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南秦淮岸,秦淮岸边八角楼,八角楼名逍遥居,逍遥居中香尘仙。”说的便是逍遥居的酒会盛事。
此刻逍遥居外,手持请柬等待进入酒楼的酒客们排起了长龙,酒楼门口有专人逐一核查请柬的真伪,以防有人伪造。
周云陆恒跟着智多星拿着请柬也随着人群排起队来。
智多星道:“逍遥居是一座极为罕见的八角楼,此楼地基是一个八边八角的形状。据说当年,有一位富商巨贾投入一半的家财,请了一位隐世多年的风水大师在这里选址,依据五行八卦设计了这座酒楼。初始计划建成一座五层高楼,但是大师说,此地临水恐地基难以承受,后来便只建了三层。”
周陆二人抬头看去,只见此楼的确楼高三层,每层八边都有雕花窗户,八角挑檐都挂着铜铃,微风吹过,清越的铃声随风入耳,让人心中没来由一阵轻松。
片刻之后,终于轮到他们三人,智多星将请柬递了过去。
对方边查看边说道:“乾金二十六位,请柬为真。尊贵的酒客,一张请柬可入三人,其余人等,只能在外等候。”不等他们答话,已有侍女过来为他们领路。
逍遥居的侍女都穿着渐变色衣裙,上身衣衫洁白,往下越来越绿,裙摆如荷叶一般碧绿且多褶皱。侍女们轻移莲步时,裙摆摇曳便如水波一般荡漾,很是撩人。
在侍女的引领下,三人进了大门,迎面一副万里江山水墨画制成的屏风。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开阔的八边形大厅,大厅中央有一座一尺高的圆台,圆台周围有五只铜鹤,从它们尖尖的的喙部流出细细的水流,如珠落玉盘一般,叮叮咚咚落入下方浅浅的水渠中,圆台上有四根立柱伫立着,撑开了一副雪白的轻纱帷幔。显然那圆台中心一定是重要人物的舞台,只是此刻空空如也。
在这圆台周围一圈一圈布满了坐席,周云在入场的过程中,粗略一看大吃一惊,这些坐席竟然是按照五行八卦的八个方位分布的。
他们的位置在乾金二十六位,便是在乾金卦位对应的西北区域的第二十六个座位。
送他们三人到了乾金二十六位,侍女便离开了。三人坐下来品尝着桌上准备的水果点心,等待酒会开始。
周云道:“何时才开始?”
智多星道:“酒客都入了席,便会开始。”
酒客们在侍女的带领下陆续入席,智多星不时地给周云报上酒客的姓名身份家世官职。
周云知道,智多星是在为自己以后铺路,日后嫁入皇家,少不了要与这些皇亲贵胄们打交道。
陆恒看似在那里闭目养神,其实两耳一直在仔细听着智多星和表妹的谈话,时不时还会睁开眼,目光如电地看向某位酒客,被看的人只觉得如置身刀锋之下,等他举目四望时,陆恒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突然周云皱眉道:“他怎么也来了?”
陆恒听闻睁眼望去,就见一个身形壮硕的青年男子,跟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边,这位老者似乎身份尊贵,他一进来便有许多人起身问候。
而这位老者身边的青年,正是溧水河畔小霸王吴用。这也是周云惊呼出声的原因。
智多星看到二人表情,问道:“你们认识吴阁老?”
周陆二人摇头。
周云道:“我们认识吴阁老身旁的青年。”
智多星又看了一眼那青年,说道:“那是吴阁老的外孙。吴阁老当年为女儿招了上门女婿,生子后随吴姓,取名为吴用。后来那上门女婿竟然偷偷带着幼子跑了,吴家寻子多年,十五岁才找到他们父子,吴用重新认祖归宗,但是他毕竟散漫惯了,也不愿意回京受约束,只接受了吴家每月分给他的丰厚的月钱,仍留在溧水一带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最近吴阁老的八十大寿快要到了,这吴用才返回吴家。”他说着问道,“你们和他是朋友?”
“不是。应该说,有点小过节。”
大约一炷香后,酒客们都入席坐下了,一位华服男子行至圆台边,自称逍遥居掌柜徐文良,说了一番感谢来宾的客套话,末了高声喝道:“请香尘仙子薛都知!”
全场酒客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翘首而望。
只听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圆台中心传来,一个婀娜秀丽的身影抚着琴从圆台中心缓缓升起,虽有轻纱隔着,仍能看出抚琴女子容貌极美,甚至那抚琴的玉臂与纤纤手指都线条优美,极为动人。
酒客中许多第一次来逍遥居参加酒会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惊呼声充斥着整个大厅。
即使是逍遥居的常客,每次看道香尘仙子如梦如幻的出场,还是会惊艳不已,仿佛那就是梦中遥不可及的仙子。所以金陵城仰慕香尘仙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周云低声道:“原来这圆台中心还有地下机关,可见这逍遥居不知暗藏多少玄机。”
智多星心道,这周小姐心思缜密,关注点清奇,众人都在惊叹香尘仙子美貌,她却在关注酒楼机关,也对,她是女子,自然不会在意美色。
智多星猜测也不全对,至少他身边另一个男子陆恒,就完全没有把圆台中心的什么仙子看在眼里。
一支琴曲终了,满堂酒客们鼓掌喝彩。
轻纱中的婀娜身影徐徐起身,对酒客们福身致谢。只见轻纱中的女子身着紫色纱衣,纱衣上点缀着各种刺绣珠翠,绚丽妖娆,那若隐若现的身姿惹人浮想联翩……
只见她迈出一步,轻启檀口道:“小女子薛芳洲幸得众位贵客抬爱,恬居这酒会都知,感谢各位贵客赏光捧场,请受小女子一拜。”说完深深一拜。
周云道:“这香尘仙子声音很好听。说话妩媚软糯却不低俗,嗓音甜美却直抵人心。”智多星赞同地点了点头。
陆恒却低声道:“她说话用了几分真气,所以听起来容易动人心魄。她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只听那香尘仙子又道:“今日酒会行飞花令,共三场。第一场由我起令,听到‘花’字在我的诗句中所排位数,各位贵客对照自己坐席号的数字,只要有相同数字的均需接令,和以前一样可背旧诗可作新诗,接令接错的罚酒三杯。”
她说完又坐回琴架前,玉臂轻抬手指微扬,“铮”的一声,琴声起。
她边抚琴边起令,诗曰:“千树万树梨花开。”
“‘花’为第六字,请所有坐席号含‘六’的贵客接令对诗。依照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席位顺序接令。”
香尘仙子面向“乾金”席位,说道:“请乾金第六位贵客接令。”
乾金第六位是一个青衣书生,听到香尘仙子请他接令,又激动又紧张,站起来高兴道:“香尘仙子请我接令了,她请我接令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收敛言行赶紧对诗。
香尘仙子也不怪责,莞尔一笑,继续抚琴等他对诗。
周云算是听明白了,她低声道:“怎么是从我们这边开始?好巧不巧吧,为什么要选个含六的位置?前面有六和十六,第三个就是我们。表哥,智多星,你们谁上?”
两人均作鸵鸟状。陆恒摇头道:“我一介武夫。”
智多星也摇头道:“我一介草民。”
周云气愤地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关键时刻不帮我,要是云哥哥在就好了。”
陆恒听了气得翻白眼,无奈自己是真的不擅长诗词。
智多星道:“我只能提醒你,薛都知给出的诗句,花字在第六位,第一人对诗需花字在第七字,第二人需花字在第一字,你需花字在第二字。而且可以背诵旧诗。”
周云道:“你早说啊!这么简单,说到背诗我还没怕过谁,花字在第二字的诗句多了去了,烟花三月下扬州,桃花潭水深千尺,梨花满地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