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竹马青梅宴会逢
书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作者:苨妮 本章字数:4352字 发布时间:2024-10-14

申简辰吩咐喜兰照顾好梦容,与千里寻一同来到院中,将事情的经过说明。


千里寻叹道:“没想到毛爷爷的词被你带到宋代走一趟,他老人家的作品放在这个时代亦可艳压群芳。”


申简辰十分认可:“谁说不是?”


想到梦容的病情,千里寻担忧地问:“难道梦容的病真的医不好?”


申简辰照实说:“已将汴梁的名医请遍,都这么说。”


邹嬷嬷走进院中,见王爷在,甚是欣喜,以为他的心里还有仪王妃;看到女词人也在,才明白仪王前来不过是因女词人。


她上前打扰道:“王爷,我想与幽栖居士借一步说话,不知可否?”


“我的话已说完,你们聊。”申简辰离开乔梦容的住处,打算回自己的屋子等待千里寻,他现在甚是享受这种充满希望的等待。


王爷走后,邹嬷嬷在地上跪下:“幽栖居士,不管仪王妃以前做过多少对不起你的事,希望你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原谅她。再说她已遭受报应,人变得痴痴傻傻,王爷也不再待见她,整个王府只有我和喜兰还把她当仪王妃看待。”


“快起来,你是长辈,怎能跪我?”千里寻上前扶邹嬷嬷,待邹嬷嬷起身后,继续说,“我曾怨过梦容,现在已原谅她,只希望她快些好起来,我们的关系也好恢复到从前。”


邹嬷嬷抹着眼泪:“幽栖居士能原谅仪王妃,说明你是良善之辈,难怪仪王对你念念不忘,也怪仪王妃福薄,才会将自己折磨成今日的样子。希望你与仪王往后的日子和和美美。”


千里寻纳闷:“嬷嬷为何如此说?”


邹嬷嬷自知失言,仪王叮嘱过,不允许府中的人在女词人面前提起圣旨的事,赶紧掩饰道:“仪王心中有幽栖居士,王府无人不知,不过是我美好的期望而已。我进屋瞧瞧仪王妃,失陪。”


千里寻怔怔地离开梦容的院子,准备回临时给她安置的院子时,白风迎面走来。


“幽栖居士,王爷让您去他屋中一趟。”


去他屋中?千里寻想到申简辰的温情,想到邹嬷嬷说的话,她怕去了会控制不住接纳他,到时岂不是又将生活搞得一团糟?


想到陈浩宇待她之情,还有往日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关键是她只想过如何老老实实跟陈浩宇过日子,其他从未奢望,她实在不想改变一直以来努力和期许的生活。


“我要回客房。”


白风强调道:“王爷说,您必须去。”


千里寻最讨厌被人强求:“老娘不去,你又能将我如何?”


白风深知幽栖居士的厉害,央求道:“我只是个侍卫,既要听王爷的,也不能将幽栖居士怎样,您不去,王爷会批评我,行行好,跟我去吧?”


“仪王找我何事?”


“有人送来请帖,王爷才让您过去一趟。”


原来是请帖,千里寻终于放心:“早说为请帖之事不就得了,费我这么多口舌?”


千里寻主动朝仪王的院子走去。


白风跟在后面,自语道:“您又没早些问。”


申简辰刚回到屋中,下人将请帖呈上,原来是魏夫人请仪王和幽栖居士去府中参加宴会。


当千里寻走进屋时,申简辰主动将请帖递上:“魏夫人请你我明日去曾府参加宴会。”


千里寻接过请帖,打开仔细浏览。


申简辰介绍道:“魏夫人名叫魏玩,是曾丞相的夫人。我与魏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她是位性情豪爽之人,值得一见。你若有兴趣,明日我带你前去。”


顶着朱淑真的名头,自然要前去:“去,当然要去,魏夫人也是有名的女词人,我与她定能聊到一起。”


魏夫人的宴会在其家中举办,请了几位常来往的文人雅士,没有一位官场之人,连她的丈夫曾丞相也没有资格参加。


她的丈夫曾对此提出异议,魏玩根本不予理会,依旧我行我素,在汴梁的贵妇中算是特立独行的一位。


当魏夫人瞧见仪王身边跟着一位妙龄女子前来时,猜到是江南女词人朱淑真,立刻迎上去。


“仪王殿下光临,曾府蓬荜生辉!”然后仔细打量朱淑真,“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诗词写得美,人长得更美。”


千里寻也仔细打量魏玩,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与同龄的贵妇不同的是,身上并未用任何珠光宝气装点,素雅清淡又不失高贵。


“久闻魏夫人大名,今日得见,淑真倍感荣幸。”


魏夫人拉起淑真的手:“你我一见如故,不如牵手进去?”


千里寻并未拒绝,点头同意。


举办宴会的大厅不是很大,左右两边各摆着三张桌子,正位也摆着一张。


当千里寻走进厅堂时,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循着目光瞧去,是位眉清目秀的公子,与她四目相对后,向她点头微笑。


千里寻也回以微笑,心想:“难道朱淑真与他相识?要是苦荞在多好,我也好打听那位公子是谁?”


魏夫人将她牵到下位中最尊贵之处:“仪王殿下,幽栖居士,请落座。仪王殿下,请允许我暂居尊位。”


申简辰客气道:“你是主人,理应如此。”


魏夫人落座后,向在场的文人才子说:“诸位,今日我之所以举办宴会,目的只有一个,为幽栖居士接风洗尘。我对幽栖居士慕名已久,也曾以书信相邀,怎奈我与她一南一北难以相见。三年前还托乔文仙捎话,请幽栖居士来汴梁与我相聚,不知幽栖居士可曾收到我的邀请?”


千里寻回想文渊曾对她说过的话,并未有提及此事的印象,也许是他忘记。若照实说,只怕文渊再见到魏夫人时被她责怪,便回道:“文渊的确曾向我提起过,我也有心来汴梁结识夫人,怎奈一直未曾有机会,加之路途遥远,只能暂时搁置。今日终于有幸得见夫人一面,实在是上苍垂怜。”


“的确是上苍垂怜,要不你怎么会摆脱牢狱之灾?宣和五年那会儿,得知你来到汴梁,却被关在狱中,我逼着曾丞相到官家面前为你求情。可他堂堂一朝宰相,竟然也畏惧某人,而我一介女流,也无能为力。”魏玩看向仪王,“后来听说仪王为此事前后奔波,我才安心。”


千里寻为之感动,举起面前的酒杯:“夫人与我素不相识,却也有救我于危难的想法,令淑真感动,淑真借此酒,深表谢意。”


魏夫人端起酒杯:“谢就不必,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建议诸位都端起酒杯,为幽栖居士摆脱无妄之灾干了!”


申简辰与在座众人都端起酒杯,大家互相干了,将酒饮下。


放下酒杯后,魏夫人拍了一下手掌,一群舞伎进入,开始翩翩起舞。


申简辰无心观看舞蹈,他注意到对面有位公子一直注视千里寻。心想,眼前这位公子也不搞搞清楚,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朝这边看来,待会儿结束定要教训他两句。


申简辰没忍住悄悄问:“那人为何老盯着你瞧?难道你认识他?”


千里寻专注欣赏舞伎的姿态,并未在意对面那人。申简辰问起,她朝那人瞧一眼,对方端起酒杯,做出敬酒的样子。千里寻尴尬地端起酒杯,回敬一下,并未喝,放在桌上。


申简辰继续催促:“问你呢?怎么不回答?”


千里寻小声回道:“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理他干吗?”


“人家敬酒我不好不回。”


“我看那人没安好心,别理他。”


“好吧,听你的。”千里寻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爽快答应,也许是感动于申简辰所做的一切,也许是因为她心里还藏着对他的感情。因早已习惯控制感情,答应的片刻想起陈浩宇,“也不知陈浩宇何日能到汴梁?”


申简辰正沉浸在千里寻第一次没有怼他而是爽快答应的喜悦中,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他无法继续喜悦下去。很想此刻告诉她不必再等陈浩宇,他来与不来不重要,她与陈浩宇的婚姻已结束,官家将她赐给他。


可话到嘴边仍难以启齿。


一来他已答应陈浩宇不对她提起;二来他担心千里寻拒绝他的感情,像以前一样拒绝得那么干脆,即使因圣旨跟他在一起,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他不希望她对他感情中掺杂着别人,他想要得到她全部的感情,更希望她不受到任何威逼,没有任何无奈,心甘情愿与他在一起。


申简辰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容消失。千里寻敏锐地感觉到她的问题惹对方不高兴,她不过是提醒自己是有婚姻的人,无法再接受他人的情感。


舞伎跳完,一起退下后,魏玩笑道:“幽栖居士第一次参加我举办的宴会,可不能空手而来,多少需留下佳作。”


千里寻早已准备好:“佳作不敢当,看在夫人盛情款待,淑真愿挥毫笔墨,当众献丑。”


魏玩大声吩咐:“纸笔伺候!”


只见下人搬来一张桌子放在中间,铺好纸张,摆上笔墨。


魏玩客气道:“幽栖居士,请!”


千里寻不好过分谦虚,再说是展示朱淑真才华的机会,她又何必替她谦虚?


她走上前,提笔写下五首:


其一

管弦催上锦裀时,体段轻盈只欲飞。

著使明皇当日见,阿蛮无计况杨妃。

其二

香茵稳衬半钩月,来往凌波云影灭。

弦催紧拍捉将遍,两袖翻然做回雪。

其三

柳腰不被春拘管,风转鸾回霞袖管。

舞彻伊州力不禁,筳前扑簌花飞满。

其四

占断京华第一春,清歌妙舞实超群。

只愁到晓人星散,化作巫山一段云。

其五

烛光影里粉姿闲,一点愁侵两点山。

不怕带他下燕炉,无言相逐省弓弯。

《会魏夫人席上》


千里寻写完一首,下人便将写好的拿给魏夫人欣赏,再由魏夫人传给其他人,大家都赞不绝口。


到第四首时,有人鉴赏着,不由脱口而出:“好个‘只愁到晓人星散,化作巫山一段云。’既写出我等参加宴会之人不舍的情怀,也暗含着舞伎舞姿之优美,让人流连忘返。”


待千里寻写完归位后,那位喜欢看向她的公子说:“魏夫人,请允许我说两句。”


魏玩说:“徐公子尽管畅所欲言。”


听到“徐公子”的称谓,千里寻猛然想起刚穿越而来时,听苦荞提起过,朱淑真有一段初恋,就是与一位姓徐的公子。难道此人是他?若真是他,不断看过来的行为便解释得过去。


真想不到,参加一场宴会竟然碰到朱淑真的初恋情人,千里寻不由侧耳倾听。


徐公子说:“这五首诗的确写得十分应景,可我更喜欢她写的那首‘圈儿词’,不着一字,尽显风流。”


在座的人听后,无不认可。


有人说:“幽栖居士才思巧妙,竟然能以圈圈点点表情达意,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魏玩笑道:“诸位说得甚是,幽栖居士的脑袋里不知装了多少奇思妙想,她想出的技巧,令我等自愧不如。”


千里寻本想解释是被官家逼的,可因朱淑真写“圈儿词”时,并非如是,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此刻,她更相信自己已走上千里寻的命运之路,只不过顶着朱淑真的身份,需在适当的时机,将她的佳作在属于她的时代公之于众。


魏玩接着问道:“如果我没记错,徐公子的家以前也在临安?”


徐公子说:“徐家以前是在临安,而且我与幽栖居士从小相识,徐家和朱家关系甚好。”


魏玩转向朱淑真:“哦?竟有这等事?幽栖居士,可是真的?”


由此更加断定此人正是与朱淑真青梅竹马的徐公子。


徐家信风水先生一派胡言,举家搬迁,使得朱淑真一等再等不见对方消息,对方却已娶妻生子。而朱淑真空等一场,年纪越来越大,不得已才下嫁林觉,她所有的不幸因此人而起。


千里寻本不想给对方好脸色,可宴会上她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礼貌地说:“夫人有所不知,淑真失忆过一回,以前的事不记得,至于徐公子说的是真是假,难以分辨。”


千里寻发现徐公子的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能看得出他并不相信失忆的说法,只是认为她不过是不想与他相认而已。有此认为再好不过,也好让他认识到在朱淑真的眼里,他已经一文不值。


接下来徐公子只顾喝闷酒,再也没朝千里寻这边看来。


宴会继续进行,又欣赏了几段歌舞,席间的文人才子也都各展才华写诗作词。


结束时,魏玩请仪王和幽栖居士到里间一叙。


两人来到里间,魏夫人并未请他们落座,而是站着与他们说话。


“我请二位来里间是为仪王妃,她的病情我已听说,汴梁的确无人能医。去年我到燕京,在街头目睹患者的家人向一位神医磕头感谢,了解之后才得知这位患者的病情与仪王妃相似,竟被神医治好,仪王不如带王妃去燕京找神医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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