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特务眼珠子一转,糊弄了山田正一郎几句之后,一个电话打到了群仙书寓,把躲在那里逍遥快活的特务科副科长昭仓树仁三等警正从“小桃红”的被窝里提溜了出来。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昭仓树仁虽然脑瓜子一根筋,可是仗着陆军部有人,又沾点儿皇亲,一向不把包括小鬼子在内的其他人放在眼里,骄横跋扈习惯了。只不过“大妖山魈”降临关西料理,杀了两个宪兵队的军官这件事情太大,尤其是山田正一郎点名道姓的找他,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就算昭仓树仁一万个不愿意,他也得立马赶回警察厅向原田菀尔报到。昭仓树仁一脚把发洋贱的“小桃红”踹到了炕底下,匆匆穿上衣服跑出了群仙书寓。
昭仓树仁是个很现实的人,他信奉的是“当不当爷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当孙子!”
昭仓树仁已经告诉他临时使用的那辆福特牌轿车的专职司机小邓子,让小邓子九点钟再来群仙书寓接他。眼目前儿才八点,要等小邓子来接显然来不及了。昭仓树仁一着急,摆手叫来一辆黄包车,跳上黄包车还没坐稳,就跟奔丧似的追着黄包车车夫快跑。幸亏黄包车车夫年轻力壮,拉着黄包车跑得飞快。这要是换一个岁数大一点跑的慢一点的,挨一顿昭仓树仁拳头加飞脚是免不了的。就这样,昭仓树仁还嫌慢,一个劲儿地叫:“快快地!快快地!”
昭仓树人倚红偎翠的群仙书寓在桃花巷,离警察厅并不太远。上了许公路的坡,过了当时哈尔滨的八大景观之一的“许公纪念碑”就到了。许公路是在当时特定历史背景条件下的产物,所谓“许公”说的是东清铁路第一任督办许景澄。许景澄的历史功过,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理解。你可以说他是名忠君的“忠臣”,也可以说他是“清末腐朽封建统治阶级代表人物”,还可以说他是签订不平等条约的“卖国贼”。总之,历史本身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不清楚的事情。不是有人说过嘛:历史就是任人梳妆打扮的小姑娘。
当黄包车车夫汗流浃背,“哈哧”、“哈哧”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把黄包车在警察厅大楼前停稳后,昭仓树仁不愿意跟黄包车车夫因为车钱起纠纷。昭仓树仁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那要是让警察厅门前站岗的警察看到昭仓树仁因为车钱欺负一个黄包车车夫,得多磕碜呀。
昭仓树仁不差钱,他扔给黄包车车夫一张老绵羊票子,看都没看多少钱,就跳下了黄包车,如飞般向警察厅大门跑去。巧了,昭仓树仁还没登上警察厅大门的台阶,一辆雪佛兰轿车风驰电掣而来,“吱嘠”一个急刹车,停在警察厅大门前。昭仓树仁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脚步定睛看去,跳下保安局雪佛兰轿车的原来是保安局防谍课课长鬼谷操六三等警正。
昭仓树仁和鬼谷操六打了一个招呼,这才知道鬼谷操六也是原田菀尔的秘书山田正一郎打电话找来的。昭仓树仁顾不得等鬼谷操六,一手拎着帽子,拔脚就向警察厅大楼里面跑。
昭仓树仁和鬼谷操六一路跑到原田菀尔的办公室门前,原田菀尔恪尽职守的秘书山田正一郎已经等在门口。昭仓树仁和鬼谷操六冲山田正一郎点了点头,进入了原田菀尔办公室。
昭仓树仁做贼心虚,他撒嘛了一眼原田菀尔办公室内的情景,只见原田菀尔和余震铎坐在硕大的皮沙发上,原田菀尔绷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来。在大皮沙发上的后面,他在特务科的搭档高胜寒站原田菀尔和余震铎的中间,显然是是为原田菀尔和余震铎充当临时翻译。周毅普标板儿溜直的远远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前面的大皮椅上,规规矩矩的等候问话。
鬼谷操六和昭仓树仁为了表达对原田菀尔的忠诚,满头满脸的大汗谁都没擦。原田菀尔看了一眼他们,示意二人坐在周毅普身边的大皮椅上。原田菀尔又望了一眼因酒色过度,脸色惨白,没有一点人色的昭仓树仁,满脸关怀的“稀里糊涂哒”、“马路马路噶”说了一番。
高胜寒不负使命,赶紧附在余震铎耳边,翻译道:“原田长官说‘昭仓君你去办案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千万别把身体搞垮了。你还年轻,为天皇效忠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给昭仓树仁通风报信儿的小特务已经告诉昭仓树人了,回到警察厅后一定要说是去哈尔滨工业大学调查宣传“反满抗日”的学生去了,可千万别说岔了,搞穿帮就坏菜儿了。
“感谢原田长官关怀!”昭仓树仁赶紧站起来。他向原田莞尔行了一个45度的“最敬礼”之后,满脸上当之后的愤怒,什么“稀里糊涂噶”、“马鹿马鹿哒”忿忿的嚷了一番。
高胜寒赶紧给余震铎翻译道:“昭仓君说‘报告原田长官,警察厅有很多密探只知道伸手要钱,一点也不注意情报的质量。我的密探报给我的情报虽然不能说子虚乌有,但是毫无价值,害得我白忙活了大半宿,丝毫没有什么收获。这样的密探,就不能给他赏钱。’”
昭仓树人虽然十分自负、狂妄自大,不把警察厅的几率放在眼里。但是,明目张胆的违反纪律,那也是公开藐视一再袒护他的顶头上司原田莞尔,不把原田莞尔放在眼里,让顶头上司很难堪。原田莞尔那也是把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人,一旦把原田莞尔逼得无路可走,处分那是跑不掉的了。处分也许不会很重,但是损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他昭仓树人头可断,却丢不起那个人。所以,为了脸面,昭仓树人也不得不经常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像真话。
余震铎听了高胜寒的翻译,看了一眼昭仓树仁,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好板着脸。
原田菀尔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示意昭仓树仁坐下,然后非常严肃的一番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