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大海之火(2)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2477字 发布时间:2024-09-10

剑海就是曾经无法穿越的死亡之海。

 

  对于无法征服的海域,人类往往以死亡之名命名,以此摆脱那种失败的挫折感,用死亡之神的名义欺骗自己。经历磨难与生死的韩骞,对于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已经有了比较透彻的理解,而皈依了梵教的了知更是如此。

 

  了知本是奥斯部落小贵族,曾经也有强烈的宗教信念,想要追随塔木德征战沙场。亲眼见到战争的残酷之后,了知被死亡与鲜血所震慑,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再也不知道如何自处。为此,他独自一人驾驶一艘小艇,驶向传说中的死亡之海,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结果,死亡之海平静异常,海中还新隆起了六座礁岛,与金锚岛组成一柄宝剑形状。了知在岛上见到许多冒险渡海的犯人,一下子明白了追求希望才是人生的终极目的,不能够做出愚昧的行为。为此,了知在金锚岛上的湖畔边建寺,向住在金锚镇的人宣讲梵法,劝导他们弃恶扬善。

 

  为了实现控制金角湾的目的,塔木德假意应允述列乌,由摩萨德率船队北上,意欲配合舒格打击述列乌,夺取大月城的控制权。塔木德知道韩骞剑法超群,便让韩骞陪同摩萨德,并在金锚岛上暂住。韩骞清楚自己无法拒绝,只好暗中叮嘱隋良保护周天。

 

  如今,金角湾成为众矢之的,五方势力都虎视眈眈,希望在博弈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塔木德原本与马穆鲁克暗中往来,试图联手舒格一起对付大月城述列乌。述列乌的残暴远近闻名,韩骞对他印象极差,却对此人不敢小觑。原来,述列乌获悉马穆鲁克与舒格联手,派出名将埃米尔领兵一万,封锁了金角湾西海岸两大港口,调派数百艘战船游弋海峡,与波西水师爆发多次冲突。

 

  随着极摩王国田垦的介入,金角湾局势越来越复杂,使得各方关系扑朔迷离。田垦自封三面树神使者,率领冰狮战团席卷月牙半岛,迫使大月国割地和谈。滞留在血驼大军营中之时,韩骞便听说田垦之名,知道他辅佐泰 安,在篷冲列岛打开一片新天地。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田垦倚仗水晶之剑与冰狮战团,在漂移的极摩大陆缔造极摩王国,还派加西亚、哥贝贞利出使,替自己与金亭王国、泰 安建立同盟。

 

  令塔木德与摩萨德担忧的是,田垦从中调停述列乌与马穆鲁克,使大月城与腾格镇相互携手,一起对付拥有沙港与波西港的舒格。如果舒格与波西水师在战争中失败,那么奥斯部落将独自对抗田垦,这是塔木德所不愿意见到的。

 

  摩萨德经过一番考虑,决定由韩骞与拉赫曼率船队北上,陪同加布执政使节面见田垦,献上代表海权的巨王座。巨王是尘服大陆的创世神,在沿海城邦有着崇高的地位,如果出现不可一世的霸主,诸邦就会联合献上巨王座,宣告霸主的海上王权。加布被视为巨王之心,加布部落便成为旗帜,其部献上的巨王座意义自然非凡。

 

  不过,奥斯部落与加布部落并非真心,乃是借助巨王座孤立田垦与极摩王国,联合其他海上势力共同对付田垦。与费萨尔等人同船期间,韩骞发现费萨尔虽然年纪不大,只是加布守军的低级士官,却在追随者中很有影响力,是一个战斗欲望高昂的斗士。费萨尔痛斥冰狮战团,认为三面树神是邪恶的异域之神,田垦则是邪恶之神的化身,如果任由极摩王国做大,尘服大陆将会沦为焦土。

 

  费萨尔还对韩骞说,为了彰显加布勇士的勇气,不惧怕任何强大敌人,他教给部下死士一个手势,以示对敌人的蔑视:摇动食指。军队在战场上摇动食指,既是对敌人的一种震慑,更是发动进攻的讯号。暗杀亦然。

 

  韩骞眼见费萨尔抱着必死之心,似乎也被他深深地感染,以为田垦与冰狮战团必定罪责深重。然而,当韩骞在冰狮城看到田垦的时候,一个暴君的形象便坍塌了,取而代之,他对田垦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你在我的梦境里出现过。

 

  田垦的话令韩骞有一种错觉:他的确是三面树神的使者,内心怀有无比真诚的信仰,甚至愿意以死来捍卫三面树神。从那一刻起,三面树神是否存在已不在重要,对于以死捍卫周天的韩骞来说,田垦那份忠诚的心足以让他感动。

 

  隐约之间,韩骞觉得田垦命不久矣,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却说不清楚。对于巨王座与加布城邦的归顺,田垦似乎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兴奋,显得那么安静与平和,使韩骞感受到田垦内心的孤独。

 

  任何一位君王都将独自面临孤独,这是他选择的道路与归宿。

 

  不知道为什么,当田垦与颜卿、艾什勒绅等人交谈之时,韩骞脑海闪现了这句箴言堂的箴言。韩骞对箴言堂的认识,源于栗国荒原镇人文晓。文晓是韩骞父亲的朋友,曾在光辉镇住了多日,其渊博的学识令韩骞佩服,意义深刻的箴言更令他有所领悟。

 

  毫无疑问,田垦看出艾什勒绅的谋划,也洞悉摩萨德的阴谋,但是他却没有揭穿。艾什勒绅是穆圣帮的门徒,以复兴月牙半岛荣耀为己任,自诩为尘服诸族命运而战。正是由于担心田垦兵锋南下,率领冰狮战团灭亡尘服诸族,强行推广三面树神的信仰,他才决定配合费萨尔暗杀田垦。

 

  与过去的树神时代告别,开启当下民族宗教融合的时代,共赴内海三个大陆的辉煌时代。

 

  田垦信誓旦旦地承诺,不会强行宣扬三面树神,尊重尘服大陆的旧俗与信仰,只谋求共建金角湾内海的繁荣。这令韩骞、艾什勒绅完全没有想到。与此同时,田垦主动派人护送颜卿,帮助其前往梵教圣地,更是令韩骞刮目相看。

 

  为此,当韩骞决定辞别田垦之时,艾什勒绅接受田垦邀请,留在冰狮城辅佐极摩国王。田垦亲自将韩骞送到冰狮港,指着金角湾的方向对他说,三面树神不希望战争降临,但是文明如果想要进步,野蛮有时候往往有更强大的推动力。当时,韩骞看着瘦削的田垦,觉得这个缔造极摩王国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光芒,自己竟有一种想要拥抱对方的冲动。

 

  韩骞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看着沙港海港。沙港内外人来人往。役夫搬运着来自尘服大陆各地商船的货物,运入那些存储货物的仓库,然后再将亚夏中土的织锦丝绸、瓷器与药材搬出来,装载到那些三角帆船上。整个海港显得异常繁忙,与对岸的大月港形成鲜明对比。

 

  沙港石城仍在加固之中。作为波西公国军队驻扎的石寨,石城谈不上如何牢不可破,却是指挥全局的战略要塞。眼下,波西公国的将领们齐聚石城,正在研究如何布阵与攻杀,而作为塔木德使节的韩骞,只能站在沙蛇岭的高处,等待拉赫曼的水军。

 

  恰在此时,沙蛇岭的东南方海域飞起一群水鸟,如同一件被抛向空中的白色的大斗篷,在穹空上飞来荡去。紧接着,一支船队绕过大陆弯角,出现在韩骞的视线里,旗帜上描着大大的锚。

 

  拉赫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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