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没想到,王家的出面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反而将事情推到了另一个方向。
看着软硬不吃的钟家,王家也知道,大约他们是听到到了风声。
现在上头正在进行清扫行动,王家虽自信行得端做的正,但却不敌那些有心想要掀出风浪的小人。
现在王家人人自危,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看着王家略带欠意的模样,阿苦没有怪责他们。
看着颇有长进的阿苦,陈沪觉得他又进步了不少。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对阿苦的要求,也就只有前面两项。
于是教导小花的重担就交到了陈沪身上。
只不过,陈沪翻着小花带回来那些课本,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这编教材的人脑子进水了,怎么连这么基本的错都会犯。”
陈沪现在是冲浪达人,网上的新闻那是了如指掌,什么毒教材,什么防自学系统啦,统统耳熟能详。
虽说现在国家不像从前那样,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些教材上的东西就变得十分鸡肋。
倒不像从前,为着扫盲,所有教材都是干货,简洁明了,通俗易懂。
不过好在陈沪自己本身就是大学毕业,那个年代的大学可比现在的大学含金量要高得多,教导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根本不在话下。
一对一的教学,小花反而学得更多,更快。
业余的时候,陈沪还会特意夹带点私货,给小花开开小灶。
比如现在,小花就将一些基本入门的呼吸吐纳之法练得娴熟。
这些东西最大的作用还有强身健体,至少能减少蛟龙所带来的损耗。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蛟龙再也没有出现,时间一久,小花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封邮件姗姗来迟。
信是艳萍的孩子寄来的,信上说,艳萍已经于半个多月前去世。
按照她的遗嘱,孩子们特意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他。
出殡的日子定在半个月之后,满打满算,距离她死亡的日子大约有一个多月。
陈沪知道,艳萍希望自己能赶得上参加她的葬礼。
但艳萍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唯有一颗红豆置于信封这中。
陈沪没有留下这枚红豆,而是随手一掷,连同信封一同扔进了垃圾桶。
陈沪自然不会去。
如今他不想再与艳萍有所瓜葛,更不想留着关于她的东西。
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陈沪抛之脑后,他现在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阿苦的慧根又长了两根出来。
慧根不像头发,从来只听闻慧根断了的,从没有听说过还能多出两根的。
陈沪总觉得这事十分古怪,但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菘蓝,陈沪也没个靠谱的说法。
看着越来越聪明的阿苦,又看看总是脸色凝重,疑神疑鬼的陈沪。
菘蓝忍不住咬了一口果子,问陈沪在担心什么。
“有慧根不是件好事吗?”
菘蓝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陈沪也同她解释不清楚,总不能说他担心阿苦慧根长多了,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不过......
慧根这种东西,是可以转移的。
他倒是想这条笨鱼,多种几条。
免得她将来给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顺便,也给孙灵种上几条。
不过陈沪已经很久没有孙灵的消息了。
只听说她现在长进不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傻白甜了。
陈沪并不知道现在的山里头又换了一波妖怪。
这日来的小妖怪是刚迁来不久的穿山甲,提了两样东西就来拜码头。
陈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混成了一山之主。
菘蓝倒是毫不意外。
因为她回过家,湖下那些稍微有头有脸的妖怪闻风而动,已经来了好几波。
托曾玄的福,她现在算是水里头的老大。
这地面上的老大,陈沪当仁不让。
菘蓝也不想和他争。
老大要管的事太多,手底下那些小妖怪们的吃喝拉撒都要管,累死了。
自曾玄离开、蛇君入世、咕咕出事,这山中又来了个小妖怪,挑了个山洞当家,平时也不爱出门,存在感极低。
今日登门,显然是有求于人。
他长得很滑稽。
小花躲在后头,偷偷观察着这个小妖怪。
头大肚子大,四肢却细若麻杆,皮肤是异常的青色,穿着一身老式短打,紧袖口的衣服裤子,光着脚丫子,扎着两个冲天辫。
就好像、好像绘本里头的饿死鬼。
小花心里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这家伙邪里邪气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路子妖怪。
于此同时,小妖怪也在打量着众人。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姑娘看着平平无奇,但似乎总让人心底发怵。
两人互相打量,互相害怕着对方。
但一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只能壮着胆子留下。
看着小妖怪小心翼翼地只敢坐半个屁股,陈沪扫了小花一眼,和善地询问他的来历。
这小妖怪本事不大,但却十分有眼色,立刻报上家门。
原来他本是山间破庙中的一尊泥像,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传闻,将夭折的女娃埋在自己脚下,就能保佑他们风调雨顺,来年生个大胖小子什么的。
那个时候也不像现在,于是他脚下的女娃越来越多,他已经快镇压不住了。
那些女娃本就死于非命,她们的念力加上泥像之上,才有了这小妖怪。
“她们到处乱跑,还伤了小宁,我实在没有办法,听说这里的山神十分厉害,也愿意帮忙,就跑了过来,但没想到,山神已经走了。 ”
提起这事,小妖怪也是一脸无奈。
他不是个厉害的妖怪,没有法力,只能靠着一双脚拔山涉水,走到这里,双脚已经不能见人,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谁给你下的咒?”
几人中,菘蓝道行最深,只一眼,就看出他身上有符镇着,大约下咒的人怕他到处乱跑,闯出什么事来,只要他离开原来的地方,每走一步,他的脚就像穿过钢针,烈火灼过一样,深受折磨。
小妖怪摇摇头,显然真不记得到底是谁给下的咒。
他只记得,小宁是第一个能看到自己的人。
那是一个傍晚,一对年轻的夫妻来到自己的庙里,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娃娃。
夫妻俩穿得干净,看起来也很和善,但说出来的话,却简直不像是人能吐出来的。
“邪神邪神,求人收了这个孽障,别让她再来祸害我们家。”
“保佑来我们下一胎生男娃,光宗耀祖,风调雨顺,年年有余。”
夫妻两连着许了好几个愿,最后扔下娃,走了。
走的时候,仿佛丢掉了一个累坠,一点都看不出为难的样子。
那娃娃大概是被下了药,就这么安静的睡着,一动也不动。
小妖怪第一次见到个活的,慌得不行,立刻抱着娃追了出去。
但那两人看不到他,无论他怎么喊,都没有回头。
甚至,他们还无比庆幸自己这个英明的决定,甚至还为之洋洋自得。
“毕竟是养了一声场,没在刚出生就弄死她,也是咱们宅心仁厚了,她就该感恩戴德,下辈子别再来咱家祸害。”
“对,咱养了她两年,对她也不错,她要是争气,就该给咱家招个男娃,偏偏她不争气,还是个傻的,也怪不得咱们。”
“对,她跟咱家没缘份。”
“听说这邪神很灵,希望能镇住她,可别来祸害咱们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比起自己,倒更像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