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吉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跟麻袋一样扭曲的曹之安，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道：“死了多少？”
康巴伦的手明显是在抖着的：“曹国精锐死三千三百，重伤九百，奴兵死一千六百，重伤的没算。”
康吉点点头道：“也就是说，一个时辰之内，我们连高昌城都没摸到，便死了将近五千人。”
康巴伦点点头不再言语。
康吉一脚将曹之安的尸体踢到一边，然后背着手溜达到大营门口，眼望高昌城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没人敢打搅他。
直到一阵邪风刮过，康吉才猛然惊醒，他看了看身边，就剩下康巴伦一个人了，于是他沙哑着声音说道：“井房还能联系上么？”
康巴伦摇摇头道：“三十七人，斥候今早来报，全都挂在高昌城头。”
康吉并不觉得意外，如果现在这种情况还能联系上井房的话，那他们传出来的消息也不足信了。
“把曹之安的尸体送去曹国大营，然后告诉曹荇，从现在起，东西两曹的兵马由我直接调动。”
康巴伦张嘴想说话，但嗫嚅了两下还是闭嘴了。
康吉看出他有些犹豫，于是笑道：“怎么你怕曹荇不答应？”
康巴伦尴尬道：“阿珊是曹荇的妹妹，死在了咱们营中，现在他老子也死了，恐怕曹荇这家伙心中怨气不小。”
康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太小瞧曹荇了，阿珊的死他一定会伤心一阵子，但是曹之安死了，恐怕这家伙做梦都会笑醒，另外你可以告诉他，之后无论是谁家破城，都会有曹国一成军火和粮食。”
康巴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一个面目阴鸷的中年人跟着康巴伦走了过来。
康吉头也没回地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那中年人先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递给了康吉，然后也望着高昌城的方向说道：“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高昌城下，然后想办法解决掉那种恐怖的爆炸，否则步兵很难奏效。”
康吉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九姓里最强的骑兵集团是戊地家，现在还不能动。”
中年人撇了康吉一眼道：“你想用阿史那克戎？”
康吉叹息一声道：“九姓中，若论速度，阿史那克戎的轻骑兵为第一。”
中年人点点头表示赞同：“那冲到高昌城下又该如何呢？”
康吉摇头苦笑道：“不知道……曹荇，说实话，这一阵让我震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头绪。”
曹荇道：“天上飞的那些圆球到底是什么？”
康吉再次摇头道：“我让戊地不花以强弓试射，结果远不能及，此非常理能应对的。”
曹荇张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半枚子弹：“这个就是你说的子弹吧？”
康吉看了看道：“不错，只是比我见过的要大不少，这就是你父王的死因？”
曹荇将子弹揣进怀里道：“从后背进，胸腹出，被马脖子上的骨头卡住了。”
康吉叹息一声道：“我被那头肥猪给骗了，现在想来，他卖给我的步枪跟他们在用的步枪是两码事。”
曹荇笑道：“人家压根就没把你我放在眼中……”
康吉也笑了：“所以，我们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攻破高昌！曹大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话还没说完，曹荇就摆摆手道：“我明白，阿史那克戎与我交好，这件事我去做，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确定一件事才行。”
“什么事？”
曹荇若有所思地道：“高昌究竟有多少那种爆炸武器……”
康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消耗战？”
曹荇摇摇头，又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我们有五十万奴兵……”
康吉攥了攥拳道：“立刻转告各国，将奴兵集中，粮食供应增加三成，从现在起，每两个时辰便遣奴兵一万向高昌城进攻。”
康巴伦愣了一下道：“阿吉，这……这不是去送死么？”
康吉的双眸中露出一抹疯狂：“斥候来报，有一支从伊州来的大军被困在高昌东南的大沙海里，这一阵沙暴至少还要持续三日。”
康巴伦疑惑道：“冲我们来的？”
康吉冷笑道：“他们的服饰怪异，与我在高昌城中见到的那些玉门关护卫相似，所以一定是冲我们来的，可惜他们没想到会遇上沙暴。”
曹荇皱眉道：“我们有多少时间？”
康吉道：“不会超过十天，所以，我们要以最快速度消耗高昌的火力，若十天之内还无法占据高昌，那我们就会陷入困境，那时节就太过被动了。”
康巴伦不再发问，转身就走了。
曹荇拍了拍康吉的肩膀道：“阿珊的死我不怪你，只是，将来若有机会杀诸葛的话，一定要叫上我……”
…………
孟义将自己的铺盖都搬上了城头，罗松和柳质也是如此。
此时高昌城头上人头攒动，养护重炮的、送食物清水的、清点弹药的，虽然听起来乱糟糟，但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
热气球回来了两个，经过短暂的修整之后便又升空去替另外两个。
阿布坐在桌子上计算弹药消耗量，半晌过后便皱起了眉头，他吩咐人将孟义叫过来，这件事要早些知会才成。
“孟队长，”阿布指了指桌上的数字道，“刚才的炮击总共消耗高爆炮弹四百五十发，常规炮弹二百六十发，因为操作失误损毁炮管两根，这个量，有些大啊……”
孟义把耳朵上的烟卷拿下来叼在嘴里点燃道：“库存如何？”
阿布如数家珍地道：“库存高爆炮弹八千七百，常规炮弹九千三百，备用炮管二十八根，照这种规模的炮击，撑不住二十次。”
孟义闻言皱眉道：“二十次……是啊，不够啊……”
阿布道：“我看您那边要缩减炮弹使用量，这样的话，也可以降低重炮的损毁几率，若是再有攻城，是不是可以辅以步枪和手雷？”
孟义点点头道：“这要看对方是怎么打法……好吧，这件事我会跟罗将军认真商议。”
阿布松了一口气道：“食物和清水暂时不用担心，咱们的存货不少，步枪子弹和手雷也都有富裕，唯独重炮这块有点捉襟见肘，另外城墙的问题也得考虑，刚才有工匠跟我说，西北角的望楼内出现了裂痕，这应该是炮击时震裂的。”
孟义将烟头扔地上踩灭道：“行，你提醒的很及时，我这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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