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一天，哈佛大学的一间大教室挤满了学生，由于没有了座椅，很多学生干脆就坐到了过道上，现在，只有一个教授的课会有如此盛况，这名教授就是戈登，只有他能享受这样的礼遇。

戈登的政 治学课很受学生们的欢迎，因为他的课从来不回避敏感问题，他会利用上课的机会尽可能多地把自己对政 治问题和时局的思考传递给同学们，在道德竞赛愈演愈烈的当下，选择听戈登讲课的学生比以前又多了许多，几乎每堂课都是爆满，因为同学们都想听真话，而戈登就是为数不多的敢于讲真话的教授。

那么，难道同学们真的喜欢听真话吗？或者说，同学们真的有勇气听真话吗？的确，有一部分同学真的很喜欢戈登的课，因为现在社会上充斥着谎言，能听到真话并且是理性的真话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这些同学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有良知有勇气的好老师，所以他们一定要听戈登的课。

但还有一些同学是别有用心的，在他们看来，戈登的确说的是发自内心的话，但真话不等于正确的话，他们认为戈登在课堂上讲的话即是真话也是政 治不正确的话，他们听戈登的课，一方面是想用手机记录下戈登的话，然后向思想部举报，另一方面，他们要记录下自己在课堂上的表现。

很多同学会在课堂上与戈登展开辩论，他们并不在乎能否驳倒戈登，事实上他们也做不到，他们仅仅想通过驳斥戈登来表达自己崇高的爱国情操，从而赚取更多的系统积分，要知道，现在，在很多政 治学教授都同时患上了咽喉炎的时候，像戈登这样的教授已经是稀缺资源，同学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爱国机会呢？

“现在的爱国浪潮已经席卷整个美国，同学们也是爱国热忱高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很多同学已经开启了手机的评估软件，但我对你们想以此来表达你们的爱国情怀表示理解！”，戈登面带微笑地说。

此言一出，同学们也都尴尬地笑了起来，有的人还偷偷把桌子上的手机收了起来。

“我丝毫没有嘲讽的意思，事实上，我非常感谢大家把我的话记录下来，因为时间将证明我的话是正确的，你们都将见证我的正确！”，戈登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话音刚落，很多同学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嘘声和哄笑声，有的学生甚至做起了鬼脸，但不是每个学生都这样，还是有一些学生向这些人投去了厌恶的目光，他们都是戈登教授最忠实的拥趸，这些长期听戈登课的学生们相信戈登所说的话即是真话也是正确的话。

戈登的心情并未受到丝毫的影响，他仍然微笑着看向大家，他之所以如此镇定，一方面源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另一方面则是源于他内心的强大和自信。

“现在人们都在谈爱国，那么我们就探讨探讨爱国的话题吧！”，戈登抛出了这堂课的主题，“我想听听大家对爱国这个概念的理解！”，他是个非常喜欢和学生进行互动交流的教授，但也因此给了别有用心的学生对他展开攻击以表达他们的爱国情操的机会。

“爱国就是爱国，这有什么可讨论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白人男生站起来，一脸不屑地说，“每个国家的公民都要无条件地爱自己的祖国，否则，他就没有资格成为这个国家的公民！“

“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是先有人民还是先有国家呢？”，戈登笑着问。

“当然是先有国家！”，这个学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当美国的先民来到北美大陆的时候，这片大陆还不叫美国，它只是各国移民的殖民地，但你却不能否认这个地方已经生活着很多人，对此，你怎么解释呢？你能说先有了美国然后才有了美国人民吗？”，戈登又问。

“可是，这块土地始终都在啊，先有了美洲大陆，后出现了移民，从这个角度理解，不还是先有美国后有人民吗？”，这名学生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所说的是地理概念，并不是国家概念，”，戈登说，“国家虽然也有地理因素，但本质上国家是个政 治概念，国家是由人组成的，南极虽然有大陆却不是国家，就是因为它只有地理环境而没有人，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先有人后有国家！”

这名同学不情愿地点点头，他想了想，然后问道：“可是，这和爱不爱国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只有明确了概念，我们才能把问题说清楚，不是吗？”，戈登心平气和地说，“既然我们已经明确了国家是一个政 治概念，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先出现的人会爱后出现的国家呢？国家的职能是什么呢？人们为什么要爱国呢？人们所爱的究竟是什么国呢？难道不该是国家爱人民吗？”，他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戈登的问题引起了同学们的热烈讨论，过了一会，另一名满头卷发的黑人男同学站了起来，他说：“我觉得国家是人类为了解决实际的生存问题而自愿组织起来的一个政 治组织，在这样一个组织里，只有大家团结一致，思想统一，共同对这个组织负责，忠诚于这个组织，这个组织才能健康发展，每个人才能从中受益，所以，我认为所谓的爱国就是一种对国家的忠诚，而这种忠诚又和每个人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这也是几乎所有的国家都会强调爱国的原因！”

“说的很好！”，戈登点了点头，“你很好地解释了人为什么爱国，经过长期的进化，人类已经进化出了一种爱国的本能，爱祖国，忠诚于自己的祖国也成了一种普遍的道德准则……，“

说到这，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但是，从古希腊城邦之间的战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几乎所有的战争，几乎所有的人类浩劫也都打着爱国和忠诚的旗号，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人类的爱国本能是很容易被利用的，如果这种本能被引导到正确的轨道，它就可以利国利民，但如果它被野心家所利用，就必定引发灾难。”

这时，同学们停止了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开始认真听讲了。

戈登接着说：“说到爱国，其实人们很容易空谈情怀，却很容易忽略很多问题，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中，国家的性质也在发生着变化，国家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人们自愿组织起来的政 治实体了，生活在其中的人们逐渐分出了等级和阶级，国家的暴力专 制取代了最原始的民 主制，少数掌握权力的人享有国家的大部分财富和自由，底层的人们不再享有财富，也被剥夺了自由和平等。

事实上，这种国家模式才是世界各国有史以来长期占据统治地位的国家模式，不管它以什么形式出现，不管它表面上叫什么名字，不管它是奴隶制，封建制，还是中央集权制，其实他们都是同一种国家，即少数人是国家主人的国家。

在这种国家，真正的爱国者就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广大的被统治者的爱国本能和爱国情绪则是被统治者利用和煽动起来的，因为只有他们也爱国，才不会推 翻统治者的统治，就是说，从本质上说，所谓的爱国就是统治者要求被统治者爱他们的统治，爱这个国家的政权组织形式。”

“戈登教授，你是想说现在的美国也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国家，我们这些爱国者都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傻帽吗？这简直太荒唐了，我完全不同意你的观点！”，这时，一个胖胖的白人女学生站起来，大声反驳道。

“请听我讲完！”，戈登示意这名女学生坐下，然后继续自己的讲述，“现代民 主制度的出现只有几百年的历史，它的目标就是建立一个所有的国民都是国家主人的国家，这就和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国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很多打着民 主旗号的国家事实上还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国家，比如有的国家虽然有选举，有宪法，有多 党制，但这个国家却很腐 败，它的统治权永远由几大家族所把持，有的总统甚至连选连任，它的那些民 主元素其实都是骗人的，是在挂羊头卖狗肉，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相当多的伪民 主国家。

由此可见，民 主和专 制，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等政 治词汇具有很大的迷惑性和欺骗性，我们莫不如就用一个标准来衡量一个国家，那就是我们刚刚提到的，这个国家究竟是只有少数人是国家主人的国家，还是所有国民都是国家主人的国家，这就简单明了了。

对于只有少数人是国家主人的国家，我把它称之为监狱型国家，对于全体国民是国家主人的国家，我把它称之为社区型国家。不论在形式上一个国家采用哪种制度，民 主也好，专 制也罢，只要事实上它符合监狱的一切特征，那么这个国家实质上就是个大监狱，这里面的人要么是监狱长，狱警，要么就是囚犯。如果一个国家符合一个大社区的全部特征，那么它就是个社区型的国家，每个生活其中的人都是这个社区的业主，人们既平等，又自由。”

戈登这个独到，新颖的观点引起了同学们极大的兴趣，以至于反对戈登的学生们也被戈登的言论吸引住了，偌大的阶梯教室显得很安静，大家都想知道接下来戈登教授会讲些什么。

“有谁说说，监狱的特征是什么？”，接下来，戈登又开启了问答模式。

这一次，同学们的回答要踊跃的多，虽然大多数人都没进过监狱，但每个人对监狱还是有所了解的。

“监狱有围墙！”

“监狱有狱警！”

“我认为监狱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囚犯没有人身自由！”

“囚犯没有隐私，他们随时随地都受到监控！”……

同学们纷纷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戈登点点头，说：“是的，这些都是监狱的特征！”

这时，一名亚裔男生提出了质疑：“戈登教授，即使我们知道监狱是什么样子，但我们还是无法把一个国家和监狱联系起来，因为国家并没有围墙，大多数生活其中的人也并未失去人身自由，从这个标准来看，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监狱国家，所以，我觉得你的观点值得商榷！”

戈登从容说道：“你说得很好，的确，从表面上看，任何国家都不是监狱，因为它并没有物理围墙，大多数的民众也并未戴上脚镣手铐住在有铁窗的监牢里，但是，没有物理围墙不代表没有围墙，没有脚镣手铐不代表人民不受控制和约束。

一些国家虽然没有有形的物理墙，却有着更为高大和难以逾越的无形之墙，这堵墙是阻隔思想之墙，是阻隔真理之墙，是阻隔真相之墙，生活在墙内的人根本无法与自由世界互通互联，他们所使用的网络只是局域网，他们无法了解外面的自由世界，更无法知道真相。

虽然没有手铐脚镣来约束人们的身体，但人们的思想是被控制的，人们并没有言论的自由，统治者，政府官僚，军队和警察都扮演着监狱长和狱警的角色，他们会利用暴力对人民进行威慑和镇压，他们会制造恐怖的气氛，他们会捏造各种谎言来欺骗和愚弄人民，他们会利用各种高科技和人工智能手段对人民实施全方位的监控，这样的国家难道不是监狱吗？”

这时，同学们又开始了议论纷纷，一个一脸正气，留着蘑菇头的白人女同学站起来说：“戈登教授，我觉得你的心理未免过于阴暗了，这个世界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在我们这种内心充满阳光的人看来，这个世界到处都开满了鲜花，全世界的人都很自由，人们都充满友爱，都快乐幸福，哪有什么监狱国家啊！”

戈登并不认识这名女生，事实上，向他提问的很多学生他都不认识。

戈登看了看这个女生手里拿着的手机，用严厉的口吻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是在用手机记录我的讲话，你肯定也用手机记录了其他教师的授课，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想过后果吗？你自己会得到加分，却可能把教师送入正德院，你的内心就是这么充满阳光的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充满友爱吗？你就是这样获得快乐和幸福的吗？难道你没意识到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很多被你出卖的教师的痛苦之上吗？”

这一次，戈登选择了回击，他可以容忍误解，可以容忍无端的指责，甚至可以容忍对他直截了当的言语攻击和侮辱，但他无法容忍伪善。

“我……！”，蘑菇头女生尴尬地愣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你的话是不正确的，你的言论过于偏激，你的思想与主流思想格格不入的，你不爱国，你的言论充满了负能量，那些反对国家和政府的教师是罪有应得，我有义务把你的讲话记录下来，因为这是正义之举！”，她义正词严地说，她的话音刚落，她的评估软件就给她加了二十分。

“正义之举？”，戈登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名女生，“那么，这位同学，你能告诉我在过去的半年中，你在道德评估中所取得的成绩吗？”

“有五次进入了第一等级，一次进入了第二等级！道德高尚的人就该力争上游，能五次进入第一等级说明我的思想道德素养在这个国家是排在前列的，我为此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蘑菇头女生颇为得意地说。

戈登苦笑着摇摇头，“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成绩就是对你所谓的正义之举的奖励，你为之感到骄傲和自豪，但你却令我很失望，也令我感到十分痛心！你即是这套道德评估系统的受益者，也是受害者，但总的来说，你的损失要远远大于你所获得的利益，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你已经开始把邪恶当成正义，你只知道空喊爱国却不爱你身边的人，你甚至为了爱国不惜把自己的老师置于危险之中，这就是你现在对爱的理解，你在一步步滑向邪恶的深渊，这正是今天的美国所面临的最大危机，这也正是美国政府控制人们的思想和言论自由的直接恶果。孩子，我希望你还是尽快从邪恶的泥沼中挣脱出来吧！”

“你居然说我邪恶，这真是太可笑了！”，蘑菇头女生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你还说美国限制人们的思想和言论自由，你不会还想说美国就是你所说的监狱国家吧？”

“很遗憾，是的，这正是我要说的，美国已经变成了一个监狱国家！”，戈登不想兜圈子，他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判断。

此言一出，教室里一片哗然，很多学生甚至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还有很多学生在忙着检查自己的手机，他们在确认自己的手机是否已经将戈登的这句话记录了下来。

“你这是在侮辱伟大的美国，美国怎么可能是一个监狱国家，这简直荒谬至极！”，蘑菇头女生情绪激动地大喊道。

“是啊，美国既有宪法，也有选举，还有多 党制和三权分立，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了监狱国家，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一个瘦高的黑人男生随声附和道。

“请同学们静一静！”，戈登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也许大家很难接受这个结论，但这就是真相！一个监狱国家可能具备一切民 主要素，有宪法，有法律，有选举，有三权分立，它什么都有，但什么都是假的，唯一真实存在的就是极权，谎言和暴力，所谓的宪法，法律，选举，三权分立都变成了狱警统治，欺骗和迫害囚犯的工具。

事实上，从琼斯政府成立了思想道德部并推行思想道德评估系统开始，美国就从一个社区型国家变成了一个监狱国家，总统已经变成了美国这个大监狱的监狱长，政府官员和军警已经变成了这个大监狱的狱警，普通民众就是囚犯，而那些参与思想道德竞赛的囚犯们所积极争取的就是当一个特权犯人的资格，这样他们就可以从狱警那里获得更多的利益并且获得了可能成为狱警的资格。”

又一名瘦小的白人男生站了起来，由于教室又变得嘈杂起来，所以他提高了音量，“如果是监狱，那就意味着囚犯是不自由的，这样看来，我认为新政府执政之前的美国才是监狱，因为当时的大多数美国人都不自由，因为没有钱，人们几乎哪也去不了，做不了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人们的处境真的和囚犯差不多，相比之下，现在的美国反而是自由的，因为人们有了钱，人们可以到世界各地旅游，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此自由的国度怎么可能是监狱国家呢？”

戈登再次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从容回应道：“这是个好问题，要想说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弄清楚什么是自由，什么是不自由，在自由的世界，人们可能会因为缺钱或身体不好等原因而无法拓展自己的活动空间，但这种不自由主要来自于人们自身能力的不足，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的思想自由和言论的自由。

与之相比，监狱里的不自由和囚犯自身能力无关，囚犯的不自由来自于监狱长和狱警对囚犯自由的限制，这种限制即是对囚犯人身自由的限制，也是对囚犯思想和言论自由的限制，这种不自由是外力强加给人们的不自由，如果人们挣脱不了外力对他们的控制，他们就永远不会拥有自由，因此，我说，在暴 政控制下的不自由才是真正的不自由，即使一个囚犯很有钱，身体也很好，但只要他身处监狱之中，他就和其他囚犯一样没有自由。”

“那么，你怎么解释现在的很多美国人可以到世界各地旅游这一事实，难道囚犯还可以游遍世界吗？”，这名瘦小的白人男生在努力寻找着戈登话语中的漏洞。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玩过打丧尸的游戏，或者看过丧尸题材的电影，你觉得那些满世界游走的丧尸是自由的吗？”，戈登笑着问道。

男生想了想，说：“丧尸是不自由的，因为他们没有灵魂，或者他们的灵魂受到了魔鬼的控制！”

“很好！”，戈登点了点头，“你难道不觉得在监狱里的大多数囚犯就是丧尸吗？”

男生愣住了，脸上写满了困惑。

戈登继续说道：“在监狱表现好并且宣誓效忠监狱的囚犯是可以获得短暂自由的，他们完全可以走出监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只要他的身份还是囚犯，不论他走到天涯海角，他还会受到监狱的控制，而表现不好的囚犯，反对监狱当局的囚犯，就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他们不仅无法走出监狱，还会被关入狱中狱，就像很多人被送入正德院一样。

但在我看来，那些全世界旅游的囚犯虽然身体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但实际上他们仍然是不自由的，因为他们失去的是思想和言论的自由，他们身体上的自由是通过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换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就是没有了灵魂或者灵魂已经被魔鬼控制的丧尸。

因此，真正的自由其实就是灵魂的自由，是思想和言论的自由，如果没有了灵魂的自由，那么无论你走到哪里，你的身体不论看起来有多么的自由，其实你就是行尸走肉。如果搞清楚了什么是真正的自由和不自由，我们就可以总结出监狱国家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特征了，那就是对思想和言论自由的控制，只要具备这一点，这个国家就是监狱国家，只有监狱的狱警才会限制囚犯的言论自由，社区的主人怎么会限制自己的言论自由！”

一个面目清秀的亚裔女生质疑道：“你说的未免太绝对了吧，现在，很多美国人不还是可以自由的交流吗？我们每天都在讨论美国政府为人民做了哪些好事，我们在抨击那些反 政府的言论，我们在探讨如何做一个道德高尚的人，我们在谈论琼斯总统的发型很酷，我们在唱歌，我们在谈论哪个明星又离婚了，我们在谴责某个社会名流居然有了私生子，政府并没有限制我们的思想和言论的自由啊！”

戈登解释道：“我所说的对思想和言论自由的控制并不是说对一切思想和言论都加以控制，监狱国家是非常鼓励民众赞美政府和执政者的，就像现在的美国民众每天做的那样，它对普通的非政 治性的言论也放得比较开，人们可以尽情地讨论科学问题，文化问题，情感问题，心理问题，两性问题，总之，人们可以探讨和交流一切无关紧要甚至荒诞至极的问题。

监狱国家绝对禁止的是民众对统治权威的质疑和挑战，试想，哪个监狱长和狱警可以容忍囚犯质疑和对抗他们的统治权，所以，只要一个国家不允许民众质疑政府，反对政府，对抗政府，并且漠视和侵犯民众的基本人 权，那么这个国家就一定是个监狱国家！”

这个亚裔女生又问道：“戈登教授，有些国家对言论自由的管控非常严厉，但他们的经济状况却非常好，有些国家虽然没有言论控制，但经济却很低迷，如果像你所说，限制思想和言论自由的国家就是监狱国家，那么社区型国家的经济怎么可能和监狱国家的经济状况不相上下甚至更差呢？你怎么解释这种现象？”

“这又是一个好问题！”，戈登笑着说，“这很正常，经济的好与坏并不是判断一个国家是监狱国家还是社区型国家的标准。要想说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必须把世界经济分成人工智能普及前和人工智能普及后两个阶段。在人工智能普及前，人类劳动力在生产中还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监狱型国家很有可能比同等规模的社区型国家在经济上更有竞争力，这种竞争优势主要来自于监狱国家对囚犯廉价劳动力的使用和对囚犯的基本人 权的侵害和剥夺。

在这个时期，监狱国家的经济主要从事简单且低成本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和资源型产业，在成本控制上，社区国家显然是无法和监狱国家相抗衡的。因此，从数据上看，如果监狱国家和同等规模的社区国家都从事劳动密集型产业和资源型产业，监狱国家的经济强于社区国家的经济是非常正常的。

在人工智能普及后，同等规模的社区国家和监狱国家的经济总量也并未拉开差距，因为两种国家的生产活动都以人工智能为主要劳动力，人类在生产中只起辅助作用，在这个时期，人类劳动力的因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监狱国家的廉价劳动力也就失去了优势，如果两种国家人工智能的技术水平差不多，在生产中所做的投入也差不多，那么产出自然也就差不多。

但是，关键的问题在于，社会财富是如何分配的，这个问题在数据上很难被体现出来，人均GDP只是经济总量除以人口总数的平均值，也无法体现一个国家的财富分配状况。比如，一百人的社区的GDP是一亿美元，而包括狱警在内也有一百人的监狱的GDP也是一亿美元，从数据上看，监狱经济和社区经济是一样的，人均GDP也一样。

但在分配时，作为社区业主的民选机构，社区委员会可能只保留两千万美元作为办公经费，剩下的八千万都要发放给社区的主人，即每人能得到八十万美元，而监狱可能只会把一百万美元分给九十名囚犯，即每名囚犯只分得一万美元，如果监狱也留出两千万作为办公和维稳费，那么剩下的七千九百万则会被十名狱警私分，每名狱警将平均分得七百九十万美元。

每名社区业主的八十万美元和每名囚犯的一万美元的对比，以及每名社区业主的八十万美元和每名狱警的七百九十万美元的对比，这才是真相。这也就解释了一种现象，即很多监狱国家经济状况看起来非常好，少数人非常有钱，但人民却十分贫困，贫富差距非常大，而很多社区型国家经济状况并不好，但人民却很富裕。

另外，不可忽视的一点是，狱警们为了显示自身政权的合法性，他们往往会夸大监狱经济的数据，并经常宣传在他们的英明领导下，监狱所取得的伟大成就，外界很难通过监狱当局所公布的数据对监狱经济做出准确的判断。所以，从经济指标上很难判断一个国家究竟是哪一种国家！”

“那么社区国家的经济优势又在哪里呢？”，一个胖嘟嘟的黑人男生问道。

戈登说道：“谈到社区国家的经济优势，我们必须先了解监狱国家的经济特点。由不自由的囚犯为主体构成的监狱国家是一个缺乏活力的高压社会，是一个封闭的社会，这种社会结构是不会有什么创造力的，所以，在人工智能普及之前，监狱国家更愿意也只能发展简单而缺乏创意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和资源型产业。

但这种产业特性恰恰和监狱的特性极为合拍，这种产业如果想拥有竞争力，就必须大幅压缩工人工资，延长工人劳动时间，牺牲工人的生产和生活环境，而这正是不尊重囚犯人 权的监狱国家最擅长并轻易就能做到的，所以监狱国家一般环境污染都相当严重，工会组织形同虚设，工人工资非常低廉，工人的休息时间根本得不到保证等等，这其实都是在侵犯人 权，但侵犯人 权正是监狱国家的比较优势。

在人工智能普及后，监狱国家的人口红利和廉价劳动力的优势就没有了，但由于囚犯是一群缺乏创造力和想象力的群体，狱警们则更是把主要的精力用在如何防止囚犯逃跑和暴 动，用在如何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和既得利益上，所以监狱国家是一个缺乏活力和创新性的国度，他们只是利用人工智能替换了囚犯的劳动，囚犯们却因此大量失业，再加上狱警们只会给囚犯提供最低的社会保障，因此囚犯们会变得更加贫困。

由于这种国家缺乏创新性，所以它从事的产业其实和过去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还是以加工和资源型产业为主，这样，监狱国家和社区国家在产业结构和财富质量上就有了天壤之别！”

在详细描述了一番监狱经济后，戈登开始讲述社区经济，“与之相比，社区国家的优势就在于他的无限活力，他的多元性，开放性，创新性，这一切都源于组成社区的自由公民的不受约束的头脑和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想象。

相比之下，监狱囚犯的头脑是被压抑的，他们对未来也缺乏充分的想象力，监狱当局也不允许他们具备这样的能力，因此，社区国家的优势就是拥有发展创新产业和创意产业的无限潜能，只有自由的头脑，不受约束的头脑才会产生自由的思想，才会有无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也可以说，创新型经济是主人经济，是自由人的经济，只有这样的经济才能创造出更多的社会财富，才更有发展潜力，这种经济模式代表的是文明和进步，是符合人性和尊重人 权的经济，而那种监狱经济则代表着野蛮和落后，是违反人性和践踏人 权的经济。

在人工智能时代，人类应该从事的就是创造型的劳动，但只有社区国家的自由公民们才有能力也有条件从事这样的劳动，监狱的囚犯们即没有这样的能力也不被允许从事创造型的劳动，因为创造型的劳动需要活跃的思维和想象力，但这种活跃的思维和想象力很可能会对狱警们的统治构成威胁。

比如，如果哪个天才的囚犯写了一部思想深刻的反独裁专 制的小说，那么这本小说就有可能引起其他囚犯的共鸣，并唤醒囚犯们与生俱来的追求自由和平等的本能，这显然会对监狱的所谓安全和稳定造成极大的冲击，所以狱警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地统一囚犯的思想，压制囚犯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而同时被压制的就是监狱的创新型产业和创意产业。

因此，从长远看，监狱经济是不可能和社区经济相抗衡的，因为二者赖以成长的基础不同，社区经济是建立在尊重人 权，充分释放人性，充分调动每个公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充分发挥每个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善的基础之上，而监狱经济是建立在践踏人 权，压抑人性，压制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恶的基础之上，二者的差距将会越拉越大，大到狱警们无论如何伪造经济数据也无法掩盖的地步！”

“那么你怎么解释很多所谓的监狱国家也有比较全面的社会福利这一现象，比如住房免费，医疗免费，几乎所有的公共服务都免费等等？”，胖嘟嘟的黑人男生又问道。

“很好解释，难道囚犯们住牢房还需要交房费吗？还需要自己付钱买囚饭吗？到监狱的医院看病还需要花钱吗？监狱的一切不都是免费的吗？这正是监狱国家的特征之一呀！”，戈登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不过，虽然监狱的一切都免费，但牢房怎么可能比别墅舒适，囚饭怎么可能比法国大餐更美味，监狱医疗怎么可能比得上社区的正规医院？

虽然现在监狱国家和社区国家都在推行公共服务领域的全免费，但他们的性质却完全不同，社区国家的免费公共服务是建立在高质量的基础之上的，因为社区国家必须把钱都花到人民头上，而监狱国家所提供的免费公共服务是建立在低质量的基础上，说白了，他们给人民提供的就是牢房，囚饭和监狱级别的医疗服务，因为这种国家的大量财富掌握在监狱长和狱警的手中，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把钱花给囚犯呢？”

一个眼睛很大的白人女生问道：“如果你说美国也是监狱国家，那么作为监狱长的琼斯为什么会给这个国家的囚犯发放世界上最高额的月福利，同学们都非常支持琼斯总统，我本人非常感谢琼斯总统，甚至对他十分崇拜，如果没有月福利和免费上大学的政策，我是不可能上得起哈佛大学的，如果美国真是监狱，囚犯怎么可能会对关押他的监狱和监狱长充满感激之情呢？”

戈登说：“不可否认，这是琼斯政府的一大壮举，琼斯总统也会因为推行这一伟大的政策而彪炳史册。”，然后他话锋一转，“但是再伟大的人也可能犯错误，自从政府成立思想部和推行思想道德评估系统后，这项惠及全民的政策就变了味，现在，这个全民福利已经被福利分级制度所取代，这个所谓的分级福利已经变成了政府控制民众的诱饵，只有听政府话的人，和政府步调一致的人，嘴里喊着爱国口号的人才能得到高额的月薪福利，而反对政府的人不但得不到月薪福利还要被送入正德院，这不就是典型的监狱式管理手段吗？这套评估系统其实就是一整套监狱管理系统，也是一整套系统性地限制公民的思想和言论自由，系统性地侵犯公民权的邪恶系统，美国不是监狱还是什么呢？”

讨论到现在，很多同学已经开始逐渐认同戈登的观点了，原本反对戈登的爱国学生们也开始了认真的思考。

戈登的目光从教室的一侧缓缓移到另一侧，然后高声说道：“那么，现在，我们该回到最初的问题了，我们究竟该不该爱国？我的答案是，这要取决于这个国家的性质，如果这个国家是关押和迫害你的监狱，你还会爱他吗？如果这个国家是一个关心你，爱护你的大社区，那么不需要任何人的强迫，你也会发自内心地去爱这个国家！

因此，我的主张是，如果这个国家是个大监狱，我们不但不能爱他，我们还要拆掉这个监狱的围墙，我们要推 翻监狱长和狱警的暴 政，这才是正义之举。如果这个国家是个大社区，我们必须爱这个国家，我们要共同维护这个社区的组织结构和运作程序，共同维护社区的安全，以防这个社区被来自外部和内部的邪恶力量所摧毁。

要知道，社区型国家是非常脆弱的，他的生态系统需要人们悉心的呵护和照料，因为他没有像监狱国家那么强大的控制力量，所有的一切都要由社区的主人们自己做出决策，如果放松警惕，社区国家就很可能在一夜之间变成监狱国家，自由的人们在一夜之间变成囚犯，美国已经发生的一切就是对此最好的佐证。

同学们，不要再沉沦和随波逐流下去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你们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但我不敢说你们是现在这个国家的主人，因为你们现在已经沦为了这个国家的囚犯，如果你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把自己由囚犯重新变为主人，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即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你们要敢于说真话，要奋起抗争，要追求公平和正义，你们需要爱的不是现在的这个政府，而是自由的美国，公平的美国，正义的美国。

请大家记住，人是国家的主体，没有了人就没有了国家，所谓的爱国并不是爱这个国家的政府，而是爱我们自己，我们的亲人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活生生的人！请记住，在人类社会中，人永远是目的，其他的一切都是为人类服务的手段和工具，包括国家，我们可以爱国，但这种爱是主人对工具的爱，而不是囚犯对监狱的爱！”

戈登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居然响起了掌声，很多反对戈登的同学们也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不过，这些人很快又停了下来，他们突然想到自己和别人的手机也会记录下自己鼓掌的举动，而为戈登鼓掌显然是会被系统扣分的。

突然，一个高大的白人男生站了起来，他大声说道：“同学们，戈登教授讲得非常好，我原本是抱着反对的心态来听他的课的，但现在，戈登教授已经说服了我，我认为戈登教授是对的！戈登教授，请接受我对您曾经冒犯的道歉，对不起，戈登教授！”，说着，他向戈登深深鞠了一躬。

戈登颇感欣慰地向这个学生点点头，然后动情地说：“这位同学，我更应该感谢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可贵，看到了美国的希望！”

接着，这位高大的白人男生又向大家说道：“我建议我们都关掉手机的道德评估软件，用我们的掌声向戈登教授冒着巨大的风险而做的精彩授课表示感谢！”

于是，所有的学生都举起了拿着手机的手，同时按下了关闭手机软件的按钮，然后，大教室里就爆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这掌声传达的是同学们的心声。但是，有一些学生其实只是做了个样子，他们并未真正关闭手机软件，其中就包括那名内心阳光的蘑菇头女生，他们的手机软件一直开启着。

“够了！你们的狂欢该结束了！”，突然，一声断喝打断了同学们的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五个身着黑色笔挺西服的男子出现在了教室里。

“你们是干什么的？”，戈登厉声问道。

“我们是思想调查局的！”，为首的那个相貌丑陋的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证件显示，这个人名叫乔治，是思想调查局的副局长。

乔治冷笑道：“戈登先生，我们通过学生们上传到评估系统的视频已经全程收听了你的课，你讲得很精彩，精彩到我们必须把你送到正德院了！”

“戈登教授没做错什么，你们不能把他带走！”，这时，刚才倡议关闭道德评估软件的那名高大的白人男生高声喊道。

“你给我闭嘴，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们都带走，你们所有的人都鼓了掌，你们都站在了政府的对立面上！”，乔治威胁道。

“先生，先生！“，这时，那个蘑菇头女生站了起来，“我可没鼓掌，我的手机能证明我的清白，而且，我一直都在反对戈登教授，这一点，我的手机也能作证！”

乔治看了她一眼，说：“对你提出表扬，系统会给你加一百分！”

此刻，同学们向蘑菇头女生投去了愤怒的目光，在无数只眼睛喷出的怒火的炙烤之下，这名女生嘟着嘴，一脸无辜地跑出了教室。

正当那名高大的白人男生还要开口讲话的时候，戈登立即喝阻道：“这位同学，不要再说了！”，接着，他对乔治说：“我跟你们走，但请你答应我，不要带走学生！”

“很好，我答应你！”，乔治点点头。

当戈登走到门口时，同学们突然一拥而上，把戈登和五名思想部特工包围了起来。

“戈登教授，你不能走！”

“你们不能带走戈登教授！”

“戈登教授是真正的爱国者，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同学们开始反抗了，他们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戈登对他们的教诲和期盼。

这时，身边的托马斯小声对乔治说：“我看还是暂时放了戈登吧！”（这个托马斯就是长得很像琼斯的那位托马斯，从教育局调到调查局后，托马斯就一直和乔治在一起）

“不行，这是凯莉部长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乔治小声回应道，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学生们吼道：“如果你们再不散开，我就请求支援了，我们将把你们都送入正德院！”

戈登环视四周，然后大声说道：“同学们，谢谢你们，不过还是请大家散开吧，既然我答应了他们，我就要跟他们走，我要对你们负责任！请你们记住今天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思想部的人将我送入正德院就是这堂课最生动的注脚，我希望这堂课能彻底唤醒你们，美国已经不是曾经的美国，它已经变成了一座大监狱，我们都是囚犯，如果不希望我的遭遇在你们身上重演，那么就勇敢地站起来吧，勇敢地向暴 政发起挑战吧，没有人会给你们自由，自由只有靠自己去争取！”

说着，戈登从容地迈开双腿，向教室大门的方向走去，同学们也分成了两行，为戈登和特工们让开了一条路。同学们跟随着戈登来到了室外，只有二十六名“爱国”学生留在了教室里，他们都是假装关闭了评估软件的人。

目送载着戈登的飞车飞向空中，涌入室外的学生都齐声高呼起了口号：“自由，自由……！”，

接下来，不知道是谁带头唱起了国歌，接着，所有的人都齐声高唱，但这一次，这首国歌可不是唱给手机里的评估系统听的，而是同学们发自心灵深处的呐喊，他们是唱给自己听的，此刻，同学们都彻底理解了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国。

戈登是思想调查局抓捕的最后一名异议 人士，在此之前，乔治和托马斯已经将自由航标网的总裁詹姆斯和著名作家兼联邦参议员德鲁克送进了正德院，德鲁克也是第一个被送入正德院的高级公职人员，由此可见，如果高级公职人员敢于公开反对政府，思想部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随着戈登的落网，净化行动也顺利结束，至此，思想调查局已经把现在所能掌握的所有异议 人士一网打尽，一共有上万名异议 人士被送进了正德院。

和乔治的心狠手辣不同，托马斯在整个净化行动中一直都很纠结，随着他对这些异议 人士的了解的日渐深入，他也深深被这些人的高尚而不屈人格以及深刻的言论和作品所折服。

在此期间，托马斯每天都会阅读德鲁克的现实题材小说《荒诞时代》，这部描写一个天真善良而又怀揣梦想的青年学生在美国成立思想部和推行道德竞赛之后一步步走向邪恶和疯狂并最终自我毁灭的小说深深震撼了托马斯的心灵。

“难道我就是书中的主人公？”，托马斯不断地问着自己，他陷入痛苦的思考之中，“难道这些人真的错了？难道他们不是美国最有良知，最有担当的人吗？难道他们不爱国吗？”，这些问题在不断拷问着托马斯的理性和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