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僵尸吗？

当严敏萱再次给萧祁讲故事的时候，她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萧祁自然是听说过的。传说，尸体还没腐烂的时候下葬，嘴里含着一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等下葬后，又得了地气，等三个月的时间便能全身长满白毛，这形成了僵尸。

“长白毛的是白僵，长黑毛的是黑僵。孤可曾听说，那西原国内，常有白僵出现，可有此事？”

严敏萱听闻点了点头，僵尸这种鬼怪，到现在也是很常见的，当然这个常见是指的在西原国，而不是大雍朝。

西原国与大雍朝的地方习俗完全不同，尤其是人死后下葬的方式简直是千差万别。

大雍朝更习惯于在人死后便用火烧的方式，当然也因为本朝根本就不信鬼神之说的缘故。

但西原国不一样，他们信奉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若是火烧，便会尸身不完整，灵魂也将去不了地府投胎。

所以他们通常都是土葬，传承的是上古的风俗习惯。

“今日便讲一个关于僵尸的故事好了。”

萧祁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瞧着桌上放置的糕点，他伸手便拿了一块，如同是在听一个说书人讲故事。

或许在萧祁的眼中，她严敏萱和说书人也差不了几分。

凤翔的西面，有一种民俗，叫做人死之后不能立刻下葬，而是让尸体暴露，等待尸体的血肉都腐烂后再来埋掉，否则就会变成僵尸。

究其原因，是因为此地的黄土十分厚重，往往下挖三五丈都见不到泉水。这尸体若是完整的下葬后，便会吸收了地气，那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不出多日便会闹起僵尸来。

在凤翔这地上，有个姓孙的男人，不知他是做何事的，只知道他平日里无事便会去挖沟渠。

有一日，他挖着挖着突然就挖出了一个石门来，好奇之下便将石门打开。

一打开就看见了里面的模样，竟然是一个墓道。带着森森的寒意，有些让人不适。

此时已到了这一步，不往前走便不行了，于是他硬着头皮走过了墓道，朝着墓穴中走去。

主墓室里悬放着两口棺材，旁边还有几个男女被钉在了墙上。他看着那些男男女女的衣着，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便知这是之前不知哪朝哪代用来殉葬之人。

肉眼可见的，这些人肉身都未腐烂，栩栩如生，要不是表情狰狞，怕是会觉得他们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可这仅仅只维持了没多久。因为墓道被打开，有风而入，这几个男女便如同风沙一般，顿时碎在了原地，成了一堆堆的粉末。

他拿了一部分墓室里的陪葬品后，便又悄然离开。还顺便将这个墓给封的死死的，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他知道本地的传说，不知那两具棺材里的尸体是否已经变成僵尸，但看见殉葬的人那般，心里也有些发慌。

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带着自己用陪葬品换来的钱财去了外地，再也不肯回来。

多年后，这人的后代早已成了当地有名的富户，却没有一个男孩可以继承家业。

只好招了上门女婿，这上门女婿姓李，自从入了这孙家的大门便想改姓孙，却被这孙家女儿阻拦，她道：“若是有缘，生的孩子总会有一个跟你姓的。”

这上门女婿自然是感激不尽。没多久后孙家女便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孙家女信守承诺，将两个孩子一个姓孙，一个姓李。

姓李的这孩子，名叫李念先。孙家的产业有许多，一时忙不过来，便叫李念先去乡下催讨租子。

彼时的他已有十六七岁左右，正是该锻炼的好时机。李念先欣然应允。可他是第一次去乡下，不怎么识路，到了夜晚的时候，无意中走进了一个荒村里。

他想着，不如就暂时在这歇一歇，明日再去。

远远的，他就瞧见有一家茅草屋还亮着灯，更是有些惊喜，便不曾多想，为何这荒村里还会有一户人家。

只想着既然有人家，那便是能投宿，总比缩在不知冷暖，也无光亮的地方来的好。

他加快脚步，向着那荒村里唯一一个亮着灯的茅草屋走去。没过一会儿，就到了跟前，此时的他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很是奇怪。

但因为门外有着破篱笆挡着，他并未直接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口叫喊着，问屋内是否有人。

可他叫了好几声，里面都无人答应，他便有些着急，一伸头朝着里面看去，只见屋内有着一地的稻草，在稻草的中央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病人。

这个人除了枯瘦僵硬外，最让李念先觉得不适应的是他的那张脸，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他躺在稻草上，长有五寸多，宽有三寸。李念先仔细看了看他这般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问问情况，于是便又叫了几声。

那人不知是被李念先给烦的还是真的没力气说话，声音十分低沉和无力，“你自己推门进来吧。”

见得到主人家的允许，十分礼貌的李念先这才推门走了进来。主人家这个样子，他自然也是好奇的，便上前询问缘由，那人说道：“我染上瘟疫了，全家都快死了。”

听了这话的李念先，顿时同情心起，他想这个人真是可怜啊。他也想不出如何帮助这人，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很想喝酒，不如让他去帮自己买些酒来，多余的钱给他治病好了。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敢问，这附近可有卖酒的地方？”

“有。你要喝酒吗？”

“对，不如你去帮我买吧。”

那人并不愿意，他实在不想起身，却又不知为何李念先一力坚持要让他去买酒。

只后来，李念先拿出了两百个铜钱来，那人才勉强爬起身拿着钱走了。

等人走后，屋里的油灯没一会儿就熄灭了。就着黑夜，李念先在等待中开始昏昏欲睡。

正当他如小鸡啄米似的的似睡非睡的时候，忽然听到稻草中传来了沙沙的声响。

他觉得很是奇怪，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他便从怀里掏出火石用来取火。

刚点燃，便瞧见了一个披头散发之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这人比之前的屋主人看着更吓人，一整个就像僵尸。

有些害怕的他立马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你是谁？你……要……要……做什么？”

可眼前这个人什么话都不说，李念先再三询问，都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意识到不对的他，立马后退了几步想要跑出去。可谁料，他后退一步，眼前这人就向前走一步。

整体来看，不说和僵尸一样，这简直就是僵尸本尸。这一念头在李念先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他便飞快的推开门就往外面跑。

他一边跑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只见那僵尸紧紧跟在后面不放，跑了好几里地，慌不择路之下他都不知又跑去了哪儿，却发现前面竟然有一家酒馆。

顿时惊喜的大喊：“救命啊！”随即砰的一下闯了进去。就在闯进去的那一刻李念先整个人直接就晕倒在地。

而这个时候紧紧跟在身后的僵尸也堪堪到了酒馆门口，李念先一晕倒，僵尸也立马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酒馆的伙计见状，便用姜汤给李念先给灌醒。等他醒来后，李念先便连忙问伙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伙计告诉他，他之前去的那个荒村之所以是荒村，就是因为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遭了瘟疫，大部分人都死绝了。

李念先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屋子的主人，此时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他抓着伙计的袖子，又连声问了起来。伙计摇了摇头，只道：“今日未曾见过。不过我确实认识这人，也就他还活着罢了。”

至于那个追着李念先的僵尸，则是他的妻子。因为死了还未入殓，便放在稻草上，被遮住了。

李念先一来就瞧见了那人，自然是忽略了被稻草遮住的尸体。加上尸体感受到了陌生人的阳气，尤其是像李念先这种生龙活虎之人，那一口阳气太足，便走了尸。

李念先听闻这话后，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曾给自己讲述过孙家祖上的事儿，因为孙家祖上原本不在这儿附近，而是一个叫凤翔的地界，那里闹的僵尸，不出三个月就会变成白僵，或者黑僵。

闹起人来，可是尤为严重。据说还会吸食人血，以此来维持自己。

但眼下这个僵尸看起来就没有母亲讲述的那般厉害，但也着实闹人，他跑僵尸也跑，他做什么动作，僵尸就做什么动作，真真是稀奇。

李念先想到这儿，也没敢再出门去，只拜托了酒馆里的人，去寻那个得了病的屋主人。

在距离酒馆还有四五十步远的时候，便发现了这人，此时他已经倒在了一座小桥旁，手里还拿着两百个铜钱。

上前一查看，发现他已经死了。

李念先得到消息后，不知是该同情还是害怕，因为是他让人出来买酒的，如若当时他并没有叫人去买酒，那他岂不是一整晚都和两具尸体共处一室？

亦或者，是两个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