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红客送完饭出来便暗自叹息一声，只要这爷儿俩凑一块堆儿悄咪咪一嘀咕，那就是有人要倒霉，耳目着听了两句，看来诸葛方佛这次是难逃一死啊。
刘玄跟李世民一人一碗油泼面，就着大卤羊头吃的那叫一个香。
屋子里那副巨大的沙盘已经摆的乱七八糟了，各种颜色的小旗儿插满了伊州、高昌和浮图城周围。
李世民说诸葛方佛现在做梦都想把我逮住，据说现在浮图城每日扔出来的马粪垃圾就得以千车计，看来这小小一座城里，八成驻了不少兵。
刘玄剔着牙说驻多少兵都无所谓，关键是不能让他出来瞎溜达，就算诸葛闲着没事干想要骚扰一下伊州，最后也得想办法让他缩回去。
李世民剔着牙说这羊头卤的火候不够，塞牙缝了，咱们爷们手里有兵，大不了把这老不死的堵回去也就是了。
刘玄夹了一筷子羊脑吧唧吧唧吃了，正要说话，却见尹红客慌急而来，手里还捧着一份文书。
“陛下！殿下！高昌急报！”
李世民招招手让尹红客把文书递过来，拿手里瞧了瞧，眉头微微一皱便又递给了刘玄。
刘玄接过来看了两眼道：“康吉这家伙很会用兵啊。以奴兵消耗高昌弹药，这主意虽然残忍了些，但却是应对高昌最好的办法。”
李世民将油泼面的大碗往边上一推，掏出烟点上道：“你经营高昌久矣，弹药存货如何？”
刘玄苦笑道：“子弹手雷有的是，但是炮弹稍显不足，若四旅、六旅能按计划到达作战位置，区区康吉不足论，但现在这两支队伍行军遇阻，光凭高昌那千把人可有些悬了，康吉明显是被大炮轰过，否则不会出此计策，一旦高昌炮弹用光，就要进入守城战，光凭步枪和手雷是差点意思。”
尹红客欲言又止，李世民踹了他一脚道：“有屁就放！闪闪缩缩的成何体统！”
尹红客叹息道：“前哨还有一报，说浮图城在昨夜出动了数千步兵，看动向，是打算翻过天山偷袭高昌……”
刘玄闻言皱眉起身，几步来到沙盘前看了看，然后对李世民道：“老爸，立刻让一旅二旅出咸泉镇，对浮图城做出总攻态势！您的玄甲最好也去。”
李世民看了看沙盘便点头道：“围魏救赵，眼下也只好如此了。用不用朕亲自去一趟？”
刘玄摆摆手道：“还没到时候，这一阵要输，最好一直败到巴里坤，打的时候也要表露出着急的情绪来。”
李世民道：“你是赌诸葛不用险？”
刘玄点点头道：“诸葛老儿很清楚我们的能耐，因此我们越是希望他出来，他便会紧守浮图不动，赌一赌吧，只要这老家伙还是惜命的，就一定会如此做。”
李世民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返回自己的书桌，提笔连下了七八道命令，然后让尹红客速速传达下去。
尹红客走后，刘玄叹息一声道：“可惜了那几十万奴兵，若能尽数收拢，我便能在五年之内把高昌打造成一座西域重镇。”
李世民拍拍他肩膀道：“大炮的威力我见识过，恐怕这几十万奴兵能活下来的不会太多，此非你之过。”
刘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当然不是我的过错，康吉狗急跳墙，这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亏我还想跟他交个朋友，看来此人是不能留的。”
李世民笑道：“荒蛮野人而已，按你这种打法，将来西域是要大清洗的，这个康吉无关大局，能杀则杀，若没机会，便随他去。”
刘玄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
孟义的眼睛有些发红，细细看去全是血丝。柳质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城外嘎吱吱咬后槽牙。
罗松走上城头，来到孟义边上道：“西北望楼已经塌了，二十六门重炮缩减成二十二门，在这么轰下去，不出五天，这城头就没法要了。”
孟义从上衣兜掏出烟盒，想拿烟却发现已经空了，罗松把自己剩下的半盒递给了他。
孟义将空烟盒攥成团扔下了城头道：“十五波，十五万，现在都不用热气球发信号弹，重炮就能瞄准，因为那一片地红的太显眼了。”
罗松抬眼望去，远方十里左右有一片红色的土地，与周围的戈壁格格不入，上面盘旋着无数秃鹫和乌鸦，正在分批俯冲下来享受美餐。殘肢断臂看得不清楚，但青灰色调还是很明显的。
柳质道：“还有半个时辰，下一波就要来了。我去叫重炮准备……”
孟义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微风带来的阵阵尸臭道：“腐烂的太快了，这种天气本不该如此的。”
罗松抹了抹鼻子道：“那一片土地的温度比周围要高不少，要知道人油也是可以燃烧的。”
孟义无声地笑了笑道：“照这么打下去，炮弹还能支撑一天半，不能再多了。”
罗松笑道：“那还好，看来城头不至于被震坏了。”
孟义从怀里掏出一份报告递给罗松道：“六旅四天之后就能到达高昌。”
罗松接过来看了看道：“炮弹打完之后，死守便是，咱们的步枪手雷也不是吃素的，另外高昌城里存着不少火油，应该也能抗上几阵。”
孟义嗯了一声道：“若城破，则务必按少爷的命令行事。”
罗松将报告点燃，然后用点燃的报告点了根烟，嘬了几口道：“别那么悲观，你太小瞧护卫团了，他们受的训练绝不比正规玉门军差，在某些方面甚至更强，而且有你们这些百战悍卒在……总之，别让鸦儿失望！”
说完，罗松拍了拍孟义的肩膀就转身下了城。
崔国凤正坐在阿布面前狂炫羊肉，好几天了，只能吃冷食对于中科书院的学生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阿布不停地给崔国凤倒果子露，看着那张被风吹得像树皮一样的脸，心中暗自神伤，虽然崔国凤长得并不算漂亮，甚至可以说是寒碜，但人家毕竟是个女的。
阿布从袖口掏出一个小铁罐递给了崔国凤：“这是马油，你若再去窝在那个地方，就在脸上抹一些，西域的风硬……”
崔国凤接过来闻了闻，然后皱眉道：“你那么胖，我不可能看上你的。”
阿布愣了一下，然后失笑道：“我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看你这脸实在是太惨了。”
崔国凤也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仗打到现在这地步，若不给自己寻点开心，那一定会崩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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