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瞪着阿照,爽快说道:“前几日我见到小怜姐姐了,有几句话,她让小爷转告给你。”
想到姐姐,阿照神情一怔,柔声道:“长姐说什么了?”
今夏清清嗓子,笑道:“小怜姐姐说,希望你寻个姑娘成亲,然后再生几个孩子……”
“咳咳……”跟在后面的李刻笑出声,连忙用咳嗽掩盖。
结婚生子!阿照马上想到了耿直善良的于芳芳,竟然出神了。
“阿照,阿照……”今夏调皮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呃,没,没什么。”阿照面带尴尬,指了指堂屋,“陆大人,茉莉姑娘正在陪阿楚喝酒。”
“本官也来讨杯酒喝。”陆绎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堂屋走去。
阿照望着三人背影,忆起姐姐,心头惆怅:扎蓬为何不带姐姐远走高飞?在舟山做倭寇,与朝廷抗衡,她一娇弱女子如何自保?
夜幕降临,天空变成灰白色,能看见人的轮廓,却看不透长相。
陆绎、今夏、李刻轮番敬酒中,欧阳楚喝得不省人事,茉莉姑娘吃力地扶他回寝室歇息。
烛台上的蜡烛,火苗跳动,宛若人心。
滴酒未沾的阿照似笑非笑地说道:“舟山的事情,我听说了,陆大人算计人心的手段,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啊!我吕照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本官可以理解为,吕公子这是在夸赞陆某,对吗?”陆绎冲阿照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陆绎,到时候,我想向你讨要人情。”
今夏惊讶地听出,阿照声音里充满威胁。
“那是自然,”陆绎转动桌上酒杯,垂着眼睑,“陆某欠吕公子的东西,一定偿还。”
“陆绎,希望你言而有信。”
“一言为定。”陆绎话语中透着坚毅与势在必得。
望着今夏灵动的脸庞,阿照眼前浮现出另一张清秀面孔——于芳芳,吕公子心中柔情涌动,这份情愫,他分不清楚是因为于芳芳还是袁今夏?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听着寝室传来欧阳楚的鼾声,阿照清晰地明白,这出大戏兴许很快就要落幕了,可能是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不会太久了。
日出,光芒万丈;日落,晚霞斑斓。
过了几日,镇海卫军营门口出现一位不速之客——扎蓬的心腹丁宁。
“有劳小哥通报一声,在下受舟山扎蓬先生所托,前来送信给陆大人。”
“不用通报,你进去吧!”明军面无表情地回答。
丁宁顺利地见到陆绎,双手呈上牛皮信封。
陆绎接过去,打开一看……
“大人,扎蓬先生说什么了?”今夏好奇又迫切。
陆绎微笑着收好信,对丁宁说道:“来者是客,今晚本官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丁宁普通跪地,连磕响头,说道:“多谢大人,还望大人不吝回信,好让小的明日一早带信回舟山。”
“那是自然。”说完,陆绎吩咐今夏去转告杨岳,让他备一桌丰盛酒菜。
今夏领命离开营帐。
陆绎又把李正找来,让他陪丁宁到处逛逛,言外之意别在军营之中,最好出去瞎转悠。
猴精的李正堆起满脸笑容,和丁宁并肩往外走去。
陆绎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再次拿出扎蓬的信细细阅读……信里就说了两件事,要陆绎保他夫妇二人平安,而且还索要大量金银珠宝,只要答应这两个条件,扎蓬就带着舟所有山倭寇投降。
盯着书案上的信,陆绎眼中光芒闪烁,宛若聚集了点点金光,睿智无比。
“扎蓬,本官要让你彻底失去与朝廷谈判的狂妄,哼哼。”大人拿起毛笔,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开始写回信。
沉思良久,陆绎终于写完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扎蓬的回信;另一封是写给淞沪于大勇将军的。
事不宜迟,陆绎把岑福叫来跟前,让他火速前往淞沪,务必将信亲手交给于大勇将军。
岑福见大人如此谨慎,知晓事关重大,双手接过书信,贴身收好,疾步往外走去。
当晚,陆绎盛情款待了丁宁,能与朝廷大官同桌而坐,开怀畅饮,受宠若惊的丁宁神情拘谨,几杯酒下肚后,倭寇本性渐渐显露……满口脏活,而且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陆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大当家对小怜姑娘,看得如同他自己眼珠子一样,宝贝得不得了。”
“二当家还试图非礼小怜姑娘呢,结果被大当家一段暴打,可惨呢!”
……
“陆大人,您给小人交个底,我们舟山二当家到底投降朝廷了没有?”
“陈东确实已归顺朝廷。”陆绎并不恼怒,说起谎话来跟真的一样。
“难怪大当家差遣我来送信呢?”说着丁宁趴到桌子上,一醉不起。
今夏无奈地挠挠耳后,小声惋惜道:“酒后误事啊!”
一夜无话。
清晨,岸边的渔民已经打鱼回归来,望着满满的船舱,心头涌起喜悦。孩子的束脩有着落了,不用为买米的银两发愁了……
日上三竿。
丁宁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看四周,才忆起昨晚跟陆绎喝酒到深夜。他下床穿好靴子,看了看外面,见阳光耀眼,知晓时辰已经不早了,该去向陆绎辞行。
“丁宁兄弟,吃了饭再走吧。”杨岳端着早餐走进来,几个素包子,一壶茶水。
“也行。”丁宁简单洗把脸后,擦擦手,把毛巾往脸盘架上一扔,然后走过来坐下吃饭。
吃饱之后,丁宁在杨岳的带领下,离开房间,转了几道弯,到达镇海卫军营门口。
“见过陆大人。”杨岳冲陆绎行礼。
丁宁也随着抱拳,双目却频频看向门口的马车,而且后面装了两只大木箱。
陆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丁宁,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请一定将信交给扎蓬先生。还有这两箱金银珠宝也一并给他,为了安全起见,你就乘坐我们的船回舟山,我派人在船上保护您,有劳丁兄弟了。”
“哪里话,陆大人,您太客气了。”丁宁接过信,贴身收好后,跃上马车。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今夏心头酸涩:怎么又给他们银子呀!小爷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