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敏萱在琴月的贴心安排下,洗漱完穿戴好,坐在了桌前。看着桌上那一盘盘摆放精美又十分可口的饭菜,讶然道:“今日这饭菜到丰盛了些。”
琴月看了一眼刚刚上完菜的小宫女,示意对方下去后,这才拿起筷子替严敏萱布膳。
“小姐,这是雍皇特地吩咐的。”琴月的一句话,直接让严敏萱夹菜的手都顿了一瞬。“为何?”
“雍皇在咱们玉轩宫歇了一晚,这是为何自然是小姐才知。”琴月抿了抿嘴,想将翘起的嘴角按下,却怎么也按不住。
严敏萱知道琴月是想多了,但也不好解释。不然怎么说?说昨晚他们俩什么事都没发生?
谁会信呢?
自入宫后,琴月可是去打听过的,对宫里的一切不说全盘掌握,但也多少知道一些。
琴月一开始很是害怕,怕自己和小姐入了宫后,没多久就会被雍皇给杀掉。同时她也见识过雍皇喜怒不定的样子,极为可怕。
之前一直都战战兢兢,过了几天后发现雍皇似乎对自家小姐并没有凶狠,但每日都来玉轩宫中坐一坐。
琴月向小云子打听雍皇的消息,但奈何小云子也不是常年跟随在雍皇身边的人,许多事他也不知晓。
所以每次雍皇来的时候,琴月都没敢在一旁服侍,而是悄悄退了下去。和小云子一起守在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深怕自家小姐惹怒了对方,自己好冲上去替小姐挡一挡。自己挡不了,还可以拉上小云子。
毕竟对于现在来说,小云子可算是雍皇身边的红人了。当然,这是她自以为的。实际上,小云子不过是被一群害怕了的太监们拉出来背锅挡箭的。
要知道,雍皇杀人,可是不分敌我,只要在他身边的人,没一个跑得掉的。
好在这几日,偶尔传出雍皇杀人的消息,也没波及到小云子。他可算是安稳了一些。
原本有些绝望的琴月,在这几日内慢慢升起了一丝期待。万一自家小姐得了雍皇的青睐,这皇后之位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名副其实了。
本来上次雍皇在宫中留了一夜,她就觉得有希望,可谁知一转眼发现,雍皇只不过是让自家小姐给他讲故事。
而昨夜却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躺在了一张床上。琴月一开始本没有意识到这点,只以为和上次那般,雍皇听了一夜的故事。谁知一推门想要去服侍自家小姐睡下的她,竟然看见雍皇正从床上坐起来,慢条斯理的穿衣。
她赶紧闭上眼,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琴月的一番话,让严敏萱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不得不说,人总是会自己想象的,哪怕是这个人残暴的只会杀人,可他是大雍朝的皇,就会下意识的朝好的方向去想。
严敏萱叹了一口气,最终道:“以后,还是莫要叫我小姐了。不合适。”
因为她,得到了萧祁的保证,不会死。那将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吃罢后,严敏萱下意识的坐在软塌上,正想倚靠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十分特别的味道。
那味道和昨晚在萧祁身上闻到一模一样。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以及略微刺鼻的锈味。
她忽然想到,这几日萧祁总爱在这张软榻上倚靠着听自己讲故事。
她对这个味道十分不适应,便最终还是起身,走向了另外一边,坐在了椅子上。
虽然不舒服,但总比闻着那个味道要好的多。
她拿起一本书来想要看看,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一想到西原国的使团不日就将来临,她心里就总觉得不够踏实。
这次不是因为死亡的威胁,而是未知……
所有人都知道西原国的来意,这次来势汹汹,说是拜访,可这背后的寓意,萧祁是知道的。
可她不知道。
“琴月,你可打听过,西原国的使团来的是哪位?”严敏萱问出了她一直以来想要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琴月似乎早有预料,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东西一股脑的告诉了她。“小……娘娘,已经打听到了。据说西原国来的使者有五人,其中一个是西原国的二公主。不知她前来,是要做些什么。”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一般来说,使团前来,不是联姻就是宣扬国力,通常都不会只派一位皇族过来,可这次打听到的确实只有一位。”
西原国的公主吗?
这其中的原因,到是让人有些摸不透了。
按照萧祁和大雍朝众人的意思,是西原国想要吞并大雍朝。该是派一位皇子前来才是,可为何却是一位公主?
是打着联姻的旗号,然后一步步吞噬掉大雍朝吗?也对,虽然表面上看大雍朝目前在萧祁的带领下,逐渐走向了落寞,但相比起西原国,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如果真打起来,就算真的吞下了大雍朝,西原国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周围其他国家,自然虎视眈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想到这儿,严敏萱又问道:“可知晓这西原国公主是何许人?”
这个时候琴月却摇了摇头,“并未打听到。只知道西原国有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其中大皇子已经被封为太子,另外两位皇子则是被封为闲王和诚王。这位公主,一直未曾传出过任何消息来,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严敏萱皱着眉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也不知等西原国使团到来的时候,她又该如何应对……
从她的私心里,她是不愿意这位公主入主后宫的。目前来说,除了太后,整个后宫也就她一人。太后常年闭门不出,这偌大的后宫就她一人说了算,等那位公主来了,怕是以后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何况,萧祁这人……
她又想起了昨夜他说的话:“不过是一具皮囊。”严敏萱从未在他眼里见到过任何的情欲色彩。即使他与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正如他自己所说,自己在他眼里也是一具皮囊。
如此干净的后宫,如果不是他的名声太差,大抵许多官家小姐都挤破脑袋想要进来。
再一联想到先皇,也未曾见过有别的妃嫔。也不知这西原国的公主是否会打破这一局面。
琴月见严敏萱又发起呆来,也不出声,只默默退了下去。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可严敏萱总也定不下心,那书抓在手上,半天才翻了一页。也不知过来多久,门外传来了禀报。
是太后身边的嬷嬷来了。
此时的严敏萱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名嬷嬷一板一眼的将手中拿着的物件递了上来。
“皇后娘娘,这是太后赐予您的。还请您收好。”严敏萱连忙让跟在身后进来的琴月收了下来,又小心的试探问道:“这位嬷嬷,太后娘娘近日可还安好?”
这名嬷嬷此刻的脸上看起来到比之前有了点血色,“奴姓安,叫奴安嬷嬷便是。”她轻轻点了一下琴月手中端着的那个盒子,又才说道:“太后近日好些了。皇后娘娘无须担忧,最重要的是过两日的宴请,该做准备了。”
送完礼之后,安嬷嬷就离开了。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肯说。可从其中严敏萱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上次太后是刻意不见她的。因为她入主中宫,没有大婚,不是走的正规路子,自然是不受待见。
第二件事,便是得知了雍皇确实对她有几分好颜色,相比起那不知性情的西原国公主,她更希望自己留在这里。
第三件事,就是她不会出面西原国来使的宴请,全盘交于严敏萱,也意味着替自己正名。
等安嬷嬷走后,她便将那精美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的是一只簪子。
果然如此。
一见到这只簪子,心里的所有想法都被验证。那是一只九尾凤羽簪。象征着她的地位稳固,是绝对的皇后。
不得不说,这个簪子送的时间确实巧妙。恰好就在萧祁在自己宫中留宿一晚的第二日。
严敏萱十分坦然的收下了这份礼物。再多的思绪还不如收敛起来,开始为宴请做准备。
至少要在使团来的时候,这一切都不会出错才行。
当夜,萧祁再次来到玉轩宫,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衫,腰间那白玉的腰带上挂着一枚香囊。
一来他便问:“今日,我母后可送于你一样东西了?”萧祁的消息未免也太过于迅速了一些。前脚才收到,后脚他就知道了。
严敏萱也不敢大意,只简单解释了几句。只见萧祁淡淡点了点头,“收着吧。”
他平和的语气,好像对这件事十分不在意。
在故事开始前,他才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对于西原国公主的到来,可有何意见?”
“妾……没有意见。”严敏萱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违心之言。不是她要故意这么说的,而是这件事本就无法抵挡,该来的总会来,即使说了自己不满又有何用?
都是徒劳。
“说实话,孤恕你无罪。”萧祁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一下一下,敲打着严敏萱的内心。