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黄金的队伍并没有孟义想象中那么多人,除了浩浩荡荡几十辆勒勒车之外,几乎没什么护送人马,打头的是个反穿羊皮袄的老人,赶车的则是十来个流着大鼻涕的孩子。
孟义见状苦笑道:“康吉算是把咱们看透了,告诉国凤丫头,别瞄了,打死这些人可不露脸呐。”
柳质叹息一声就冲城头比划了几下。
其实崔国凤在城头上也早就看见这一幕了,众人的狙击步枪也都收起来了,就这样一支送钱的队伍,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羊皮袄老人跳下勒勒车,然后指了指身后长长的车队,接着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话说道:“东西,这里,看货。”
孟义摆摆手,几百个商队护卫就将车队围在了中间,有几个九姓的娃娃见状哇一声就哭了,惹得众人一阵手足无措,更有人掏出牛奶糖、冰糖什么的开始手忙脚乱地安抚起来。
崔国凤在城头见状苦笑道:“这算个什么事?”
罗松叼起一根烟,懒洋洋点着了道:“别着急,大战还在后面呢,据说四旅在大沙海碰上了沙暴,现在正在原地修整,六旅在鄯善遭遇了流沙,光是履带炮就毁了八门,所幸补给队及时后撤,才避免了灾难性损失。”
崔国凤闻言倒抽一口凉气道:“也就是说,咱们要以这一千来人,在高昌熬到六旅过来?”
罗松点点头,吐出一个烟圈道:“原本计划死守五到七天,现在很有可能要延长到半个月……这可是正经的苦战呐,对了丫头,让兄弟们写的东西都写了没有?”
崔国凤愣了一下道:“遗书?不至于吧……小县尊去年就开始部署高昌,这里的火药子弹炮弹足够支应半年之久的……”
罗松摇摇头,然后递给崔国凤一根烟道:“那是二十多万人,就算是二十万头猪站在哪儿让你杀,就咱们这千把人,也得杀个十天半月,更何况康吉此人极善用兵,而且九姓中能人也不少,光是哪个叫做戊地不花的家伙,我若以全力应对,也得至少百招之上才能胜他。”
崔国凤接过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叼在了嘴上,罗松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给她点上接着道:“高昌不比玉门关,这城墙虽然加固过,但还是不够结实,恐怕熬不住十五日高强度炮击,就会被后坐力震塌。因此保守估计,我们在城头炮击的时间,最多也就是六、七天的样子,之后就要改变战术,否则大军一拥而上,咱们即便是有玉门武装也是不成的。”
崔国凤被烟呛了一下,咳咳几声之后,抹了抹鼻子道:“能守七天是七天,相信七天之内,光是饱和炮击就够九姓大军喝一壶的。”
罗松点头道:“特种部队要做好准备,周围的高地也都熟悉了,一旦炮击开始,就要立刻展开斩首行动,逼对方后撤,离得越远,我们的炮击优势就越大。”
崔国凤似乎爱上了烟草这种东西,真的是很提神:“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以个人为单位,十三处高地,每人携带五天军粮,子弹三百,一旦被发现,就立刻转移。每五天就会回来进行补给,想来九姓大军没有能对抗狙击战术的武器和经验,应该没什么危险。”
罗松嗯了一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答应鸦儿要把你们完整且活着带回去,死一个我都会发疯的。”
崔国凤笑了笑道:“若有机会,我就把康吉干掉。”
罗松看了看崔国凤的枪道:“保证精度的前提下,不要靠近他一里之内,有机会射杀的话,就要毫不犹豫地开枪。”
崔国凤点点头,然后将罗松上衣兜里的烟盒连带打火机都翻出来塞进了自己兜里,便起身下了城头。
此时柳质已经清点完这些勒勒车了:“老孟,东西是不少,大概估算应该不少于十四万两黄金。”
孟义点点头,对羊皮袄老人说道:“数目对了,老人家,我这里有一份协议,需要你们来签字。”
说着孟义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老人,老人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摇摇头道:“我,不识汉字,要拿回去。”
孟义摆摆手,他知道跟这种老羊皮磨嘴没有意义,便随他去了,这协议只能找机会再说了,不管康吉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活着的就逼他签,死了就拿着他的手按手印,总之是要给刘玄屠灭昭武九姓留点字据,中国人嘛,师出有名才是正道。
羊皮袄老人将纸随意揣进怀里,然后便盯着孟义说道:“黄金,你的,枪,我的。”
孟义摇头叹息,但生意就是生意,明知道这批枪会掉转过来打高昌,但当初答应了康吉,此时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承诺才是,因此他冲身后的阿布点点头,便有人将广场上几个盖着灰布的大方块掀开了。
只见五千条一代步枪整整齐齐码放着,羊皮袄老人的眼中立刻放出瞬息精芒,他几步来到步枪跟前,左摸摸右按按,似是在检查货物,这一举动吓了孟义一跳,难道这老家伙是懂步枪的不成?
但看了一会儿之后,孟义便放下心来,因为这个羊皮袄老头只是在清点数量,而对步枪的几个关键检查部位看也不看。
孟义和柳质对视一眼,然后互相使个眼色,心中便明戏了。
老人清点过数量之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孟义道:“帮我,装车!”
孟义看了看车边那群流着哈喇子嗦咯牛奶糖的孩子们无奈摇头,也只得吩咐一众商队护卫开始卸车装车。
几十辆车,五百商队护卫足足折腾了一下午才算弄好,羊皮袄老人这才开开心心地走了。
…………
康吉大营
康吉看着车上的步枪面色发青,那羊皮袄老人也一改憨态地对康吉说道:“我观高昌不过如此,吉娃子,可别忘了你自己的诺言,先破高昌着,得六成!”
康吉攥了攥拳头道:“我说出去的话自然会算数,但是曹之安,你身为曹国国君,生意就是这么做的?”
原来这个反穿羊皮的老头,正是曹国的国王曹之安,这一次送黄金,便是他的主意。
曹之安皱眉道:“臭小子,你敢直呼我的名字!难道你不该叫我岳丈的嘛!”
康吉冷笑一声道:“阿珊已经死了,你与我再无干系。”
曹之安怒道:“那好,我曹国精锐你也不必再用了,还给我!”
康吉从袖口取出一个小铜印扔了过去道:“谁稀罕你那些精锐!!曹之安,我就问你一件事!这些步枪是拿回来了,但是子弹呢!!子弹在什么地方!!!”
曹之安愣道:“子弹?子弹是个啥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