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酒泉驿的种种先进事物给李二带来的是震撼的话，那么抽水马桶这种东西，带给他的则是前所未有的极致享受。
李世民已经记不清自己上过多少次厕所了，白瓷制作的洗手盆，白瓷制作的形状怪异但坐上去却很舒服的马桶，还有那个用绳子一拉就可以把腌臜物哗啦啦冲干净的装置……
尹红客哀怨地坐在客厅里等着李世民洗漱，这里的桌子都很高，椅子也很高，但是坐上去很舒适，尤其是那个斜下来的半圆形扶手，可以非常完美地通过小臂将全身的重量抵消掉。
直到李世民骂骂咧咧从卫生间出来，尹红客才将坐姿从一个让人看见就很像揍他的状态调整到正常些。
“说什么也得让那臭小子将朕的太极宫重新弄一遍，”李世民一遍甩手上的水一遍道，“就照这样，差一点朕就打烂他的屁股！”
尹红客起身将桌上的汤盆盖打开，然后一边给李世民盛汤一边道：“陛下，若是将他召去长安……”
话还没说完，李世民的脸就沉了下来：“内侍省的规矩变了？朕的家事也要掺和一手不成？”
尹红客端汤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便皱眉道：“陛下，您知道老臣不是那个意思……”
李世民看了看尹红客的老脸，半晌之后还是叹息一声道：“朕知道，只是这孩子越是妖孽，朕心中就越是焦躁，这两日在酒泉见到的东西，让朕觉得恍若隔世……”
尹红客笑道：“陛下，说什么也是您的种，小小年纪便已经非同常人，此乃大唐之幸啊。”
李世民撇了尹红客一眼道：“朕是怎么得的皇位，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若非你从关陇就跟着朕东荡西杀，就单凭这句话，朕就要杀你。”
尹红客叹息一声道：“陛下，老臣这般岁数了，便是死也没什么遗憾，只是大唐的气数……哎，望陛下莫要妇人之仁呐。”
李世民端起汤吹了吹上面的青蒜叶，然后呼噜呼噜喝了几口才道：“承乾虽然是朕立的太子，但将来能不能坐稳皇帝这个位子，还要看他自己，孩子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的好。”
尹红客闻言大惊道：“难道陛下想要……”
李世民摆摆手道：“言之过早了，玄儿不过七岁年纪，这一次朕去见他，也是想心中有数，将来事么，将来再说罢……把那腌菜给朕端过来，昨天吃过一次味道不错。”
尹红客一边往桌上端腌菜一边道：“玄奘大师昨日一整日没有出过房门，咱们是不是去瞧瞧？”
李世民抓起一个沙葱牛肉的包子三两口吞了：“是该瞧瞧，这和尚心思太重，若出点岔子，朕可要擦许多屁股。”
两人匆匆吃罢早点，便来到玄奘的房门外，尹红客叫了几声没人应和，李世民也没再犹豫，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玄奘坐在桌旁，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正自看得津津有味。
李世民长出了一口气道：“你这秃驴，看书看得连朕都不理了？”
玄奘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头接着看：“陛下，这书当真是皇子玄所著？”
李世民走到玄奘对面坐下，然后对尹红客道：“弄些茶点来。”
玄奘道：“这取经的路是可以走得通的。”
李世民点点头道：“这书到了朕手之后，便叫人印证了这条路，却是走得通。”
玄奘道：“这也是陛下允许和尚西去的原因？”
李世民也不隐瞒：“你有的是钱，路费朕就不管了，待到了玉门关，朕叫玄儿给你画一副详细的地图，再给你些人手，和尚只管西去就是。”
玄奘合上书严肃地道：“陛下所求为何？”
尹红客端着个托盘走回来，将茶点摆好，便站在李世民身后伺候着。
李世民喝了口茶道：“朕要你所经之国的详细信息，还有这一路地形风貌，地理水文，事无巨细，另外，你若进了天竺，便要寻个好地方筑起一座城池来，朕有用处。”
玄奘瞪大了眼睛指指自己的鼻子道：“陛下，您看和尚像是会筑城的？”
李世民将点心盘子往前推了推道：“谁让你去干了？朕和玄儿自有安排，你和尚只不过是个幌子，这真经取得到取不到的不打紧，你若将朕的差事办好，朕自然会遂了和尚的愿。”
玄奘面容古怪地道：“若取不到怎么办？”
李世民拿起一块猪油酥咬了一口道：“抢！”
“若天竺无真经可抢呢？”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会自己编？”
“…………”
驿丞站在沙坡上翘首期盼，直到远处起了沙尘才长出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来了，咱们这位陛下住起来没完，咱们好多活计都没法干呢……”
冯良笑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要我说，就当着陛下面干才痛快呢。”
驿丞一巴掌扇在冯良后脑勺上道：“混蛋，卖军火这件事虽然是咱们小县尊吩咐的，但叫陛下知道了也不行，这事需做的隐秘，否则山里那群人发觉了，小县尊的布置就会出岔子，这罪过你担得起？”
冯良揉了揉脑袋道：“担不起……”
驿丞撇嘴道：“那不就结了，以后少说这种混账话，还有，最近吐谷浑过来的商队要加大审查力度，若是让军火流到吐谷浑，小心你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不保！”
冯良拍着胸脯道：“您放心，出了岔子我自己把自己脑袋切下来。”
两人正闲聊着，远处一队骑兵便已经来到了沙坡下。
驿丞见状赶忙小跑过去躬身行礼道：“酒泉驿丞郑古三，见过赵先生。”
赵三蛋摘下脸上挡风沙的面罩道：“陛下在何处？”
郑古三指了指身后道：“陛下在驿站里歇息。”
赵三蛋跳下马，拍了拍郑古三的肩膀道：“辛苦你了，将弟兄们安置一下，我去见陛下。”
郑古三点点头道：“赵先生，县尊那边可有什么吩咐？”
赵三蛋点点头道：“等陛下走了，你立刻跟冯良带守备队去一趟祁连山，刘氏旧址要多搜查几遍，尤其要注意有没有暗室，若有发现就立刻上报，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将刘氏旧址毁了，是烧是炸你自己看着办。”
郑古三应了声是。
赵三蛋接着道：“还有，吐谷浑最近不太安稳，与吐蕃松赞走得很近，想办法套些消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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