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婢子听闻最近二皇子对煜寒王府之事颇为上心!”
“恵溪这孩子一心将那野丫头视作长姐,自然是要替她多留些心思的!”
“可是…婢子担心,二皇子会不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
“你是说…?不会,本宫了解恵溪,他一向心思单纯,对那野丫头不过是心存感激罢了!”
“王后说的是!”
王后虽口中笃定,但听了秀清的话,心中也不免生出些顾虑,毕竟孟恵溪也到了该成家立室的年纪,既已封了端康王,婚事若再这样拖下去恐有不妥!
“秀清,有件事,你要尽快替本宫查清楚!”
“是!王后请吩咐!”
“本宫近日听闻顾再捷突生疾病,且病势尪羸,本宫担心事有蹊跷”
“婢子也对此事略有耳闻,大王已遣了宫中的医师去顾家为其诊治,可顾再捷的病依旧不见好转,听闻他的三个女儿都已赶回顾家,日日在塌前陪伴,想必也是怕他将那万贯家财都留给最疼爱的幼女吧!”
“倘若顾再捷此时病故,那孟良岂不是渔翁得利,本宫担心此事恐不利于昭容日后承继大统。”
王后只顾着上心别人家的事,却不想自家的后院竟不知不觉的起了火。
这朝阳宫平日里一向规矩森严,从未有人胆敢未经通传便私自闯入,尤其是王后的寝殿,不想今日破了这规矩的竟是王后最看重的徐姑姑。
“王后,不好了!”
“大胆!漪娑你怎敢擅闯本宫的寝殿,你何时学的这样没规矩!”
“婢子一时心急才坏了规矩,还请王后恕罪!”
王后知道徐姑姑一向恪守本分,循规蹈矩,平日里绝不会胡来,今日如此冒失定是出了大事。
“究竟何事令你如此心急?”
“王后,太子今日随大王一行人去红叶林狩猎,不知被何人从身后放了冷箭,伤势严重,现下人已送回了宫中!王后快随婢子去看看吧!”
一向自鸣得意的王后从未想过自己竟也会有这般手足无措之时。
“昭容!本宫的昭容怎会中箭,是谁要害太子!”
“王后,现在不是追究行凶之人的时候,太子的安危最重要!”
“你二人快随本宫去探望太子!”
王后从未那般失态,那六神无主的样子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许是她心中已经料到太子只怕是保不住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这盘棋局眼看就要被人杀的片甲不留了!
主仆三人刚踏入太子寝殿便见孟昭容一动不动的躺在塌上。
“昭容,昭容!你醒醒呀!母后来看你了!你快醒醒呀!张医师,太子为何还不醒?”
“这…”
张医师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向王后解释。
“这什么这?你快说啊!太子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王后,太子所剩的时间只怕是不多了!您与大王有何要交代的还请尽快吧!”
“什么…?”
王后多年来的精心部署皆为确保孟昭容顺利继承帝位,可如今孟昭容刚刚坐稳太子之位便被人加害,这对王后来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王后,节哀!是寡人没有照顾好昭容,没想到昭容年纪轻轻便要离我们而去了!寡人也十分痛心,可王后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大王,昭容是臣妾自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能就这样离臣妾而去,臣妾如何不痛心疾首,到底是何人如此狠心要加害于昭容!”
“寡人与王后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寡人已经将此事交予太都府查办了,寡人绝不会让昭容枉死的!”
“大王,臣妾想单独陪陪昭容,不知可否?”
此刻的王后已哭成了泪人,蜀帝也不忍拒绝她,只好命所有人都退出太子的寝殿,只留他母子二人做最后的话别。
“昭容,你可还记得,你自小便告诉母后,你将来要成为你父王那样的男儿!母后也答应过一定会助你达成心愿,可是眼见着我们母子就要坐拥这万里河山,你怎忍心就这样撇下母后,独自离去,你回答母后呀!”
孟昭容此刻的鼻息已十分微弱,无法再开口说些什么,始终紧闭双眼,手臂也已经下垂,想必所剩的时辰已经不多了。
“昭容,你是母后此生的依靠,如今你竟要舍母后而去,你要母后和恵溪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恵溪落下了腿疾,已是无用,你若再撒手人寰,母亲也不想独活于世了,你索性带母亲一起走吧!”
无论王后怎样哭诉,孟昭容都毫无反应,王后眼见着他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随即便出现了呛咳的症状,口中不停的冒出血沫,王后知道孟昭容这是真的要离开了!
平常人家的妇孺若见此场景只怕是要吓破胆,可王后毕竟是一国之母,此刻的她异常平静,她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掏出锦帕为孟昭容轻轻擦拭嘴角处不停流出的血沫,不过片刻,孟昭容便不再挣扎,随即没了鼻息。
王后轻轻推开寝殿的门,她并没有如众人所想的那般哭天喊地,而是低声宣告了太子的死讯,或许她的眼泪已经在孟昭容弥留之际都流尽了,逝者已矣,生者能为其做的恐怕只剩了却他对这尘世的牵挂罢了!
谁曾想过当今母仪天下的王后竟也曾那般卑微过,推门见到蜀帝的那一刻她想起自己年少时被家中嫡母卖去青楼的场景,那时的她已经明白,想要活着便没有无病呻吟的资格,所以在那之后,她再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因为她早已看透,眼泪从来都不是足以捍卫尊严的利刃。
太子遇害时,孟恵溪远在千里之外的兰音寺,当他听到消息赶回时,太子已断了气,他没能见到同胞兄弟临终前的最后一面,这对孟恵溪来说是极大的打击,他心中十分愧疚,若自己不曾落下腿疾,便可随父王一同去狩猎,或许弟弟便会多一分生的希望。
太子遇刺而亡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都城,煜寒王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王爷,我有件事想要与你商议下!”
“夫人是想进宫陪伴二皇子吧!”
孟欢长还未开口,孟良便已知她的心思,宫中发生此等大事,按理说孟良夫妻二人理应入宫协助处理太子身后事宜。
“正是,我听闻太子遇害被送回宫时,恵溪并不在宫中,待他赶回时,太子已身亡,所以他并未有机会得见太子最后一面,我想此刻他应是十分伤心的!故想进宫陪伴些时日,不知可否?”
自从孟良向孟欢长坦白了心中的秘密后,他二人便多了几分生人间的客套,西院也再没了从前那般说说笑笑的景象,连婻荞也不敢与他二人过多玩笑,整个煜寒王府日日都死气沉沉的,虽然孟欢长再未提过离开之事,但孟良心中已猜到大概,她不过是在静候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
哀莫大于心死,孟欢长未深究孟良的冒犯之举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善解人意才选择谅解,而是因为她对孟良再没了当初的那份信任,自那日后,她便看清孟良与自己本不是同路人,与他说的再多也无益,所以她宁愿沉默不语。
“当然,我觉得夫人的提议甚好,我也该入宫去探望王兄一番,我现在就交待李管家去备车,我们即刻进宫,夫人以为如何?”
“全凭王爷做主!”
许是怕同乘一辆马车会令孟欢长感到不自在,孟良便独自骑马先行了一步!
“王妃,您与王爷这是怎么了?自打从东院回来,婻荞见您二人日日都板着脸,从前不是这样的!”
“婻荞,你太单纯了,许多事,你不会明白!”
“婻荞确实不明白,从前那侧妃日日在府中,可您与王爷的感情却丝毫未受影响,王爷日日都宿在咱们西院,婻荞见您日日也都是眉开眼笑的,可如今侧妃回了娘家,您二人怎反倒如此生份?”
“婻荞,你可愿随我与姐姐回瓯越一同生活,如果你觉得瓯越的生活过于辛苦,我可以替你择一户好人家,将你嫁过去,平安喜乐的过一生!”
“王妃,婻荞早说过,你去哪婻荞便要随你去哪,只是婻荞不想眼看王妃就这样轻易地将王爷拱手让给那顾倩影,王爷即便不是真正的男儿身,他也对王妃爱护有加,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君!”
“婻荞,别再提了!”
孟欢长不想再听到任何替孟良辩解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