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郑峻与“美髯公”马冲、“妙谷子”方子章深夜秉烛交谈,气氛融洽,十分入港,三个人志同道合,他们都对以前邹朝的分疆裂土旧制,以及今后伏龙虎建立新王朝可能会恢复前邹朝的分封旧制的做法深恶痛绝,皆期盼未来建立的新王朝是一个实际上大一统的王朝。
且说郑峻见先前的几根蜡烛即将燃尽,他连忙过去拿来几根蜡烛点燃放在桌子上,然后来到桌边,与马冲、方子章继续观看桌子上的羊皮地图。这时,郑峻忽然发问道:
“马大将军、方先生,在下有一问如鲠在喉,冒昧地想请问二位大人?”
马冲抚着颔下髯须,温和地对郑峻说道:
“韦将军,你此刻已与我们真心相待、肝脏相照。朋友之间无所不言,韦将军你有何疑问且尽管问,我与方先生尽力为你解答矣。”
郑峻于是问道:
“马大将军、方先生,在下那就斗胆发问了。
在下虽然才与你们二位以及伏龙虎大将军接触二三日,但是在下隐隐感觉到,龙虎大将军及列国诸侯似乎对马大将军、方先生你们有些冷落,不知在下的妄猜是否对?”
闻郑峻有此一问,马冲与方子章对视一眼,马冲向方子章略点点头,方子章随即对郑峻言道:
“韦将军你真有很敏锐的观察力,方某佩服之至也!
韦将军,我和我家主公马大将军也不想瞒你,我家主公现在表面上是与伏龙虎大将军会盟合作的一方诸侯,其实与龙虎大将军麾下的诸侯格格不入,也的确为龙虎大将军所冷落!这是为何耶?
一则龙虎大将军麾下的诸侯皆是前邹朝时列国王室的后代,都有高贵无比的贵族血脉,而我家主公之前乃一小县县令,身份低微,我家主公如何能被这一帮王室贵胄瞧得上眼耶?
二则自我家主公与龙虎大将军会盟以来,数次向龙虎大将军进言我与我家主公方才和韦将军你议论的那个话题:希望龙虎大将军将来灭郑得天下后不要沿袭前邹朝封疆裂土的旧制,而应建立一统天下的新王朝。然而龙虎大将军长时间来听信他身边列国诸侯的谗言,而丝毫听不进去我家主公所进的忠言,故而对我家主公一直有所冷落。
韦将军,我与我家主公今夜顺便也想问计于你:我家主公今后在龙虎大将军身边何以处为宜?”
方子章言罢,帐篷内有片刻的静寂,马冲、方子章皆睁圆眼睛盯住郑峻。此刻那“狼王”范辉从帐篷外伸进脑袋看看帐篷内的三个人,然后又缩回脑袋去了。
郑峻想想后答道:
“马大将军、方先生,英雄当不问出处,在下没有想到伏龙虎大将军,还有那些王室贵胄们如此没有目光,识不出马大将军乃是当世一大英雄,听不出马大将军向伏龙虎将军所进的都是远见卓识的忠言!
因此在下以为,按目前的情势:伏龙虎将军势大滔天,而马大将军你则势力单薄,你实在难与伏龙虎将军抗衡。所以在下以为马大将军你当取一个字:忍!”
“忍?”
马冲、方子章不约而同地应声咀嚼道。
“是,你们二位大人应该‘忍’字当头,今后在龙虎大将军面前表现出似有对你们以前所进之言有悔改之意,对列国诸侯尽显恭敬;也就是说,你们二位大人今后须谨言慎行、忍辱负重、韬光养晦,以图未来啊!”
“哦!”
马冲、方子章同时发声道。
郑峻继续言道:
“二位大人,在下想起昔古圣主周文王姬昌,原为殷商西伯侯,是商纣王的四大伯侯之一,素有社稷天下之大志。姬昌因被商纣王猜疑并不慎触怒商纣王,被商纣王囚禁于羑里长达十年,这十年中,姬昌在狱中表面思过悔改,隐忍不发,终使商纣王放松警惕。
十年后,商纣王放姬昌出狱,姬昌回至封地后大力发展农业生产,注重军事,善施仁德;并礼贤下士,广罗人才,拜姜尚子牙为军师,奠定大周朝数百年之伟业,终使其子周武王灭掉商纣!
因此,在下以为马大将军当学一代圣主周文王姬昌之隐忍也!”
马冲闻郑峻如是说,不自禁地抚掌连声说道:
“啊,马某受教受教,韦将军的一番金玉良言,使马某茅塞顿开,获益匪浅,这是我与方先生今夜来拜访韦将军你得到的最大收获啊!”
“不敢,不敢。”
郑峻连忙谦言道。
三个人于是重新坐下,马冲看看方子章,再望望郑峻,忽然抚髯大发感慨道:
“马某我虽出身低微,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马某现已有方先生尽心辅佐,马某如果再有韦将军入帐加盟,一位多谋善断、运筹帷幄的方先生,再加上一位武功盖世、冲锋陷阵韦将军,马某何愁天下不定也!”
方子章望着郑峻殷切地道:
“是啊是啊!”
马冲与方子章这是第二次邀请郑峻加盟,诚意满满,使郑峻感受到马冲、方子章二人浓浓的求贤若渴之意。他何不想即刻痛快地答应马冲的邀请呢?他从此以后就可以放开手脚轰轰烈烈地大干一番事业!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贸然答应马冲、方子章的邀请,势必引发马冲与伏龙虎之间的忌恨甚至是冲突,而伏龙虎正当兵强马壮之时,且不说他自己武功独步天下,他手下拥有十几万能征善战之兵,猛将如云,那马冲麾下区区三万余人马如何是伏龙虎的对手?而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支反郑盟军突起内讧,势必会削弱反郑力量,也会大大影响郑峻他个人的宏大计划啊!
郑峻于是对马冲、方子章说道:
“二位大人的邀请盛情在下心领了,在下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至于在下暂时不能答应的理由,在下刚才在二位大人第一次邀请在下时就已诉说明白。但是山高水长,如果马大将军与在下有缘,在下想也许不会太久,在下果然会在马大将军麾下为马大将军效力的!”
“好啊,但愿这个机会能早点来到!”
马冲说着拉住郑峻的手,他的眼中流露出十分渴盼之意。
这时,帐外响起打更的梆子声。
“狼王”范辉从帐外探进脑袋低声说道:
“主公、方先生,已经五更快天亮了。”
马冲随即对方子章说道:
“哦,韦将军,我们三人不知不觉畅谈了一个晚上,我们两个也打扰了韦将军一夜,方先生,我们走吧,就不再叨扰韦将军了。”
“是。”
方子章答应着,二人即向帐外走去,郑峻随后相送二人。
马冲走到帐篷门口则停住脚步,回头忽问郑峻道:
“韦将军,我听说你的两位盟弟随吕飞天军师去了南山,他们何时返回呀?”
郑峻略一迟疑,答道:
“我的两个盟弟本是南山弟子,吕军师乃他们的师尊,他们此番回南山有一些事情要办,至于他们何时返回,在下也不知晓。”
马冲笑道:
“我记得前两日在校武场,你与伏龙虎大将军比武,在你临危之际,他们二人不顾危险而联袂下场救你,既义薄云天又武功高强,嗨,你们三个都是人才啊,嗨!”
马冲说着惋惜地摇摇头,与方子章走出帐篷,郑峻恭送二人。这时“狼王”范辉也现身,护送马冲、方子章离去,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秋晨的雾霭之中。
郑峻眼看马冲、方子章离去后,他当然明白马冲临走前最后的感慨:马冲是多么想收他郑峻和他的两个义弟吕雄、李飘然在其麾下效力啊!
不过马冲刚才的问话陡然又勾起郑峻的思续:
那位男扮女装、化名“李飘然”的姑娘到底是何人?而“李飘然”与吕飞天仅仅只是师徒关系吗?我通过与她的几次接触,我感觉出她对我有情啊!
我亲眼目睹这位“李飘然”奋不顾身地为救我而被吕飞天的短剑刺中胸脯,血洒当场,受伤颇重,似有性命之忧,现在她被救过来了吗?吕雄贤弟何时归来能告诉我姑娘的近况,而我欠下这位姑娘的情义又如何偿还她呢?
秋日凉晨,思绪和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郑峻的心间。郑峻此刻真恨不得插上双翅冲破雾霭飞去南山一探究竟啊!
这正是:
心头雾霭重重,不知侠女真面目;
铁血有情绵绵,记挂姑娘平安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