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追寻

“穆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一个濒死的人，还会去杀人。我后半夜困的厉害，看她白天一直昏昏沉沉的模样，就以为她状态真的不好，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半夜起来杀人。”

在门外看守的小民警听说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一个人的死亡，简直吓坏了。

“我不是你的上级领导，这件事儿你回去得和石所长详细说一下。”穆羽叹了口气，看着已经赶来的张法医在检查汪辰的尸体。

“我刚测了死者的肛温，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个小时左右，左上臂有针孔，具体是被注射了什么液体，这个得回去化验。初步判定，死者系勒颈导致的机械性死亡，具体有没有别的原因，这个得回去解剖尸体。”

这时候，殡仪馆工作人员已经到位，询问张法医是否可以把尸体带回殡仪馆。

“先带回去吧，我们得回去进一步解剖尸体。”张法医摇摇头，感慨又一个年轻生命的陨落。

“等一下。”穆羽突然发现，汪辰的手背上有伤，那伤很像一个字。

“这是什么？”穆羽看着他的手背，这男人的手很白皙，上面的划痕就很明显。

“大概就是他在死前和陶珊搏斗的时候留下的伤痕吧，我们要回去验一下DNA，看看是不是和陶珊的DNA相符。”张法医觉得这不是致命伤，就没有和穆羽提及，想着最后在尸检报告里标注就好。

“这好像是个字。”穆羽总感觉，这是陶珊留下来的什么线索，她拿着汪辰的手左看右看。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张法医也觉得像，但又觉得不像。

“这好像是个木字旁，旁边的看不大懂。”一旁的邱枫，也凑过来辨认。

“棺木的棺，虽然后面没有写完，但这可能就是陶珊留给我们的线索，她怕自己醒不过来，又怕自己因为抢救，而让警方忽略了这个线索。”穆羽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陶珊应该是把线索藏在了棺木里。

“可是痕检员已经将棺木都检查过了。”邱枫猛然间心中一惊。

“很有可能，这些证据在陶玢身上。”穆羽猜测。

“但是当时死者的衣物，我们都进行过检查了。”张法医回忆到。

“那就是在寿衣的夹层里。”邱枫觉得现在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即使是寿衣，也会做的非常厚。大家认为，人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要穿的暖和些，更何况陶玢一直就是老两口手心里的宝，看着儿子受了这几年罪，心中难过但是无能为力。孩子在二十多岁夭折了，这葬礼可是不能马虎。

“张老师，您先去殡仪馆，检验尸体，我和邱枫去物证那里看看。”穆羽看医院这边已经有痕检人员在检查，他们现在就是想知道，陶珊到底是不是给他们留下了线索。

“妈，你那边检验的怎么样了？”邱枫用车载蓝牙给母亲打电话。

“发现了一封信和一支录音笔。现在还得验证一下上面的指纹，你们还不能拿走。”冯雪梅看到了，信封上赫然写着穆羽的名字，她还没有看里面的内容，生怕把穆羽给卷进来。

“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两人驱车赶回市局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陶玢尸体里抽出的心血已经化验过了，里面没有任何毒物，他基本上可以认定为是病发引起了肺栓塞而死的。”冯雪梅看着刚才已经检验出的报告。

“妈，辛苦了，这几天你都没怎么休息，今天晚上又加班做化验。”邱枫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母亲的脸了。

“傻小子，就算不是因为你们参与的案子，这也是我这个警察的本分。我们的职业生涯都是这么过来的。难道你在当警察之前不知道么？”冯雪梅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妈，小羽还在呢。”

“好了，我继续说，童丽丽的体内确实检测出了巴本比妥的成分，计量不大，只是让人昏睡，她的死因恐怕还得法医那边给出答案。”冯雪梅没有理会儿子，只是继续说自己所得出的结果。

“这家人真狠啊，就让这么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来陪葬。”这时候，检验科新来的实习生忍不住插嘴。

“我们还不能这么先入为主，虽说是死者为大，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陶家一家人杀了陶丽丽。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检验，如实向刑侦部门汇报就好。”冯雪梅制止了这小姑娘继续发表不当言论。

“冯老师，我知道了。”小姑娘有些惭愧，她觉得冯雪梅私下很好相处，没想到在工作中如此地严肃。

“冯科长，如果证物检验完毕，我们想要带回去，这个恐怕对器官买卖这件案子会有重大影响。”穆羽知道，陶珊就是器官买卖的受害者，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你们再稍等等，还有些我们没有检验完，这封信的笔迹我们还需要去找笔迹专家鉴定一下，看看到底是谁的笔迹。你们俩啊，还是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吧，看你们憔悴的样子。”冯雪梅有些心疼地看着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她知道做刑侦有多辛苦，这俩人应该是奔波了一天一夜，别说是睡觉了，恐怕连饭都没吃上几口。

“好的，我们先去休息一下。”穆羽知道，两人在这里耗着，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补个觉。

“林老师，可以宣布死亡了么？”小护士看着陶珊已然没有了脑干反射，无法自主呼吸，只有依赖呼吸机的情况下可以维持呼吸。

林医生看了刚才陶珊做过的脑部CT，已经没有了脑电波。

“确定死亡。”林医生作为一名急诊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但在弥留之际，还能去杀人的，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姑娘喝下了百草枯，全身器官都已经衰竭了，她对那人是怀着怎样的仇恨，才能在身体里藏药，让他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将那人勒死。

“林医生，现在病人中已经有人在传了，说昨天晚上厕所里吊死的那个男人，一直都死不瞑目，舌头伸的老长。”小姑娘刚毕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别瞎说，我们学医的，怎么能信那些鬼神之说，只要警方放开那厕所，大家就都不要避讳了，到时候我带头。”林医生知道，在医院里，大家虽然常常面对死亡，但那些病人都是自然死亡。虽然有比较血腥的，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但昨晚厕所里死的人，是被谋杀的，这就让整个楼道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知道了。”小姑娘虽然害怕，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去忙你的吧，陶珊家里是不是已经没有人了？让警方来处理吧。”林医生看着已经被白床单盖住的女孩儿，能感觉的出来，她曾经是一个非常活泼开朗的女孩儿。但就是生活，一步步把她逼迫至此。

“小羽，我去把东西拿回来了。”

穆羽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听到外面办公室里传来嘈杂的人声，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穆羽只觉得头昏脑涨。

“我妈让我去拿物证的时候，你刚睡熟，我不忍心叫醒你，就一个人去了。给你买了早餐，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垫垫肚子。”

穆羽一看，邱枫买了暖胃的红枣粥，还搭配了一块儿精致的小蛋糕。

“我现在吃不下，把陶珊留下的东西给我看看。”穆羽只觉得浑身酸疼，这一天一夜，就感觉一直都在奔波。

“你先吃饭，吃过饭我自然会给你看的，最近我觉得你又瘦了一圈儿，我妈刚才还说，是不是我没有带你去吃好吃的？”

穆羽噗嗤一声笑了，她猜这话肯定不是冯科长说的。

“你别笑，我妈从小就教育我，长大以后，如果哪个女孩儿肯要我，那我一定得对人家好，她说她可不想让人家女孩儿退货。”

“没事儿，我不嫌弃你。”穆羽喝了一口粥，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她三下五除二把粥和蛋糕吃完，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让邱枫把东西给自己。

“你别这么心急。信我没看，上面写着你亲启。看来，陶珊还是非常信任你，你们交集也不多啊，她是怎么知道，你就是好人呢？”

“因为我一身正气。”穆羽没好气地从邱枫手中接过信。

“穆羽亲启。”上面果然写着这四个字。

她打开信封的时候，都有些手抖。现在的年轻人，恐怕都没有收到过信，也不知道，在从前没有互联网没有手机的年代，大家都是用信纸来和远方的亲朋互通消息的。

穆羽小时候也交过笔友，就是在杂志上，看到那些投稿的小朋友，然后让自己的信，代替自己去那些遥远到自己都不知道在何方的地方。然后再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回信。

但是这次拆信，和从前都不一样，这封信包含着一个向往自由的姑娘所有的心声，她有些忐忑了，陶珊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

“小羽，你慢慢看，我在外面等你。”邱枫明白了穆羽的心思，守在外面，让穆羽慢慢处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