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甚至都有些坐不住了。
尹红客见状笑道:“陛下可是想再骑上一程?”
温别也道:“咱们已经进了星星峡,待出了西口就要扎营,陛下再忍耐些时候就是。”
李世民摇摇头道:“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玄奘何在?”
尹红客道:“玄奘在前部,此时应该快到西口了。”
李世民点点头,然后将车厢侧面的小窗打开瞧了瞧便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
玄奘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前方谷口处似乎隐约有一股杀气弥漫,他很希望这是因为长时间紧绷神经而产生的幻觉,但越是这么想,心中就越是不安。
玄奘冲身边的石磐陀道:“你们接着行军,待出了西口便立刻开始构筑工事,我先过去瞧瞧。”
话音落下,玄奘扭头看向石磐陀,却见他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奘又道:“切记不可冒进,我先去瞧瞧。”
石磐陀还是不理他,玄奘立刻就感觉到不对了,他急道:“你发现什么了?”
石磐陀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则翻身跳下马来,然后将脑袋贴住地面,片刻之后起身,面色严肃道:“骑兵,不下五万!西口外五里之内!”
玄奘闻言双目一眯,立刻将德胜钩上的一柄狼牙棒擎在了手中,然后说道:“立刻通知李怀仁和马重,就说骑兵来袭,构筑工事已然来不及,让他们速速做出判断!某家先去会会他们,看是何人这般胆大!”
说罢,玄奘纵马就向西口冲去,石磐陀翻身上马,然后撮唇打了个呼哨,两边立刻便有十八骑重骑加快速度向玄奘追去。
却说玄奘坐下的墨云板肋雕,此时如同风驰电掣一般,所过之处只见一片黑云闪过,片刻之间便冲出了星星峡西口。
玄奘抬眼望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前方三、四里远近黄沙漫天,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头的骑兵,铺天盖地向自己所在前进。
玄奘回头看了看,只见十八匹黑龙驹驮着十八个全重铠的彪形大汉正向自己冲来,心中顿时安稳了不少,他知道这是石磐陀手下最悍勇的黄沙铁骑,自从得到了玉门关装备的加持,已然变成了一群杀人机器。
玄奘将头盔上的面甲放下,又将墨云板肋雕的面甲和侧甲放下,接着攥了攥手中八十三斤的精钢狼牙棒,想大吼一声却不知道该吼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如霹雳般喝了一声:“阿弥陀佛!!!”
说罢,玄奘紧催墨云板肋雕,摇动狼牙棒就向骑兵群冲了过去,此时两方相距不过一里远近,对面的骑兵也开始提速了。
玄奘发现这些骑兵没有任何阵法可言,只是倚仗马匹强壮向前猛冲,因此整个骑兵群看起来乱如犬牙,参差不齐的,而他身后的十八名黄沙铁骑却已经跑成了锋矢。
有箭雨袭来,玄奘根本就无视之,自己身上的黑甲慢说是箭头,便是步枪也很难打穿,因此丝毫不顾身上叮叮当当的密集响动,只是一味地猛冲。
眼看离对面打头的骑兵还有数米远近,玄奘猛然抡动狼牙棒,从下而上便斜轰在那骑兵的马上,墨云板肋雕的冲劲加上玄奘的神力,这一狼牙棒直接将马胸轰碎,棒头挂着马肉和马脊骨又轰在骑兵身上,只听噗一声闷响,那骑兵的上身竟被狼牙棒轰飞了出去,飞了不知多远才撞上其他骑兵,顿时全部人仰马翻。
玄奘的速度因为这一击变得稍稍慢了些,但仍然是极快的,他抡动狼牙棒冲进了骑兵群,沾着死碰着亡,一时间殘肢烂肉漫天飞舞。
身后的黄沙铁骑也如杀神一般,横刀过处不是人头飞起便是身子断成两截,片刻之功就杀出了一条血胡同……
……
李世民面色铁青地瞪着跪在地上的李怀仁和马重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早就知道有人要抢劫?
李怀仁不敢抬头,只能吭叽着说是你儿子不让说的,左右不过几万杂胡骑兵,伤不着您分毫……
李世民一脚将李怀仁踹了一溜滚,然后又瞪着马重说,那小王八蛋不让说你们就不说了?
马重知道自己也得不了好,所幸一言不发转过身,将屁股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见状气乐了,抬脚又是一个,然后就破口大骂两人一顿。
踹也踹了,骂也骂了,李怀仁见李世民的火气小点了,才恬着脸说您也别生气,这还不是做给朝中那些老顽固看的?小县尊自打您来了,就把伊州的粮食贸易给停了,就为了饿他们一下子,然后逼他们闹一闹,这样一来,西域的事就有了由头,将来您回长安也有的跟那些老东西交代……
李世民说,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没特么好东西,朕回去怎么跟老臣们斗那是朕的事,还用得着你们这班小辈先吃萝卜淡操心?
马重笑着说陛下,您就说这理由管不管饱吧?
李世民点点头说,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只是伊州杂胡又招谁热谁了?你们这不是拿人家不当人么?
李怀仁说陛下,说是杂胡,其实这都是当年浑邪王的后裔,汉朝的时候就盘踞在河西走廊东部,被打跑之后也没绝了种,繁衍至今竟有十五万帐人口,战马不下八万,牛羊驼更是无数,按照匈奴人的尿性,您能保证他们老老实实在这牧马放羊?如今峡口外那几万骑兵就是铁证啊,迟早是要反的!
李世民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才说,既然人家牛羊驼无数,又怎么会因为缺少粮食来抢劫呢?
马重说陛下,这您就不知道了,您儿子坏的流油,早年间就疯狂收人家的羊毛,匈奴人一看,羊毛竟然这么值钱,不但能换粮食铁锭,还能换各种生活物资,因此养牛的渐渐少了,放马的看别人家富了,自己个儿眼红,也就不放马了,全都改养羊了。
李怀仁接着说,结果这群匈奴人的羊越来越多,牛马驼越来越少,部族也越来越富裕,用羊毛换来的粮食更是吃都吃不完,因此一旦停止收购羊毛,他们的苦日子就来了,冬天的羊没有草料吃就一泼一泼的死,人没办法也开始吃羊,可是羊虽然多,但也禁不住二十来万人这么个吃法。
李世民听得浑身起皮疙瘩乱冒,马重又说陛下,您儿子说想要粮食可以,自己去星星峡抢,抢多少算多少,抢不过就都滚蛋,滚得远远的。
李世民听到此处,才长长叹息一声说,鸦儿还是心软了,抢不过就滚,这明明就是给这些匈奴人一条活路。
说着,李世民看了看喊杀声震天的峡口道:“就看这些匈奴人能不能理解鸦儿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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