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仁是第一次指挥这种规模的步坦协同战争，在中科书院进修战争战略学的时候，刘玄总是会嘲笑他的悟性太低，但最后结业时所给出的分数却是同班同科里最高的。
因为单纯指挥步坦协同这种事是不需要什么悟性的，刘玄要求的只有严格按照战场条例来行事就好，因为这个冷兵器时代与热武器时代对撞时，所能产生的变数基本已经在军事推演室里完全呈现出来了，其中就包括突厥模式、匈奴模式、吐蕃模式、大食模式、三韩模式、倭国模式以及远在他乡的欧洲模式等等等等。
李怀仁站在刚刚建好的临时前线指挥所里，一边抽烟一边将望远镜伸出观测口，然后像个光棍偷看寡妇一样猥琐地观察着战场。
马重就站他身后，看着李怀仁那副德性说，大和尚应该撤回来了，不然这边的近防炮没法开打。
李怀仁看得太出神，直到烟头烫了手指头才骂一句入你娘，然后兴奋地说，丫来了，丫来了，丫骑着大黑马跑来了！
马重闻言噌一下站起身来，然后立刻冲传令兵吼道：“旗语：近防炮三轮速射！”
传令兵嗷一声跑走了，李怀仁把烟头捻灭在自己铠甲上道：“老马，打完炮就上，妈的，几万骑兵啊，这得多少分儿？”
马重的嘴角抖了一下道：“你说话真特么糙，什么叫打完炮就上？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怀仁用手指堵上耳朵，指挥所外面响起震天炮鸣，一股灰尘从房顶散落下来，马重眼疾手快，赶忙用手盖住了自己的保温杯。
李怀仁笑道：“我估计这三轮炮击就够他们喝一壶的，正好趁这机会练练步坦协同，之前纸上谈兵，那里有现在这般爽快。”
马重正要说话，却见门帘一挑，李世民带着尹红客和温别走了进来。
李世民一直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耳朵，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抱怨近防炮声音太大。
马重连忙起身行礼道：“陛下，玄奘和尚已经撤回来了，跟去的十八名黄沙铁骑没回来。”
李世民使劲张了张嘴，耳朵才算恢复了正常：“玄奘不是人，这家伙穿上铠甲就化身成金刚了，他若出不来才是有问题的。那些黄沙铁骑很好，厚葬便是了。”
马重点点头道：“我玉门军有抚恤士兵的条例，相当优渥，这也是为了暖兄弟们的心。”
李怀仁递上两个棉球，李世民接过棉球之后便踹了他一脚，然后马上堵住了耳朵。
第二轮炮鸣响起。
李世民怒道：“有这好东西，为何不早些给朕堵上？”
李怀仁委屈地嗫嚅道：“谁知道您要去看打炮……”
第三轮炮鸣再起。
李世民摘下棉球仍在桌上，然后从李怀仁手里抢过望远镜伸出观测口看起来。
马重的右脸再次抽搐，感情这个姿势用望远镜都特么这么猥琐……
马重喝道：“旗语：履带炮前进，步兵跟随，重机枪交叉火力掩护，一千两百米！”
…………
赵小五是重机枪班的班长，自从来到11358高地之后，便立刻架起了三挺重型机枪，这是刘玄的得意之作，采用手摇击发四管联装，子弹还是标准口径的步枪弹药，前方有两扇机枪盾，有射击观测口。这玩意不需要士兵有多好的枪法，只需要他们拥有强健的体魄，因为重机枪的后坐力跟步枪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没攥住就有可能旋转乱射，那才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因此重机枪班的家伙们基本都是膀大腰圆的主儿，不说别的，就光是三挺重机枪加上弹药和冷却水，就不是一般体格能扛得动的。
重机枪这种东西，从正面突突的效果其实并不大，因此选点形成交叉火力就非常重要了。
马重选的这几个高地实际上就是几个稍高些的丘陵，但这样的高地却是架设重机枪的不二宝地，因为一来是运输难度低，二来则是视野开阔，可以与近防炮形成多点扇形打击面积，这对冷兵器时代的骑兵来说，绝对可以算是噩梦了。
远方三排履带炮已经开始缓缓推进了，各个步兵诸元也放弃了铁拒马开始跟随前进，如果刘玄在这，一定会热泪盈眶的，因为这才特么的叫打仗啊。
赵小五嘴里叼着烟但是没点着，烟嘴都快咬折了，旁边的弟兄见状笑道：“老大，我给您点上？这湿屁股多恶心……”
赵小五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骂道：“就你小子废话多，准备吧，对面骑兵快到标的物了。”
那家伙点点头，然后提高声音道：“检查弹药！！打开保险！！准备射击！！”
众人齐齐应喝一声，赵小五将烟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双手抓住机枪柄，那家伙也扶住了摇把。
骑兵全速冲锋的场面非常震撼，即便被近防炮三轮急射打得有些发懵，但冲锋速度却依然没有减弱。
“妈的！！开枪！！！！”赵小五大吼一声，枪盾前的四条枪管立刻开始旋转，然后一条火舌窜出，子弹如雨一般倾泻而出。
赵小五露在外面的小臂上青筋直蹦，从退弹口跳出的滚烫弹壳砸在手上和身上，还有的钻进了脖领子，但是肾上腺素飙升的赵小五却丝毫不觉得烫，嘴里不知道叨咕的是什么，也听不清，总之，这一顿突突过瘾至极，来不及数扫死了多少人和马，直到四管的旋转速度渐渐慢下来，赵小五果断松开手，然后示意下一挺重机枪开始扫射。
有人提着一个小桶跑过来，然后将里面的水浇在枪管上，发出滋滋响声，冒出腾腾白气。
三挺重机枪轮流扫射，短短几分钟，赵小五脚下便被子弹壳覆盖了厚厚一层。
枪管冷却之后，赵小五立刻开始检查进弹口、退弹口、撞针等零件，确认完好之后便吩咐上弹。
此时第二挺重机枪已然慢下来了，冷却员立刻跑过去开始工作，同时第三挺重机枪便开始喷吐火舌了。
第二组重机枪的操作员大声道：“老大，撞针折了！！！”
赵小五立刻回身从一只金属箱子里取出一个击发装置递了过去：“一分钟更换！指挥所没下令之前咱们不能停！！！”
“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