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肚子里虽然腹诽不止嘴上却没有任何意见,他就只管干活,一边装着气功师往外发功那一套,他的活就是一边往外掏一边往里塞,一边装模作样累的撑不住就此打住,然后要等明天恢复了功力才能接着干,厨师们就趁他恢复期接着复盘、创新。
别人不知道你的深浅,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只需要付出一份力就能交代的差事,没必要付出全力追求做得更好,那样其实没什么价值,别人不会珍惜更不会感激,一切都会是理所应当。
二叔年纪不大对人性却是有所了解,他一进职场就对这一点自觉把握一个合适的度,深藏不露自己的能力极限。
二叔正要摸鱼,这时候外面有人喊他说有人找,二叔心中好奇在这里会有什么人找他,他连一个熟人都没有,就走到大堂停住了脚步往外看,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老爹和季风季主任,这让他大为惊讶,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并且还一起来找自己。
二叔赶紧出去喊了一声:“爹、季叔,你俩咋来啦?”
爷爷赶紧将水壶和大茶缸子递给他,说是给他送东西来了,二叔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回事也就没再问,只是问季风过来是怎么回事。
爷爷和季风就将事情的原委给二叔说了一遍,季风还说:“你慢慢想办法,别着急,今天想不出来我们就找个地方住下,你明天再想,你爹说的好: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二叔奇怪道:“爹,大老远跑来就为这事?这还想啥办法呀,办法不是现成的吗?”
爷爷嗔怪道:“你这孩子,得认真想个能用的法子,你不知道,只要有了法子,季主任说了……”
于是爷爷又将能当上护堤员的美好前景给二叔说了一遍,这次也没有避开季风,因为季风并不是给他画饼,这回护堤员这个事儿就是真实的岗位需求。
季风在旁边怕二叔怀疑,为了让二叔的法子想的更好更快,季风又添油加醋的把事情丰富了一遍。
二叔听的眼睛大亮,双喜临门啊,自己前脚吃上了公家饭,后脚老爹也要捧上了铁饭碗,这是什么运气啊,别说水利局那边许给这个护堤员干,就是不给,冲着季主任这个人也得给他把事情办了啊,所以说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二叔刚才本来是要冲口而出后面的话:“……办法不是现成的吗,你就接着从堤坝里面往外挖土就行了呗,还想啥的法子啊!”,现在一听这个法子这么值钱,他赶紧就憋住不说了。
说的太快就显得不值钱了,要花一会功夫搞出点仪式感出来才显得点子来之不易,是经过了大量思考后的智慧结晶。
爷爷马上就有了新的工作,这让二叔很难压抑住心中的狂喜,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可是满脸的喜色和苦思冥想的当前人设太过矛盾,他实在没办法拿捏自己的面部表情,索性就邀请二人到店里空座上坐会,自己搬个凳子背对二人装模作样呆一会。
其实爷爷从二叔的第一句话就知道他有办法了,心中止不住的感叹自己老了脑子比孩子差了太多,自己苦思冥想却想不出来一个法子,到了孩子这里却根本不是问题,人家几乎是脱口而出给出了答案。
二叔这是在表演给季风看,他这么做还是为了自己好,孩子的苦心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也没有揭穿,反而是跟二叔商量起来,想知道二叔到底是什么法子说的那么轻松痛快。
爷爷说:“我是想借鉴你的送水探路法,又觉得效果不好,毕竟得用多少水才能灌满孔洞缝隙流出来啊,再说咱们也不知道里面是空的还是实心的,还不得把书库里的水都用完啊!”
二叔有点怪爷爷的脑筋太不灵活,他说:“爹,咱一开始不就是搞这到处挖来探路吗,出来什么东西一看就知道了,干嘛非得往里灌啊?”
爷爷听愣了,他似乎没想明白关键:“你说挖?就像给邢天挖肉那样?”
二叔肯定道:“对啊,就是那样,挖就是了。”
爷爷:“那挖起来他不疼……,哎呦,我这脑子,这是啥脑子啊,唉!”
二叔笑道:“爹,你也别埋怨自己,毕竟你经手太少缺少经验,光注意到后面最好的法子了,前面用过不好的法子就自然而然的觉得不好被扔掉了,实际办法用对了地方就是好办法,没有哪个最好对吧?”
爷爷深有感触的赞同道:“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我回去就挨着一点点的挖去,只要不漏下一寸堤坝,肯定能把所有的隐患解决干净!”
二叔却又劝道:“不能那样干活,等你每寸大堤全都查出来不得用个好几年啊,到那时候大堤早就垮了!”爷爷听的心中一凛,粗略一想还真是这个道
二叔接着说:“我们爷俩去前他们不是就排查过了吗,就按照他们排查出问题的地方先下手,那些地方既然他们都能查出来问题了,一定都是大问题,你就按照问题严重程度处理,先把严重的处理了,再处理不严重的,最后再找那些鼠窝蚁穴,这样就是短时间内有大水也不至于决堤吧?”
爷爷其实就是坏在了惯性思维上,一旦想通了问题关键,二叔说的这些他都能想到,他所谓的一点点的挨着挖不漏下一寸堤坝也只是一种认真态度的说法,岂能真的那样去干,但是同样的思路从二叔口中说出来,爷爷觉得这孩子真的在他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长大了。
孩子长大了成熟了,思维缜密严谨又灵活多变,这让他老怀甚慰,觉着以后可以放心让二叔单飞了,没有自己照顾他也能活的好好的。
季风看着爷俩讨论的很激烈,知道问题复杂困难,就是二叔也很难一时之间拿出来一个好的办法,他不由得深锁眉头,暗叹一口浊气站起身来走出饭店门口,看着自己停在门口的自行车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