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
徐晚晴的。
她一个心思细腻的好学生,居然会弄丢这么重要的东西,真是不常见啊!
夏尘浅感叹的想着。
随即,她瞧了瞧时间,还早,离进入考场还有半个小时。
先交给班主任吧,他会及时找到徐晚晴的。
打定主意后,夏尘浅搜寻着班主任的踪迹。
片刻,她找到了。
就在她要跑到班主任身边时,一个人影措不及防地撞到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一听这慌乱的声音,夏尘浅就知道是徐晚晴来找准考证了。
待徐晚晴将她扶起来时,一看是熟人,于是道:“对不起啊,我的那个……丢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唉,总之,你没事就好,我就先走了,等考完试再向你赔罪。”
夏尘浅一把扯住转身的徐晚晴,淡淡道:“你的,我捡到的,好好保管,别再弄丢了。”
徐晚晴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她递过来的东西,瞬间脸色大喜,激动道,“是准考证!太好了!”
“谢谢你!夏……”就在她要感谢夏尘浅的时候,只见她已经隐入人群中了。
徐晚晴回神,轻声说:“谢谢你,夏尘浅!”
此后,乌云散开、彩虹飞现。
“这么说,从你捡起准考证的那刻起,你们的缘分便开始了。”
夏尘浅接过他剥好的完整橘子,放在鼻尖闻了闻,酸涩清新的气味直冲脑门。
“算是吧。”她吃了两瓣橘子,是酸甜口味的,这味道很符合她的口味,于是满意的多吃了一点。
“其实,说来也挺巧,那之后我们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总是碰在一堆。”
她们不仅考上同一个高中,而且还是同班级同宿舍,就连床都是上下床。
哪怕是班级里组织活动,讨论学习,她俩都是在同一个组的,从未分开过。
这么巧的事,令本就对她心生好感的徐晚晴更加高兴,那之后,徐晚晴便天天和她黏在一起,想要做她的好朋友。
可惜,夏尘浅对她的示好、偏爱,都熟视无睹。
因为,她不可能让人再伤害一次。
所以这次……她选择了拒绝。
“那后来,你是怎么接受了她?”
怎么接受的?
大概是冬季严寒,迫使火苗钻进了心口。
温暖了漫天雪花。
回忆起那段时光,夏尘浅眉梢染上一丝温柔笑意。
高三的冬天,很冷,冷得刺骨。
所有人都蜗居在教室废寝忘食的刷题,冲刺。
夏尘浅也是如此。
H高中,是县里面众多高中当中的一所,师资力量中等,教育水平也是中等。
学校管理方面也不是很严,比如:中午吃完饭后,你可以选择去宿舍休息;也可以选择去教室做做题再休息。只要在下午两点半之前准时进教室上课就可以了。
在某个星期三的中午,夏尘浅一如既往的吃完午饭去教室刷题,刷着刷着,就临近上课了。
此时,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地赶来教室。
夏尘浅偏头暼了一眼徐晚晴的座位,见人都快要坐满了,她还没来,心底有些惊讶。
平日里,她来的很早的,怎么今天……
倏地,门口传来了一道略显急促的喊声,叫的是夏尘浅的名字。
夏尘浅朝门口望去,就见徐晚晴喘着粗气的向她招手。
看了眼时间,只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徐晚晴为什么不进来,反而是叫她出去。
走到门口,迎面扑来的是从徐晚晴身上传来的冬日里的寒气。
干涩、冷飕飕的。
“你怎么还……”不等她说完,徐晚晴就打断了她的话。
“给你。”
夏尘浅低头一看,是一袋上好的水晶葡萄,上面还沾着露水,晶莹剔透的。
徐晚晴赶忙将葡萄塞到夏尘浅手里,笑着说:“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差点没了,你赶紧吃,全都是给你的。”
“那你……”
“我这节课要去帮语文老师做事,就不上了,你赶快回教室吧,外面冷,我就先走了。”
说完,徐晚晴就急匆匆地走了,隐入拐角时,她忽然转头,朝夏尘浅明媚一笑。
霎时,千斤重的巨石狠狠地砸进了深不可测的心脏,它一路向下坠,整个过程漫长持久。
“砰”的一声,落入谷底,扎根心脏。
夏尘浅这人,自卑又自傲。
自卑的是:原生家庭带给她的伤害历久弥新,面对任何一份感情,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配,不配拥有。哪怕暂时拥有,但到某一刻也终将离她远去。
自傲的是:她绝不允许自己抛下面子死乞白赖的追寻一份不真实的感情;绝不会让自己的难堪与不幸昭示于人。
所以,她的冷漠和决绝阻挡了许多恶意,但同样,来之不易的善意也被她拒之门外。
“是她用十年如一日的细节打动了你,令你为她敞开心扉。这种毅力一般人很难坚持。”
“是啊,”夏尘浅摸了摸鼻尖,偏头看他,放松道:“我这人,一向不拘泥于小节,但往往能打动我的……便是细枝末节。”
闻言,梁战定定的看着她。
许是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害羞,夏尘浅忙将视线撤回,瞧着虚空道。
“我虽然自私,可别人对我的好,也会记在心里。晚晴那么真挚,那么偏爱我,这些细节我都记着。”
葡萄的售价在冬季本就是很贵,再加上,拿到学校里面卖,价格自然是涨了又涨。
“未能及时说出,只不过是还差一个爆发点。一句话、一个微笑、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都能点燃。”
夏尘浅仿佛透过虚空瞥见那一抹的笑意,脸上尽是不舍的神情。
梁战瞧着她的表情,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是不是……只要再细节一点,时间再长一点,我就能和徐晚晴一样,走进你的……
后排的顾城轩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一路上都闭着眼睛,连耳朵都被耳塞堵的满满。脑海中却回放着和夏尘浅相互舔舐伤口的片段。
大巴上闹哄哄的,唯独靠窗的两排……安静如斯。
他们三人,一人展望未来;两人回溯过往。
“奶奶那是心疼你,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清楚吗?”
齐非将裹好的棉花垫在铁链和皮肤相交处,固定好后抬头看她。
“嗯?说话!”
徐晚晴闭了闭眼,心累道:“我不会乱说的。”
齐非冷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眸与自己对视。
“从前,你是受人娇宠的小公主;现在,你是寄人篱下的乡野村妇。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去不了,更不要妄想有人来救你或者逃出这十万大山。”
徐晚晴被他捏的生疼,可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盯着他,仿佛慈悲天神悲悯众生似的。
就是这副表情激怒了齐非。
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居高临下施舍给他的虚伪样子。
不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不就是囊中羞涩;不就是住在破败不堪的土房子里,整日遭人白眼。
有什么可丢人的!
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凭什么恃强凌弱!!!
难道就因为我穷?我被父母抛弃?就应该被他们嘲笑吗?!
凭什么!?
不!我不会放过他们!
徐晚晴被他猩红的眼睛给惊的心惊肉跳,她没想到就一会儿功夫,齐非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满身的怨气、怒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恨意。
缓了好一会儿,齐非才逐渐恢复正常。
他低头看了一眼徐晚晴,随即狠狠地将她甩到了一边,满脸阴沉走了出去。
徐晚晴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被捏得发紫的下巴,心想道。
他莫不是疯了!?怎地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疑惑间,她好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汽油味。
可身体的疼痛让她无法思考太多,疑惑也是一闪而过。
门口。
齐奶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欣慰的瞧着自家孙子来回搬运结婚用的礼品。
“非儿,你慢点搬,不着急。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
齐非手中正提着一箱汽油,抹了一把汗,笑着说:“没事奶奶,我人高马大的,这点活一点也不累,您坐着休息就好,我完了后,再来陪您。”
“好好好。”齐奶奶笑呵呵的应答。
三天后,便是徐晚晴和他的大婚。
村里的人都说:齐家小子有出息了,不仅在外面买了大房子,而且还找了一个勤劳贤惠的媳妇。
更重要的是,齐非没有忘本,没有因为有了钱就忘记了自己从哪里出来的,因此,他们的婚礼便是在农村办的。
届时,常家村的人都会回来参加齐非的婚礼,那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过了一会儿。
搬完东西的齐非蹲在齐奶奶面前,说。
“奶奶,非儿很感激您和爷爷不辞辛劳的将我抚养长大,教我做人的道理,给予我满满当当的爱。”
“现在,非儿不负您和爷爷的期望,找到了相伴一生的人,还在五百强企业中工作,为您、为我们这个家挣了一份面子,从此以后,没有任何人再敢瞧不起我们家。”
齐非隐下眼底的滔天恨意,笑吟吟的看着齐奶奶。
齐奶奶眨了眨湿润的眼眶,慈祥地摸着孙子的脸,然后将他拉入自己怀中。
“非儿啊,奶奶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别人看得起也好,看不起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宝贝能常伴左右。”
“奶奶和爷爷这一生,没能教育好你父母;也没有留下保你无忧的金钱;倒是令你看清了人情冷暖。是我们无能才让你吃尽了苦头。”
齐非在她怀中使劲摇了摇头,擦掉泪水。
“不,奶奶,你和爷爷能将我抚养这么大,我就很知足了,我不敢奢求太多,只盼你们能长寿安康。”
不等奶孙俩诉完苦,齐爷爷就从屋子里出来。
“老婆子,走了,去晚了就没车了。”
“来啦。”
齐非从齐奶奶怀中出来,把她扶起来,叮嘱道:“奶奶,您和爷爷一定要在齐强家等着,我会叫人去接你们,你们不要提前回来,记住啦?”
“好好好,奶奶记住啦,不要强调那么多遍了,你和小晴好好的在家待着,我们三天后准时回来。”
待目送他们离开后,齐非转身就将廉价的婚纱丢给徐晚晴。
“明天把婚纱穿上。”
徐晚晴接过白色婚纱,愕然道:“不是三天后吗?怎么改到明天了?”
齐非不耐烦道:“叫你穿你就穿,哪那么多废话!”
之后,齐非当着徐晚晴的面,拨通了夏尘浅的电话。
刚下车的夏尘浅看到齐非的电话,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了当道。
“你把徐晚晴怎么样了?”
齐非将免提打开,顺便捂住了徐晚晴的嘴。
调笑道:“小浅啊,怎么一来就问小晴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我可是很想念你!”
夏尘浅听着电话那头的调笑,心里一阵恶寒,冷声道:“说,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自然是想你~,否则……谁会打电话给你呀!你说是吧?”
一旁的徐晚晴拼命的想发出声音,但都被齐非给阻止了。
夏尘浅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咆哮,尽可能的冷静。
“只要你不伤害徐晚晴,要多少钱我们都凑给你。”
“不不不!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