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满舞台寻找作妖者的二叔几乎一样心情的,是台下的观众们,这些领导也张大了嘴巴看着嫩芽已经长成了一棵纤细的小树苗,顶着几片稀疏的绿叶颤巍巍的在花盆中茕茕孑立。
一切看起来都真实无比,似乎在这个早春季节,真的有一颗种子正在在花盆里疯狂生长,他们心里都知道那就是道具, 但是此刻仿佛道具已经被赋予了生命,没有人再记得那是假的,眼前看到的分明就是一棵有者茁壮生命的小树苗,它正在顽强的成长着,焕发着勃勃生机,让观众打心底里想要呵护那棵娇嫩的生命。
小树苗没有停止生长的势头,仍然一刻不停的往高处生发出来茂密的树枝,树枝上全是厚实的树叶,仿佛有风让他们悄然摆动,直到枝头上开始慢慢抽出来了花苞,紧接着又盛开出了满树洁白细碎的鲜花。
鲜花一开,满座皆惊,太真实了,甚至有人怀疑,这么冷的天这棵小树是怎么开花的,难道是真的魔术师施加了魔法不成?
坐在前排的观众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们甚至看到了花苞绽放到完全盛开的过程,这种细节的变化让这些人惊叫起来。
就算是有一点点的怀疑,亲自看到鲜花绽放的过程之后,人们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眼前发生的都是假的。
花谢了,人们看见了花瓣飘落,看见了花房臌胀,又接着看见了小小的橘子有了形状,直到枝头挂满了青涩的橘子,明明大厅里没有一丝风,橘子和树叶却微微摇摆,就像置身在田野之中被微风吹拂,这种不可思议的景象,令所有人叹为观止。
其实只有二叔知道,树叶轻微的摇摆只是快速更换道具后带来的一点无法消弭的惯性才有的动静,他本来担心这个细节会导致表演失真使人起疑,没想到这点意外反而成了效果加成,二叔心中也不由得暗自高兴。
终于,青邦邦的橘子开始泛出了黄色,果实要成熟了。
二叔围着橘子树装作既兴奋又期待的样子,掰着手指头期待着果实的成熟。
这个花盆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果实的成熟也是快进的,短短两分钟后,橘子就完全变黄了,二叔将鼻子凑上去嗅了嗅橘子的气味,忍不住从橘子树上摘下来了一颗橘子他的这一举动,让台下传来了一阵“呀!”的惊叹声。
二叔的举动让台下观众一下子大出所料,他们都是领导层,即使看得投入也会很快清醒过来,明白台上的表演即使再逼真,那也都是假的,然而而是看似很随意的摘下来一个橘子的动作,又让他们大为惊讶,不由自主的问自己一句:“难道那是真的?”
二叔仿佛是为了验证他们的自我怀疑,轻易就扒开了橘子皮露出来里面抱成一团的橘子瓣,他掰了一个橘子瓣塞到嘴里尝了尝,顿时露出来陶醉的神情,许队长作为二叔的托,在台下高喊:“给我们也尝尝!”
二叔答应一声转身做到舞台边,把橘子掰开成一瓣一瓣的橘子瓣,递给台下也跟着起哄的观众,台下观众接过去迫不及待的吃了橘子,顿时一股甜蜜中微带一点酸的清新气息沁入心脾,顿时纷纷大声称赞好甜!
台下还更多有人没分到橘子,也跟着索要橘子品尝,二叔这时却“小气的”抱起橘子树跑向了后台,边跑边说:“太少了不够分的,我还得留着呢!”
等到台下恢复了安静,二叔这才走出来到台上谢幕,台下的领导们这才醒悟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参与到了节目中,不由得纷纷起立鼓掌,掌声热烈经久不息。
掌声中,文工团团长亲自上台祝贺二叔演出成功,并发表了即兴讲话,讲话中对这台魔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认为这台魔术足可以进京献演,魔术艺术水平之高,已经可以在国际上跻身一流水准。
团长的高度评价让台下的领导们也同样认可,他们自问从未看到过如此高水准的魔术演出,看来他们一直平平无奇的省文工团,很有可能要仰仗这台魔术在行业内露一小脸了。
团长姓朱,名叫朱源会,是以前部队里的文艺干部,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省革委会唐副主任要把一个商业系统的职工调到他的单位来了,人家这是慧眼识珠啊,这样的人才埋没在他们商业系统内,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幸亏唐主任有眼光啊,这还真是捡到宝了。
朱团长讲话结束后,又指示许队长两点:“第一,节目剧情部分还能再改进,现在的感觉格局太小了;第二,道具一定要保管好,这么多道具损坏一个都会导致节目停演,一定要做好保护工作!”
许队长连连答应,表示一定会贯彻指示精神,把后续工作做到位。
从那一天起,二叔为了保护好道具,索性直接搬进了存放道具的宿舍,一个人当起了自己的道具保管员。
一个星期后,文工团接到了上级指示,到东方油田所在的荷城市油田工人驻地慰问演出,文工团接到命令即刻组织了声乐、舞蹈、曲艺和魔术四个表演队的精兵强将派往荷城市,二叔的节目由于道具太多几乎需要单独占用一辆卡车,团里没有安排二叔去参加演出。
后来节目单报到了团长那里,朱团长就问问什么没有二叔的橘子树节目,负责演出的副团长就如实相告说何川的节目道具实在太多,不适合慰问演出,就不带去了。
朱团长当即要求加上二叔的节目,他说:“这次慰问演出又不是在生产一线演出,是在大剧院里演,观众人数多,正是我们的新节目打出名声的一次好机会,找一辆车专门拉上何川的道具,让他去!”
于是二叔终于要上台公开面对数千人表演了,接到了通知,二叔又独自到汇演大厅的舞台上按照新剧本排练了几次,直到感觉整个节目就算不过脑子也能靠肌肉记忆顺利完成,这才敢放心的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