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辆没有开大灯的挎斗电驴子沿着大直街由西向东风驰电掣般“嘟嘟嘟”驶来。解耀先刚看清楚那辆电驴子的影子,开电驴子的人“啪啪啪”一连几枪,一个小鬼子宪兵应声倒地。剩下的两个小鬼子宪兵大骂着还没掉转三八大盖儿的枪口,解耀先已经一跃而起,蹲在地上双枪并举,“啪啪”狠狠地就是两枪,把两个小鬼子宪兵打倒在地。电驴子“吱嘠”一声刺耳的惨叫,猛地停在大直街马路牙子边上。
身穿长皮夹克,头戴罗宋帽,用一条长羊毛围脖把脸捂得严严实实,驾驶电驴子的人大叫道:“‘佛灯’、‘獠牙’,我是‘巴德’!快上车,警察厅的警察和宪兵乘坐的卡车马上就到,咱们得快撤,再晚就来不及了!”
“哥!你咋样?”赵剑芷一跳下大墙,顾不得和“巴德”打招呼,首先关心的是解耀先。
“俺没事儿!”解耀先一听这个代号叫什么“巴德”的人娘们儿唧唧的口音,就想笑:“这不是市立医院霍锡强霍博士的学生鲍力安鲍大夫嘛!平常一身白色西服,油头粉面,戴着金丝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娘们儿样儿。原来是军统滨江组的人!”
解耀先不由得想起来,他和鲍大夫在霍博士家第一次见面时,因为鲍大夫很无礼的拒绝和他握手。解耀先当时十分不忿,曾经十分阴损的损了鲍大夫几句:“呵呵……鲍大夫浑身上下咋那么香呢?整个浪儿就跟圈儿里的窑儿姐似的!俺听他们说圈儿里的窑儿姐脑瓜子上抹的都是香油,那是贼拉香!不知道鲍大夫脑瓜子锃明瓦亮的,是不是也抹了香油?”
解耀先毫不客气的坐进电驴子挎斗里,他戴着面具,鲍大夫吓得一哆嗦,急忙镇定了一下自己,犹如给自己解嘲般对解耀先说道:“嘿嘿……原来是‘大妖山魈’先生,您好!”
解耀先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刚脱离险境,虽然还没有突出重围,可是解耀先已经在考虑怎么把这个窃取《満開の桜》作战计划的国际间谍、情报掮客奥古斯特·冯·霍夫曼一半是请,一半是绑架的整到什么安全的地方,从他的嘴里套出《満開の桜》作战计划来。
宋笑貋、赵剑芷和霍夫曼此时也跑了过来,赵剑芷一屁股坐在解耀先前面的挎斗上,他要保护解耀先的安全。霍夫曼本想坐进挎斗里,可是解耀先已经抢先了一步,他只好背靠着解耀先坐在电驴子挎斗后面的备胎上。宋笑貋心思缜密,他倒坐在鲍大夫身后,准备阻敌。四个人还没有坐稳,鲍大夫早就捏着离合器,“咯吱”一声把电驴子换到二挡上,叫了一声“都坐稳了”的同时一松离合器,一加油,电驴子“轰”的一声,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窜了出去,差点把霍夫曼和宋笑貋闪下电驴子。
大直街的东侧果然有四五个小鬼子和七八个汉奸的宪兵赶来支援。这十几个宪兵曾经看到鲍大夫骑着挎斗电驴子像疯了一样,沿着大直街向东驶去。看到鲍大夫的穿戴,这些个宪兵还以为鲍大夫是哈尔滨保安局的特工,正着急忙慌的执行任务。保安局特工的事儿以这些个宪兵的身份,哪里敢多嘴,那不是肉皮子松了,想紧一紧,找不自在嘛。
这十几个宪兵听到电驴子“吱嘠”一声停了下来,判断那里正是枪声正紧的圣母帡幪教堂和住友商事会社哈尔滨分社之间的老毛子墓地。十几个宪兵中小鬼子军衔最高的北野正太曹长担心刚才过去的那个骑电驴子的保安局特工人单力薄,遇到意外。就吆喝一声,率领十几个小鬼子和汉奸的宪兵跑过去支援。
跑过了圣母帡幪教堂正门前,北野正太猛然听到电驴子轰然一声巨响,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在暗淡的月光下,北野正太隐隐约约的看到电驴子上坐满了人。北野正太感觉不妙,立刻“哗啦”一声推上三八大盖儿的子弹,大叫道:“八嘎牙路的那个,统统的停住!”
鲍大夫逃命要紧,哪儿有时间和小鬼子扯犊子。他脚尖连点几脚,一拧油门直到转不动了,恨不得把电驴子油门的拉筋都拧断,电驴子往前一窜,“突突突”跑的更快了。
坐在后座的宋笑貋和霍夫曼也看到了十几个黑影追来,没等瞎叫唤的小鬼子开枪,二人已经抢先“啪啪啪”的来了一轮速射。冲在前面的一个小鬼子应声摔了一个嘴啃泥,七八个汉奸宪兵慌忙卧倒在地,手中的长枪短炮“噼里啪啦”的乱打一气。
“八嘎牙路!”北野正太怒骂一声,端起手中的三八大盖儿“啪勾儿”就是一枪。他无暇处理几个汉奸宪兵,只能带领另外两个小鬼子徒劳地追了下去。
鲍大夫知道,一直沿着大直街逃跑,被小鬼子三八大盖儿击中的可能性极大。他踩了一脚刹车,一拧电驴子的车把,向左拐进了奉天街,也就是后来的铁岭街。鲍大夫驾驶着电驴子奔驰到邮政街,又向右一拐,想向老巴夺的方向逃去。
可是就在这时,坐在挎斗备用胎上面的霍夫曼趁着电驴子转弯减速,猛地跳了下去。宋笑貋本能的“啊”一声惊呼,伸手去抓霍夫曼,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霍夫曼在地上“叽里咕噜”的翻了几个跟头,爬起来就跑。边跑边桀桀怪笑着大喊道:“大妖先生,看在你救了我的份儿上,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打个对折!你准备好了五千美金或者是二十根大黄鱼,就在《大北新报》上登个寻人广告,我一定给你留着!”
解耀先十分诧异:这个霍夫曼就像兔子一样跑得“嗖嗖”快不说,边跑边说话,气息都不乱。闭着眼睛听,还以为他站在那里跟自己唠嗑呢。当真是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所不在。
“原来这个德国的瘪犊子也不是啥好饼,这一脱离了危险说跑就跑!可是,六哥啥前儿又姓‘姚’了?”赵剑芷的脑子有点慢,他不由得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解耀先。
解耀先见鲍大夫也看了他一眼,知道鲍大夫是在问他停不停车。鲍大夫虽然是代号叫做“巴德”的军统滨江组中的一员,但是解耀先的身份是绝密,他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的越少越好。于是,解耀先没有对鲍大夫说什么,只是对他摆了摆手,意思是没必要停车。解耀先转过身望去,只见霍夫曼身轻如燕,几步跑到市立医院后院的木板栅栏外,向上一窜,手一搭就跳了进去,全然不像一个年近五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