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葛正我?”唐琳忍不住捧腹大笑,“就你这贼眉鼠眼的模样,还敢以仙翁自称?赵道长,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仙风道骨?”薛祥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唐琳这般无礼,强装严肃,道:“琳儿,休得无礼!”唐琳看了薛祥一眼,只好收起笑容,轻咳一声,道:“道长说自己是葛仙翁,可有凭证?”
“凭证?”赵无极冷哼一声,“如此傲慢无礼,本座就是有凭证,也不会拿出来给你看!”唐琳听了这话,哂笑道:“无凭无据,就敢冒充葛仙翁,如此无法无天,赵道长,小女子觉得你该改名叫赵无天了。”
赵无极顿时来了气,他双眉一轩,嗔怒道:“废话少说!本座忙得紧,要拜师就赶快拜!”唐琳双手环抱在胸前,反驳说:“谁要拜你这个妖道为师?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赵无极知道唐琳是故意要激怒自己,如果和她动粗口只怕会失了面子,于是消了消气,道:“本座不与你浪费口舌。”旋即转头看向薛祥,“薛祥小友,本座只问你一句,如今箭在弦上,你发是不发?”
薛祥不明白他所谓的“箭在弦上”究竟是何意,犹豫很久,正要回答,唐琳忽然拉住他,沉声道:“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此人一看就绝非善类。”薛祥点点头,于是改口道:“夫人说的是。”转头看向赵无极,厉声道:“想让薛某拜阁下为师,除非你能证明自己就是那位葛仙翁前辈。”
“小友,你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赵无极幽幽一叹,“你想让贫道证明自己的身份,倒也不难。贫道问你,先前在龙虎山,你可见过我?”薛祥当然见过。
“既然我们见过,那你可还记得上山前,冷玉儿冷仙子有否将什么重要之物交予你?比如……玉牌之类?”
“玉牌?好像……好像还真有。”薛祥经他提醒,不由自主地要拿出冷玉儿当时给他的那块玉牌。唐琳脸色微变,心道,这妖道为何突然提起玉牌?怕有蹊跷!赶忙劝止。然而薛祥此时已经将玉牌拿在手中。
赵无极一见玉牌,眼中立刻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他嘿嘿一笑,道:“小友,此玉牌便是证明贫道身份之物。冷仙子将它交予你,定是嘱咐你遇到贫道时,以此为凭。”薛祥虽想起冷玉儿当初将玉牌交到自己手上时有所嘱咐,一时之间却忘记她嘱咐了什么,只能对赵无极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唐琳不似薛祥,她见劝阻不成,怒视赵无极,道:“臭道士,你休要诓骗我们。一块普通的玉牌,怎能证明你的身份?”
赵无极不慌不忙,他悠悠道:“此玉牌乃灵宝派天师之物,上面刻有独特的道家符文,只有灵宝派的天师才能解读出其中奥秘。贫道虽非灵宝派现任天师,云游之前却是做过一任天师的。”说罢,他伸手欲夺玉牌。薛祥连忙将玉牌收回,警惕地看着赵无极,道:“既然是天师信物,为何不交给现任天师?莫非你瞧上的不是我,而是这枚天师玉牌?”
“同属灵宝派,交与不交,有何区别?”赵无极大言不惭,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激扬的琵琶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踏空而来。女子虽然轻纱掩面,但依稀可见面容绝美,气质超凡脱俗,宛如仙子下凡。
女子落于三人面前,冷眼看着赵无极,叱道:“好你个赵无极,竟敢欺世盗名。今日,本仙师便要为江湖除害。”
赵无极瞧见此人,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是何人?竟敢管贫道的闲事?”
女子微微一笑,嫣然道:“本仙师就是你们在说的仙子,冷玉儿。”
薛祥和唐琳惊喜不已,没想到他们谈论的冷玉儿竟会在此时出现。
“此玉牌乃是我贴身之物,我自然知道它的秘密。”冷玉儿轻轻地拿过薛祥手里的玉牌,放进怀中,她看了看薛祥,接着道,“薛公子,莫要被这妖道所骗。他绝非葛仙翁。”话音未落,眼神一凛,冷冷道,“真正的葛仙翁,另有其人。”唐琳闻言,不禁问道:“天师玉牌是你贴身之物,难道你就是灵宝派现任天师?可我怎么记得现任天师是个男子?”冷玉儿轻轻一笑,曼声道:“你所说的天师,是我的师弟,早在十年前,他就将玉牌交到我手中。”
“十年前?这么说,你十年前就是灵宝派的天师?”唐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女子的样貌看起来不过比自己大了四五岁。
“不,我并非灵宝派天师,实则为天师座下的侍奉弟子。”冷玉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清冷的笑容,“至于那位赵无极道长,他当年不过是在三清殿给人解卦的普通弟子罢了。若不是本仙师施恩于他,他岂能有今日的成就?”
赵无极闻言,恼羞成怒,双目圆瞪,喝道:“冷玉儿,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今日本座便与你拼个鱼死网破。”说罢,他挥舞拂尘,如一道黑色旋风般向冷玉儿攻去。冷玉儿丝毫不惧,玉手轻轻一旋手中琵琶,只听“铮”的一声,琵琶中暗藏的短剑瞬间弹出,寒光一闪。冷玉儿执剑而立,宛如仙子临世,化作一道白影,与赵无极激战起来。
薛祥和唐琳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两人打斗。冷玉儿一边挥剑,一边说道:“薛公子,唐姑娘,你们看好了。本仙师的剑只舞一次。”她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同翩翩起舞的白鹤,时而高高跃起,时而快速旋转,轻盈而又灵动。那柄短剑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寒光,夹带着阵阵破空之声,令人目不暇接。
相比之下,赵无极则节节败退,狼狈不堪。他的拂尘虽然时刚时柔,但在冷玉儿的攻击下总显得软弱无力,无法抵挡那灵动飘逸的剑势。一番苦战之后,赵无极的脸上已经露出惊恐和愤怒的表情,他大气直喘,身上已经出现了多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袍。冷玉儿冷笑道:“别来这里丢人现眼了。若不想死,就滚回你的无极门,别再来玷污祖师爷的清誉。”赵无极强装镇定,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冥顽不灵。受死!”冷玉儿加快了攻势。她眼神一凛,手中短剑如同一道闪电,直直刺向赵无极的身上一处要害穴位。赵无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短剑准确地刺中了他的要害,赵无极发出一声凄惨的呼啸,拂尘脱手,整个人瞬间僵住,倒地不起。
冷玉儿收起短剑,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她走到薛祥和唐琳面前,微笑道:“妖道已除,但奸诈之人无处不在,望你们日后要多加小心,莫要再被奸人所骗。”薛祥忍不住开口:“仙子,劳烦问一下,那葛仙翁……”冷玉儿截口道:“时机一到,你们自会相见。”
“仙子想必已经去见过仙翁了吧?既得遇仙子,不妨请仙子前面带路。”薛祥颇有礼貌地说着,唐琳却依旧骑在毛驴上,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说道:“我看你不是要去拜仙翁为师,是想跟着这位仙子去什么仙府逍遥自在吧。”薛祥转头看了看唐琳,一本正经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眼下我中了上官凤仪的毒,而太平门之事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倘若我们就这样去太平门,万一破案了上官娘子寻不见踪影,那该如何是好?如今我们遇见这位人美心善的冷仙子,又是仙翁的故人,若得其引见,让仙翁赐药,顺便破解了夫人你的玄阴体质,那我们还去查什么案,费什么心啊?”唐琳娇嗔道:“你想得倒挺美,真有万一,你夫人我就先拔了那凤凰的毛给你做药引子。”
冷玉儿微微摇头,道:“拜师要看机缘,时机未到,强求不得。”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薛祥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再强求。然而,就在冷玉儿转身的瞬间,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闪过,瞬间来到冷玉儿身后,一掌拍出。冷玉儿反应极快,侧身一闪,但还是被掌风扫中,踉跄几步。
黑影站定,三人这才看清,竟是倒地不起的赵无极。原来,赵无极在生死关头施展“替身术”,冷玉儿的剑刺中他的替身,并未被真正刺中要害,是以他一直倒地强忍着,等待时机反击。被他欺骗后,冷玉儿面色凝重,冷冷道:“我只知你是个妖道,没想到你竟如此狡猾。”
赵无极冷笑道:“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再次攻向冷玉儿。冷玉儿也毫不示弱,挥剑迎战。双方又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薛祥和唐琳在一旁焦急万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远方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啸。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衣老者骑鹤而来。老者落在地上,看着正在激战的两人,微微叹了口气,道:“都住手吧。”
赵无极和冷玉儿听到老者的声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赵无极怒道:“你又是谁?为何要管我们的闲事?”老者微微一笑,慢悠悠道:“我乃灵宝派葛天师。”
“他就是灵宝派的天师?”薛祥和唐琳闻言,惊喜万分,齐声说道。冷玉儿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赵无极心有不甘,但见老者容貌,竟也暗叹一声该死。
他的确该死,因为他自作聪明,本想诓骗薛祥和唐琳这两个凡夫俗子,没成想竟引来了正主。
“仙翁前辈在上,还请救救我和琳儿。”薛祥恳求道,“前辈法力无边,若能帮我们二人化解劫数,我湛卢山庄必有重谢!”
葛天师转头看了看赵无极,又看了看冷玉儿,正色道:“二位皆为修道之人,又是江湖中人,如此争斗毫无意义。世间之事,皆有因果。赵道友,你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冷道友,你于这件事上也过于冲动。依我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赵无极和冷玉儿对视一眼,彼此都不敢违抗葛天师的命令,当下行礼道:“谨遵天师教诲。”说罢,各自离开。
葛天师微微点头,又对薛祥和唐琳道:“你夫妻二人的遭遇,贫道已然知晓,薛祥小友,你此番历经磨难,日后定有一番作为。老朽虽有无上法力,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体内之毒以及令夫人的玄阴体质,皆为你们二人的宿命,虽说不可强行改变,但要记住,心存善念,方得始终。”说完,他身形一闪,踏上一只飞来的仙鹤,腾空而起,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薛祥望着葛天师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这场意外的邂逅,让他对人生又有了新的感悟。
“心存善念,方得始终。”唐琳喃喃念着,忽然道,“我怎么感觉他在骂我们不是良善之辈?”
薛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夫人你别瞎说。再不抓紧赶路,天可就黑了。”唐琳点了点头。两人于是加快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