什么都无法阻止李南嘉那疯狂的行径,从前,西灵岸风勾万魂慑千魄,从未动过半分恻隐之心,即便对待那些幼小而柔弱的惘生灵都未曾心慈手软过,如今,李南嘉却将这决绝狠辣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嘉,你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在钟廷希与钟牧丞的一声声嘶吼中,李南嘉毫无惧色的将身上那件黑袍撕开了一道口子,在场众魂这才顿悟,原来那件遮魂袍便是裹住西灵岸风魂魄的皮囊,此刻,她正亲手一寸寸撕开自己灵魂的最后一道屏障,不断在毁灭的边缘试探着。
“李南嘉!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了遮魂袍,你的魂灵将被这冥界的鬼雾残蚀的只剩零星碎片,你将永远徘徊在六欲天,不得轮回,亦不得超生,不得为人,亦不得…为…鬼!”
钟廷希死咬着嘴唇吐出了最后一个字,可李南嘉却没有半分动摇,只见她周身裸露在遮魂袍以外的地方已经开始燃起火星,她痛得发抖,却扔在努力的剥离身上那件黑袍,或许这一次,她真正想要剥离的是与钟廷希的情,她的命,她的魂早该还给他了!
“李南嘉,你停手!我答应你!我答应放他回去,完好无损的回去!你停手…我求你…”
面对钟廷希的苦苦哀求,李南嘉始终不为所动,也许她再也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也许她想用这撕心裂肺的痛狠狠惩罚钟廷希的一意孤行,也许她只是单纯的想用这场盛大的告别来终结她可悲的轮回!
眼看遮魂袍已经完全从李南嘉的身上被剥离开,李南嘉的身体也已经被鬼雾侵蚀的只剩下烟雾状的形态,原以为她自毁的行为已经结束了,钟廷希迫不及待的想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她的魂魄,可下一秒,李南嘉的举动再一次刷新了众人对这位冥君夫人的固有认知。
只见李南嘉强忍着身上的疼,一手一脚的爬到了顾尘初身边,并将遮魂袍穿在了顾尘初的身上,至此,她所有的偏执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用行动证明了西灵岸风是永远不会认输的!
李南嘉的行为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钟廷希的脸上,堂堂冥君夫人,竟然会为了救其他男人而不顾一切的搭上冥君的千年修为,落得永坠地狱,魂飞魄散的下场!
“李南嘉!让我救你,好不好!就算是成全你们,好不好!他独活,你舍得吗?”
此时此刻,钟廷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李南嘉活下去,哪怕是骗是哄,再低级的手段他都愿意,因为他知道,无论经历多少次轮回,再也不会有李南嘉了!
“救我?钟廷希,别再自欺欺人了!即便你是冥君,也没那个本事,从一开始你要救赎的人就只是你自己,你不愿承认是你的错误决定害了孙思柔的性命,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孙思柔的存在延续下去,即便那个人早已经脱胎换骨,即便现在的我跟孙思柔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你还是试图将属于孙思柔的一切都强加在我的身上,这一切都不是因为爱,只是你心有不甘罢了!”
“不是的,小嘉,我是爱你的!我只爱你!”
无论钟廷希怎样辩解,李南嘉都不愿再听下去,她也没有时间再听那些苍白无力的说辞了,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且无力,既然她曾是这西灵河的主人,那就让过往种种都随她一同结束在这西灵河底吧!
来不及对活着的自己做最后的告别,李南嘉一只脚缓缓踏入刺骨的西灵河水中,这一次她真正见识到了西灵河的厉害,那河水有着超越强酸一般的腐蚀力,仿佛顷刻间便能将她的身体残蚀殆尽。
如今的李南嘉剥去了西灵岸风那层皮,再不得冥君大人的庇佑,在这阴郁凄厉的冥界中,她只是连普通孤魂野鬼都比不得的怪物,又怎扛得住这阴阳界河中无数双挣扎着的手,她撕心裂肺的哀嚎着,连滞留地狱里的恶鬼都忍不住替她扼腕叹息!
尽管钟廷希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投入西灵河中,可李南嘉还是在他的面前被活活吞没了!
她没有留下一句话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并且是以这种残忍至极的方式,钟廷希绝望了!
李南嘉有句话说的没错,作为曾经的帝王,钟廷希的确是想要留住最后那一丝念想,可她不知的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延续,钟廷希付出的是连神明都为之撼动的代价。
永无止尽的灵魂禁锢,这是交换冥君身份的唯一条件,也是钟廷希想要长久的留在这俗世间,陪伴心爱之人的唯一途径。
被玩弄于股掌间的从来都不是李南嘉,而是这位看起来不可一世,听起来令人闻风丧胆的冥君大人,他以灵魂的自由交换生生世世的遇见,他在她的每一次轮回里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从不得善终,他只有爱而不得!
但李南嘉是个意外,钟廷希在她的身上完全找不到孙思柔的影子,她只是那个倔强的野丫头,是让凡人钟廷希无数次为之心动的女人,他早已决心为了她打破那个不得善终的诅咒,因为他已经爱惨了那个与孙思柔截然不同的普通人,李南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