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爷孙和李家父子一前一后离开刘家。李四父子离去时,刘伯站在自己门口,深鞠一躬,直到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才缓缓起身,叹了口气,转身朝内屋方向疾步而去。
王家大宅,一栋古色古香独立于所有其他屋院的青色竹楼中,“孙儿,你觉得这李家娃娃如何?”
“有些意思,”王舞顿了顿,然后饶有兴致的说道,“虽然气运资质不比刘家孙子,但心智成熟的多,人也要机灵,不过,呵,不过也只是平凡的市井孩童罢了。”
老人闻言失笑,轻捋了下胡须,“你是我王家几辈中天资最高之人,自小开智便早,又以秘法夺了那刘家娃娃的天命气运,已半步踏上那夺天造化之道,别说那李四只不过一山野村夫家的懵懂小儿,便是放眼东境,又有几个同龄之人能被你放在眼中呢。只是,这刘家孙子出事可对你的修行有所影响?”老人复又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妨,本也只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出行的关头人就不行了。虽说秘法还未达至完美功效,但突然出了个李四补上,爷爷但请放心,一切并无大碍。”
“那就好,舞儿,几天后你所要去的听风细雨楼,虽是凡俗武人门派,但背后青云门乃是正统仙家势力,每隔五年都会选取资质气运上乘之人进入宗门。虽以你的资质基础,定会入选,但这毕竟是关系到你踏入修行之路的重要一步,万万不可大意,你可晓得?”
“爷爷不必担忧,孙儿自会万事小心,绝不会出任何纰漏。”老人听完,面露满意之色,转身离去。
“只希望这李四,能比刘家的人撑的久一些吧。”少年心中念道,复又闭上双目,盘膝入定,竹楼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老者到得楼外,轻唤一声:“赵护卫。”言罢,一个身影从竹楼阴影处一闪而出,立于老者身前,躬身行礼道:“赵严在,老爷子有什么吩咐?”正是之前在刘家的疤脸汉子。
“之前除了刘家孙子外,为了以防万一,我记得已经把整个镇上和附近百里的孩童,明里暗里一一排查,并未再发现任何有资质并且能被秘法夺取气运的娃娃,为何会落下了这李家小儿?”
“回老爷子,虽说我们王家掌握有鉴别资质气运的方法,可毕竟普通人施用起来不仅麻烦,而且远不如真正拥有修为之人分辨的准确。想必这李家的娃儿应该是资质不高,气运也是平平,当时排查的时候,并没被发现吧。不过如今却是意外之喜,相信得此子助力,小少爷之后的修行之路定是一番坦途。“
老人听完轻叹一声:“想要踏上那条路,谈何容易,单单所需资质就已万中无一,想我王家祖上虽也出过修仙之人,留有些许秘术记录,可几代人下来,除了我和舞儿竟别无一人能符合条件。唉,只是可惜我为资质所限,虽也用过秘法夺人气运为己所用,但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够修炼,终我一生也不过仅仅修了些皮毛。”说完老人脸上露出一丝不甘还夹杂着几分落寞的复杂神情。
“呵,老爷子言重了,想我赵某五岁习武,自认武学天赋颇佳,刀法大成之后在这东境各地寻人比试,三十岁时已是难寻敌手,但却仍不敌您这所学的皮毛。这仙凡之别真的差之如云泥啊。”说着说着,这疤脸大汉也不禁心生感叹。
“呵呵,你我不过五十步看百步而已,传闻真正的修仙之士有翻山覆海之能,那才是真正的大神通,真不知那将是怎样的光景。”
与此同时,李家父子还未行至家中,路上李守一欲言又止,终是吐出口气没有言语,内心却在不停思量。“这王家到底所图为何,我家小四不过一个平常山野乡村的小娃儿,王家人丁兴旺,财富势强,区区一伴读书童,何愁无人能选。可惜,刘伯似乎知晓些内情,可也是顾忌颇深,哪怕王家人离去也未敢透露分毫,只是提醒我们万事当心。唉,看来此次怕是真的是祸非福啊。”
李四原本有些恍惚,似乎原本平淡的生活突起波澜,一时还未能缓过神儿来,但毕竟是孩童心性,路行过半就恢复往日神情,看到李守一似乎满怀心事反而开口安慰道:“爹爹不必太过担心,不管王家到底想怎样,但他们不仅给你安排差事,还拿刘伯一家威胁,这算是你们大人常说的威逼利诱了吧?”
李四挠了挠头,天真的小脸却摆出一份小大人儿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既然他们没有真的和我们撕破脸皮,那说明还是有所顾忌,说不定之后还不得不和我透露些许。况且此次出行,时间定不会短,期间多少变数,他王家人又不是神仙,老天爷都说不准的事,谁又能提前预料一切呢?”
听了李四的话语,虽是孩童之言但却入情入理,分析的头头是道,直接点明事情重点,甚至还料想了之后可能的发展,李守一不禁苦笑,“没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遇到事情居然还不如一个幼齿稚童看的清,想的明。”原本的担忧似乎也被冲淡了不少。
长长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虽然还是难消心头的担忧,但李守一总算恢复了点往日的乐天洒脱,重重一巴掌啪在李四的小脑袋上,“臭小子,是你长大变聪明了,还是你老子老了,反倒要你个小娃儿来替我宽心。哼,离开小镇你爹可罩你不住了,你要是出点啥事,没给我整个儿媳妇回来,看老子回来不收拾你!”虽是故作姿态,但如何能分辨不出其言语间的浓浓挂怀。
或许这就是亲人吧,即使他表面故作轻松,强装漠不关心,但又如何掩饰得住内心的记挂牵绊,又怎样隐瞒的了同你的心与意通,血与脉连。不言忧,不展愁,心乃系,意相依,至亲也。
李四蹲在地上,捂住脑袋,眼睛微红,牢牢的盯着此时假装凶相却难掩关切的老爹,似乎想把此时父亲的身影分毫不差的留在脑中,印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